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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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这话一出,焦溏顿时忘记兴师问罪,委屈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节目组乱配的字幕?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我知道,不要为那些人生气。满意揉了揉他的碎发,沈辞风从身后拿出一个丝绒礼盒:昨天偶然看到的款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丝绒盖子轻声打开,一对情侣腕表静静躺在盒中,铂金表带反射优雅的银光,蓝宝石星空表背,镶嵌六颗宝石行星,低调有质感。

焦溏由衷赞叹:好漂亮。

我帮你戴,沈辞风拿出其中一块,一手托起焦溏的手掌,一手轻轻把表放在他的手腕上。焦溏的手腕纤细白皙,犹如一件脆弱的艺术品,沈辞风调整表带时,指腹有意无意撩过他细嫩的手腕内侧,带起一股痒痒的电流。

好了,沈辞风意犹未尽道,很配你。

两人手心相抵,体温在掌心互相交融,淡淡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升温。焦溏半晌方回过神:我、我也帮你。

他放开手时,沈辞风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下一刻,焦溏学着他的样子,单手托起他的手掌,专心致志替他调整碗带。沈辞风能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鼻间是似有若无的花香,如果从解开一颗纽扣的衣领看进去,那点让他魂牵梦萦的红若隐若现。

焦溏的手比他的稍小一点,正好能让他整只手掌覆盖住,于是沈辞风微微勾起手指,像羽毛般、撩过焦溏的手心。

倒吸一口气,焦溏嗔怒瞪了他一眼,耳根擅自变成了可口的粉红色:好、好了。却见使坏的人,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对上焦溏茫然的目光,沈辞风笑而不语,指了指还没关的摄像头。

糟糕!匆匆打出一句再见,焦溏赶紧点关闭,不知道此时评论早炸开了锅:

好撑的狗粮。

果然是正宫宣示主权。

明明是恩爱小夫夫,被不做人节目组离间。

令焦溏意外的是,当天下午,那个节目组一改往日德性,突然删掉故意误导的预告,换成焦溏指导嘉宾刺绣的正常版本。配上正式发布条道歉的信息:由于临时工剪辑不当,造成误会,这里对参演嘉宾表示深切歉意。

吃瓜网友纷纷表示:

娱乐节目居然不乱剪辑了,爷青结。

是什么?是什么让阴间节目组回到阳间?

辟谣毕竟没谣言热度高,除非加码,节目组发出这条滑跪公告没多久,有自称内部人士的营销号爆出:节目组是受到最大赞助商爸爸的毒打,不得不改邪归正。

据说赞助商看到预告后大发雷霆,威胁节目组假如不改就撤资,这位赞助商爸爸不仅赞助一个节目,在整个电视台都有投资。还据说,这次节目选到朝凤刺绣厂,也是赞助商指名。

尽管爆料人没有点名赞助商是谁,可谁也阻挡不住吃瓜群众的好奇心,有不少人猜,背后的赞助是不是就是焦溏本人?

短短一个中午,焦溏从左拥右抱的花花公子,摇身一变成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深情霸总。

焦溏:越来越离谱了。

对这个推测,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有没有人发现,直播里,焦先生的伴侣送他的手表,表面上说是偶然看到的款式,但造型疑似梵克雅宝限量款。那可不是光有钱才能买,只有收到邀请函的贵宾才有购买资格。

可惜这个说法一出来便被嘲:沈家都破产了,也没听沈辞风有什么靠山,哪来的邀请函?

反驳的人里还有部分混水摸鱼、借机拉踩沈辞风配不起焦溏的声音,卢雨就是幕后主始之一。

虽然在录制时,他接近焦溏的计划没成功,他安慰自己,是因为现场太多人,焦溏不好意思当面回应。

第一眼看到焦溏,卢雨便坚信,如果能拿下这个家里有矿、看上去单纯好骗的贵公子,他就能成功上岸、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对各种恶心的老男人虚与委蛇。

他编辑好一条公开向焦溏表白的微博,寻思什么时间发容易爆,无意中扫了一眼,自己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热搜上。词条是:卢雨,你到底是谁的金丝雀?

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卢雨点进去,瞬间面无血色:里面的九宫格照片居然是他陪不同导演、制片人吃饭,之后亲亲抱抱上酒店的偷拍。

他明明那么小心,怎么可能?

经纪人的电话在这时打来:你到底得罪了谁?

卢雨歇斯底里喊:我怎么可能得罪人,我去陪的都是你们指定的人!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们撤回?赶紧压下去!

你在教我做事?!经纪人刚被老板批头批脸一顿臭骂,正气在上头:你以为我们不懂吗?爆料的人软硬不吃!根本不管我们的开价。

所以经纪人才推测,卢雨肯定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公司想砸钱撤热搜也撤不下去,对方简直油盐不进,摆明是个警告。可背后到底是谁呢?

*

先前焦溏受邀加入制作粤剧戏服的团队,见过里面的数位老师,经过初轮商讨,团队里的一致想法是:要在这套新戏服加入时代元素,既有传统文化的烙印,也会体现现代粤剧发展新风貌。老师们希望这套戏服不仅在舞台上能为演员锦上添花,同时可作为艺术品单独展示,因此在用料选择上,要更注重耐久和质感。

这个休息日,焦溏开车到邻市,寻找焦老爷子对他提过、被誉为软黄金的布料香云纱。

这种只有粤地能制作的布料,经过特殊晒莨工艺,会越穿越舒适、越柔软、越亮泽。当时焦老爷子喜气洋洋向他展示:你和辞风的婚服,就是用这种垂坠感强的料子,你摸摸看。

用掌心贴到上衣,焦溏惊喜道:凉凉的,好像泡在水牛奶里?

老爷子颇有几分得意,补充道,它比绸缎更轻盈滑腻,当然了,好处可不止手感。布匹上的纹理会随时间变化,称作开片,和手工刺绣一样,每匹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还有一点老爷子没说,这里面包含着长辈的祝福:将来沈辞风和焦溏银婚金婚,把婚服翻出来看,小俩口的感情仍会像这种布料一样,岁月漫长,历久常新。

焦溏查过,邻市仅剩一家能真正完整保留传统工艺的工厂,其他大多用机制偷工减料,要么不够通透,要么是用仿真丝以次充好。遗憾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香云纱每年只有五个月能制作,目前不是工期,联系不上这家工厂的人。因此,他决定亲自去当地。

当焦溏到达工厂地址时,眼前光景让他想起没翻新前的朝凤:生锈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硕大的厂房冷清清,只有地上留下无数道长年累月染色痕迹,无声记录这里的历史。

在门口绕了一圈没见着人,焦溏正打算放弃,隐隐听见一阵耳熟的粤曲声,循声推门走进厂房后院,只见一个大叔坐在院中小河旁,边摇扇边听曲。

他身后似乎是仓库,大半清空,仅剩三匹即将打包的香云纱。

你是谁?大叔转过头,发现焦溏的身影,诧异问:是不是洋鬼子派来的人?走走走,说了不卖!别逼我用扫帚撵你!

抱歉,焦溏先为自己贸贸然闯入道歉,再解释是听说这里有卖香云纱,想来碰运气。

大叔摆手:年轻人,你来晚了。我是这里的厂长,今年的库存已经清空,这三匹不卖。

好不容易才找到,焦溏不想放弃:请问这三匹布是被谁预定了?方便告诉我吗?

大叔皱了皱眉头:是给我自己预留的,多少钱都不卖,你走吧。

等等,眼看大叔要赶人,焦溏诚恳道:我知道这种布料弥足珍贵,如果你卖给我,这匹布会变成漂亮的粤剧戏服,将来世界每个有华人居住的地方,都会看到它,想起乡音,想起唯一能染出这种布的家乡。

大叔沉默不语,望向仅剩的三匹香云纱,眼神复杂。

察觉到对方的动摇,焦溏打铁趁热道:除此之外,我是绣师,如果叔叔不嫌弃,我的团队会额外无偿为你的家人定做一件褂皇。

褂皇是最高级别的龙凤裙褂,大红苏绸作底,表面覆以金银丝线刺绣,象征喜庆贵气。而一件褂皇需要十几个有经验的刺绣师傅合作,一针一线绣上龙凤、牡丹、祥云等图案,至少一年才能完成。

惊讶回过头,大叔喃喃问:你怎么知道

焦溏指了指大叔手机压住的东西:无意中看到。那是一本龙凤裙褂样式剪报,看上去有点年份,边角被翻得泛黄。

好吧。大叔走到三匹香云纱前,抬手小心翼翼抚过布面,像父亲在看即将出远门的孩子:这本来是我想留给老婆做套好衣服,不过我知道,她最想要的是结婚时没穿上的裙褂。

和大叔聊起,焦溏才知道,大叔做了一辈子香云纱,历经这个行业兴衰枯荣,他的妻子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最遗憾,是结婚时穷困潦倒,没能让发妻穿上龙凤褂。

哪怕眼下别人都用机器省工序,几天能做一匹,我还是坚持,香云纱必须要三蒸九煮十八晒,只有她不会说我傻。

可能许久没找到人说话,大叔边打包,边絮絮叨叨念:

你知道吗?制作香云纱要几十个工人一起操作,前后历时半个月,成色还要看天气

和大叔分别,焦溏到家时天色已晚,沈辞风帮他放下手上的布料,问:没有找到想要的?

焦溏摇头,接过他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清新的茶香让人神清气朗,缓缓开口:我有点难过,这么好的布料,不能推广开。

向沈辞风解释今天和大叔的聊天,焦溏惋惜道:我问大叔能不能预定明年出的香云纱,他苦笑说你看我们这个厂的样子,有没有明年还不好说。听说香云纱工序繁琐,耗体力,再加上制作必须用当地特有的河涌淤泥,难以找到能传下去的弟子。

回忆片刻,沈辞风开口:据我所知,雷泽集团当地政府有个新合作,在当地职业学校开设非遗传承班,对困难项目有额外补贴。或许你可以问问大叔,愿不愿意到学校去教?

真的吗?焦溏的眼神像被点亮一样,橘色灯光映衬下、水盈清澈:我明天问问大叔。他感叹道:记得以前雷泽集团曾主动提出修葺姑婆屋,保护文物发展旅游,并不是像网上说,一切项目只奔着钱。

在他对面坐下,沈辞风注视着他漾起的酒窝,却在听到焦溏的下一句时,即将上扬的嘴角顷刻僵住:越来越好奇他们的总裁到底是怎样的人。

陈姨做了你喜欢吃的芝士焗龙虾,及时扯开话题,沈辞风拿出酒杯,假装随意问: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叫善意的谎言?

知道。焦溏把菜分到两人碟中,抿了一口葡萄汁,没马上接他的话。

人难免会有一些善意的谎言,比如说开始我和你结婚,是为了让爷爷放心。沈辞风力图掩饰心虚,循循善诱道:但结果很好,对吗?

其实当初结婚更多是为了遗产,焦溏内心吐槽,不置可否。

见他没有明确表态,沈辞风指尖摸索着杯沿,硬着头皮继续:所以我认为,适当的善意谎言是无法避免的。

你平常不是这么拖拉的人,焦溏一手撑起下巴,轻飘飘勾了他一眼:我同意你说,难免会有。所以,既然结果是好的,我们不如就不要坦白。

沈辞风:?!

你看,如果现在告诉爷爷,我们开始只是协议结婚,按约定,还剩两三个月就要离婚。他会怎么想?焦溏笑盈盈道: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同样需要承受谎言带来的良心折磨,这也是善意的代价。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聊这些?

艰难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沈辞风准备好的说辞已经没法拿出来用,焦溏竟然一直记得协议上的离婚期限,不是个好兆头。

*

隔天,受温久的邀请,焦溏带上买来的香云纱,在团队中展示,获得一致好评。

短会结束后,温久听完他说起私下帮助大叔找传人,由衷道:辛苦你了。

焦溏笑了笑:如果能借助推广使更多人了解到这些快要失传的技艺,不失为一件

注意到焦溏短暂的停顿,温久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莞尔道:是沈先生,似乎和我先生在谈生意,我们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是焦溏第一次看到沈辞风工作的样子,那人坐姿挺拔如松,眼神坚定凌厉,气魄如同帝王莅临。

他对面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眉头紧锁,两人似乎在对峙,沉默僵持。

似乎察觉到走廊对面的目光,沈辞风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交融。

透过郁郁葱葱的绿叶,与他对视的焦溏脸上自然而然浮起一个笑,阳光照在焦溏明艳张扬的五官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辉。沈辞风脑海中只浮现一个词:丰姿冶丽。

咳咳,沈辞风对面的傅熠寒低咳一声,视线不自觉落在朝他们走来的温久身上,同样被分神,沉声道:建议暂时维持现状,择日再谈。你认为?

可以。沈辞风点头,站起身。

恰好焦溏和温久走到门口,后者温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

傅熠寒摇头:已经结束。

走上前,温久半蹲在丈夫身边,向他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焦先生。

焦溏感觉到沈辞风握住他的手,偷偷回捏了一下,礼貌开口:傅先生,你好。

谢谢你对小久的照顾。傅熠寒先是朝焦溏一颔首,随即道:我们先失陪,风总和焦先生自便。

看着温久推傅熠寒渐渐走远,焦溏回过神,好奇问:风总是说你吗?

姓傅的坑我,沈辞风内心骂了一句,面不改色道:他在开玩笑。

眨了眨眼,焦溏小声表示异议:看着不像。

因为他是个奇怪的人,沈辞风和他一起走出包间,转移话题,这边有你上次说过、想吃的琥珀蛋糕,等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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