分卷(6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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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面无表情盯着他,语气又轻又平:你就是然哥带回来的人,居然真是个男人。

比起问话,更像自问自答。

许枕已经懵了,他喜欢男人,并不代表他能睡在床上坦然跟一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他下意识转身摸向身边,空的,冷的,他才想起来贺然早上要出去跑步。

他张了张嘴,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能先出去吗?

女孩淡淡看他一眼,转身甩上门。

许枕从被窝钻出来火速穿衣服,心里骂贺然出去不知道反锁门,而且那个女孩子直接推门而入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全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想象今天假如是贺然在这里,贺家人就放任这女孩单独来找他,万一贺然还没起床,那又是个什么场面。

想到这里许枕都要气死了,板着张脸下了一楼,站在楼梯口才看到一楼有一对面生的中年男女,正坐着跟贺奶奶说话,刚才的女孩站在那对男女身边。

是来拜年的人,他直觉那个女孩就是昨天贺家人口中贺然的童养媳。

贺奶奶一抬头看到了许枕,给那对夫妻介绍:这就是我说的,然然的媳妇。

又问许枕:枕枕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不多睡一会?

许枕心里憋着火,忍不住噘着嘴:睡着睡着,突然有女孩子推门进来,我都要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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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他话音落下, 楼下几个人表情各异,唯独那女孩很淡定,好像许枕嘴里说的人不是她一般, 空灵灵的声音开口:我没想到他会在然哥房间,我以为他们不住在一起。

这是什么话?他不该住在贺然房间吗?

小狐狸很机警地支棱起耳朵, 又要努力维持自己乖巧可爱的人设, 又要心机地告状,委屈巴巴耷拉着眼角, 就算是贺然一个人, 你也不能直接推门进来呀。

那女孩还想开口, 一旁坐着的中年女人连忙抓住她的手摇了摇,止住了她的话头。这对夫妻穿着都很体面,拜年还要贺奶奶亲自接待, 看来是贺奶奶的贵客, 女人一脸抱歉看向贺奶奶, 余余总像个小孩子, 小时候老是跑去找她然哥哥玩,习惯了, 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没错,她就是沈余余了。

那个传闻里自封贺然童养媳的沈余余,必然是很喜欢贺然的。许枕有点紧张地把自己上上下下复盘了一遍,昨晚可细致地护肤和擦身体乳, 今天穿了最漂亮最好看的一套短款白色羽绒服和卡其色休闲裤, 一双白色硬质高帮靴, 显得他整个人年轻清爽。

许枕满意地继续下楼,昂首挺胸,像只抖了抖毛要去为配偶权打架的漂亮天鹅。

他走过去, 这两天他时常陪贺奶奶说话,此刻拿出所有的底气强装镇定地坐到贺奶奶身边,跟沈家那一家三口面对面。

这是你沈阿姨和沈叔叔,跟咱家有几十年的交情了。贺奶奶如同往常一样抓着许枕的手轻拍,笑得眼睛眯起,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情绪。

许枕不明白这些,他不懂能做贺家这样大家族老夫人的人,远没有表面和蔼,他只知道自己简单的快乐或生气,还是小声礼貌地喊人:沈叔叔,沈阿姨好。

等沈家夫妻点头,沈余余冷不防轻飘飘开口:还没结婚就在这边过年了。

这话不止没来由,而且莫名其妙,连沈家夫妻都没反应过来,愣怔几秒,反倒贺奶奶笑眯眯道:我这个老人家是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一声不吭去推男人家的卧室门,然然跟枕枕也是,还没结婚整天腻在一起,分也分不开,时代变了,我也管不住你们,也不想管。

一番话表面是感叹,实际上反而只数落了沈余余。沈家夫妻都是人精,面色一变,连连叠声给老夫人赔笑:老夫人说的对,余余长大了,今天这事是余余不对,一会等然然回来,让她给然然赔礼道歉。

说了一大圈,结果居然是给贺然道歉,受委屈的人明明是自己。

许枕扁着嘴想不明白,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贺然散漫的声音。

不用给我道歉,生气的是我媳妇又不是我。

他的语气有些调笑,说出的话让许枕心都要停跳,脸控制不住地发红,转头看过去。贺然明显是刚跑步回来,穿了身干练的黑色运动衣,黑发有些湿,额头和颈部也全部是汗珠子一滴滴往下滑,他拿毛巾随意在头上擦汗,桀骜的眉眼带着张扬恣意的气势,走进来站到许枕身边,一胳膊搭到傻呆呆的许枕肩膀上,手还像逗狐狸似的在许枕羽绒服毛绒绒的衣领上胡乱拨弄,把毛领拨得纷乱。

霸道强势的,属于贺然的气息一瞬间涌入鼻尖,许枕有点嫌弃贺然跑完步没洗澡的汗味,弄脏了自己刚换上的香香的羽绒服,毛毛领都不蓬松了。但碍于沈余余的存在,他强忍住了推开贺然的想法。

你出去不关门。许枕皱眉谴责贺然。

贺然逗狐狸的手顿了顿,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弯下腰,将冰凉凉的唇贴到许枕热乎乎的头顶上亲了一口,黑眸噙着笑意漫不经心地说:我错了。

他是不是真心承认错误别人不知道,但沈家人真被惊到了,夫妻两头皮发麻。

他们跟贺家来往得久,了解贺然不同于和和气气的老夫人,也不同于他那面冷心热的父亲。他遗传了来自他母亲的疯狂狠戾性格,天生长了一身冷血的反骨,他从19岁开始插手贺家生意,就以雷霆手段和不讲情面的冷漠得罪了一拨人,偏偏他做事干脆利落,短短一年把一个分公司整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女儿喜欢,沈家夫妻是实在不愿意跟贺然打交道的,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贺然这样一个疯子会充满柔情纵容地对另一个人说我错了,好像为爱情昏了头脑,明明贺然不是那种会被情爱左右的人。

所以他们刚开始也没怎么把许枕这个人放在眼里。

这会贺然转过来看沈余余,黑沉沉的眼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很不走心地说:我媳妇胆子小,脾气大,连我都把他没办法。

沈余余本就白得过分的脸更加苍白,她脸上第一次出现鲜活的情绪,好似哀怨地看贺然,又不情不愿地给许枕小声说:对不起。

*

既然别人道了歉,许枕也不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接下来贺家人陆陆续续起床从副宅里过来吃早餐,沈家人跟他们很熟悉,很快就坐在一起聊天,除了沈余余。

许枕还暗自盯着沈余余呢,他看沈余余的目光就没从贺然身上离开过,时不时想找机会跟贺然说话。

很不对劲!

许枕跟贺舟开黑打游戏,假装不经意歪头问贺舟:我听你们说她是贺然的童养媳,有什么故事吗?

贺舟手一抖,惊悚地看许枕,再转头看看自己堂哥。哦,堂哥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写论文,安全。

他急忙撇清关系:这话我可没说过,就是他们乱叨叨,堂嫂你别往心里去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沈余余十一二岁的时候来拜年,说不要回家,要住在这里给堂哥当童养媳。堂嫂放心,堂哥从来不搭理她的。

许枕稍微安了点心。

今天来贺家拜年的人不少,很多都是贺奶奶的学生,还有贺家生意上的朋友,来来往往着实热闹,直到要吃午饭,留下吃饭的也只有几个关系很亲近的,沈家就在其中。

这次分了三张桌子,许枕左边是贺奶奶,右边是贺然,贺奶奶另一边就坐着沈余余。

饭桌上,贺然垂下眼眸给许枕夹菜,还很注重营养搭配,许枕基本不用去动公筷,碗里总堆好了菜。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是他跟贺然一向的相处模式,刚在贺家吃饭时他不习惯,现在也习惯了。

贺家人也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各自谈笑风生。只是那些来拜年的人心思可多了。

沈余余身边,一个旁支的小孩跟他爸爸坐在一起,他爸爸粗心,一会跟别人喝酒一会玩手机,压根不懂得照顾小孩,小孩够不到菜,直接把筷子甩到桌子上发脾气。

一双连着细细手腕子的手捡起他的筷子,用纸巾细细擦拭后递到他手里。

小孩抬起头,看到长得像仙女一样的余余姐,他就是因为觉得余余姐长得好看才要坐到这个座位的。

他接过筷子,谢谢余余姐。

沈余余摸摸他的头,脸上勾起一点清淡的笑意,雪雪最厉害啦,可以自己夹菜吃,不需要别人帮忙,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对不对?

小孩憋红了脸,点点头,有种被承认的自豪感,我是大人,我会自己夹菜!

沈余余收回指尖,不经意地用纸巾擦手,垂下的眼帘有些发冷,这就对了,雪雪可不要学一些坏习惯,没有自理能力的人是不讨人喜欢的哦。

他们两的声音并不大,但也不小,足够整个桌子的人听到,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她话里是在暗自扫射那个贺家新来的孙媳妇。

就连许枕自己都听出来一点味道,筷子里夹着一块土豆,是吃也吃不进去,放下也怕人看笑话,不尴不尬僵在半空里,手一抖,土豆直接挨着桌布掉下去,落到了地上。

他想,完了,这下真要落实沈余余的话,连饭都不会自己吃了。

他还在傻乎乎发呆,贺然拧眉平平静静看了沈余余一眼,只一眼就让沈余余浑身一僵,闭上了嘴。贺然不紧不慢抽出一张纸巾给许枕擦白色毛衣上沾上的油星子,许枕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又分出一只手反手握住许枕,擦完了,他给许枕把毛衣整好。

好好吃饭。他抓着许枕的手细细摩挲了一会才舍得放开,继续给许枕剥虾,下午还要不要出去玩了?

许枕被他摸得满手油,皱了皱鼻子。一旁贺奶奶也不冷不热看了沈余余一眼,转眼对许枕带着笑问:你们下午准备去哪玩?

许枕一下就被转移注意力,想起宣传视频里先进好玩的东西,兴奋地回答:去游乐园,我看网上评论很好。

游乐园好,让然然多给你拍点照片,放进家里的家庭相册,奶奶没事的时候喜欢翻着看看。

不动声色在一桌人面前给许枕找回了面子,就差直接说一句,甭管别人喜不喜欢,反正许枕在我们贺家就是个宝贝。

这一出下来,沈余余算盘落了个空,别人反而看老夫人的脸色,不敢跟沈家人多交谈了。

沈余余暗地里捏紧掌心,她是很有成算的人,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喝汤,小口喝了几口,突然转头看贺然,轻声说:然哥,我下午也空闲,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玩吗?

许枕磨了磨牙,桌子底下右手一把掐住贺然的胳膊。

你个祸害!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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