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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子在后院洗衣服,听见动静小跑回来,打量了一下地面,抱怨道:暗大人,您不想做粗活歇着让小的来就成,也不用扎地板啊哎呦,您这字写得真好看!

傅秋锋发泄了一通,刚想说这不怪暗一,暗一已经冰冷地瞪了过去:霜刃台的事,不要多嘴。

小圆子背后一凉,赶紧点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奴婢这就走。

暗一扑通一声跪下,红了眼眶,对傅秋锋发誓道:傅公子,您信得过臣,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知臣,臣誓死不会泄露半分。

傅秋锋:

傅秋锋嘴角一抽:我是想让你转告陛下。

暗一咬了咬牙,抓住佩剑高举起来,低头呈给傅秋锋:您不用再试探臣了,臣如今跟着您,您对臣的好臣都知道,若是您认为臣不能保守秘密,那臣虽死无悔。

傅秋锋:

傅秋锋在心里长叹一声所托非人,无奈道:你起来吧,我信得过你。

暗一深受感动,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感怀之中重新开始擦地。

傅秋锋出了门,在后院见到小圆子,问道:如果我说我会武功,你信吗?

小圆子用袖子抹了把脸,耿直地说:您会武功那怎么会掉进池塘呢?这不合理,奴婢不信。

傅秋锋:

傅秋锋又去找李大祥,说道:其实我会武功,你怎么看?

李大祥连连点头,无脑附和:您竟然会武功,如此伟岸,奴婢当然仰望您!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傅秋锋:

傅秋锋沮丧地回了卧房,把床挪回去,躺着深思了一天,决定还是找个时机正式庄重的给容璲亲自赔罪,告知他真相,如果假借他人之口,不但显得诚意不足,万一容璲再计较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岂不是错上加错虽然现在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至于坦白之后的结果,就悉听发落也算无怨无悔了。

傅秋锋想容璲今天恐怕要补觉,等傍晚时才去碧霄宫,但被告知容璲一天都没回来,只好又去了霜刃台,但韦渊说容璲应该在政事堂。

傅秋锋的令牌理论上可以去外廷请人通禀,到政事堂找容璲,但他觉得如今这么做未免有点猖狂,而且万一容璲见了什么人是机密之事,被他撞见,更添嫌疑罪过,就暂且压下了想法,问韦渊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韦渊欲言又止,敷衍道:主上让你安心养伤,这几天先不用来霜刃台了。

我记得昨天我走之前,还有几份口供没放好。傅秋锋提醒道。

只是记录姓名清单装订封存,兰儿姑娘已经漂亮的做完了。韦渊说道。

傅秋锋心情有点微妙,喜忧参半:陛下让兰儿姑娘留在霜刃台了吗?

主上说等朝中平定,再给她安排去处,现在不能放她回去,霜刃台不养闲人,干脆就顺便做些杂务。韦渊说着抬手拍了下傅秋锋的肩,安慰道,你放心,霜刃台始终有你的位置。傅秋锋:

傅秋锋干笑道:录事而已嘛,没有也没什么要紧的。

他只得无官一身轻的回兰心阁,刚出霜刃台大门口,远远看见容璲正朝这边过来,他心下一喜,择日不如撞日,马上跪下坦白就是最合适的,结果他刚要迎上去,容璲转身就走,甚至用上了轻功,闪进霜刃台外的树林里眨眼就消失不见。

傅秋锋:

作者有话要说:  容璲:只要你追上朕,文官不用做了,新令牌就在做了,懂?

第60章 匣中剑02

傅秋锋只追出几尺就刹住脚步,他怔怔望着容璲离开的方向,容璲转身时毫不迟疑,他不知道容璲是还在气头上不想见他,还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不想再听见他的拙劣谎言。

难道一直是他一厢情愿?他对容璲来说其实可有可无?那么一点点的特殊情分已经被他自作孽消磨光了?

无数假想在傅秋锋脑中挣扎纠缠,让他越坠越深,越来越冷,他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疾跑的响动,他回头发现是有点气喘的兰儿。

公子。兰儿撑着腿平复呼吸,失礼了。

姑娘为何如此匆忙?傅秋锋定了定神,问道。

我怕公子走的快,我赶不上。兰儿轻笑,公子还在门口,是等什么人吗?

只是刚才看见了陛下。傅秋锋道,不过陛下又走了,应该是想起另有安排吧,姑娘找我有事?

兰儿斟酌道:我只是个外人,更欺瞒陛下在先,实属戴罪之身,霜刃台是直属陛下的机密组织,我不可能待的太久,接触太多。

傅秋锋了然,笑道:姑娘放心,陛下只有一条准则,就是任人唯贤不计出身,陛下能让你接手我没做完的事务,就说明他看中你的能为潜力,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也不必顾忌我,霜刃台再添能人异士为陛下分忧,是我等为人臣子的幸事。

兰儿哑然片刻:公子与陛下当真是心胸开阔之人其实我在今天陛下离开前听见了他的吩咐,他似乎要为你再制一枚令牌。

傅秋锋愣住:真的?

是。兰儿点头,公子既然要找陛下,那我就不耽误公子时间了。

我傅秋锋想说他是要找容璲,但只怕容璲不想见他,可他一想到容璲居然在质问他前就开始准备新的令牌,是不是笃定了他会武功,会说实话?

兰儿躬身告辞,傅秋锋懊丧地捂住脸颊搓了搓,十指伸进发间,心情比抓乱的头发还要一团乱麻,感觉自己从未做过正确的选择,永远在需要选择时优柔寡断犹豫逃避,永远都会踏上偏离的光明的歧途。

他终于快步跑起来,追进树林,可哪里还有容璲的影子。

暗一抱着剑站在兰心阁门口,看见傅秋锋失魂落魄的回来,正要行礼,傅秋锋一抬手,吩咐道:拿酒来,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暗一迟疑地跟上傅秋锋:臣酒量不好。

没关系,我酒量也不好。傅秋锋往正厅桌边一坐,反正现在咱们都是无业游民,也不用去霜刃台点卯,不怕醉酒误事。

可您受伤了,不宜饮酒。暗一眼巴巴地提醒。

傅秋锋一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不禁反省是不是自己无理取闹搞得下属很烦,就像他当暗卫时奉命保护过的嫔妃主子似的,但傅秋锋自嘲地想人终将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说不定他伤势再严重一点,发个烧什么的,能让容璲消消气也值了。

说的也对,你也有伤,那你喝水,我喝酒。傅秋锋打定了主意,小圆子!上酒!

暗一听见他这么说,反而不坚持了,小圆子开了赏赐的佳酿,暗一给两人的酒杯倒满,自己首先干了一杯。

臣多陪您喝点,您就少喝一些吧。暗一站在桌边劝说。

傅秋锋抿了一口,甘冽的酒液入喉就像燃起火来,他皱起眉,指指对面的椅子:坐。

臣不敢。暗一低下头,稍显拘束。

暗一大人,你不坐,我也站起来了。傅秋锋作势扶着桌子就要起身,他一口酒下去,脸颊已经泛起微红,摇摇晃晃的揉了揉太阳穴。

臣遵命就是。暗一赶紧坐下,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试图靠自己喝完一坛阻止傅秋锋继续喝。

陛下说他对我很失望。傅秋锋捧着杯子,眼神有些飘散,我也对自己很失望。

暗一不知如何搭话,只好默默喝酒。我不应该骗他。

我不应该一时眼瞎把他当成男宠。

但这也不怪我,谁让他穿成那样装的楚楚可怜还不解释?

他要问我怎么会掉进池塘我该怎么办?

他要问我在哪学的武功呢?

他会不会再也不见我啊?

暗一喝的不算慢,一杯接着一杯,他听着傅秋锋的絮叨似懂非懂,但凭只言片语直觉判断,很可能是什么难以透露的重要机密,他在傅秋锋喝完杯底最后一点的时候,面不改色的喝完了酒坛里最后一点。

傅秋锋醉醺醺的去抓酒坛,倒扣过来顿了顿,只剩几滴。

他反应迟了一拍,抬头去看暗一:酒量不好?

暗一垂着头:您醉了。

我没醉!傅秋锋振声否认,把酒坛往桌上一摔,又黯然道,如果我是在酒量这种小事上骗的陛下,现在也不用进退维谷了。

暗一沉默,半晌憋出句:陛下一定会相信您。

都是暗卫,你怎么千杯不醉啊?傅秋锋托着脑袋趴到桌上,不甘地含糊问道。

暗一盯着酒杯:被主人灌出来的。

主人?五殿下?傅秋锋把眼睛从胳膊上露出来,望向暗一,呵呵笑了两声,五殿下动辄就要罚刑,还会惯着你喝酒啊。

暗一:

此灌非彼惯,但暗一突然不想跟醉鬼解释,就干脆默认了。

那陛下岂不是也很惯着我。傅秋锋发散地想,不对,太肉麻了,成何体统,五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和陛下比起来如何?

暗一跟上他跳跃的问话,正襟危坐,搭在腿上的双手攥紧了指尖:五殿下是臣的主人,陛下是大奕的皇帝。

傅秋锋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低声咕哝道:陛下是个好人,什么主子皇帝都比不上他如果你现在能选,你想跟着五殿下还是陛下?

暗一抬眸看他,放在桌下的手按住了左臂的伤口,刺痛让他闭了闭眼,轻声说,逝者不能再回,臣对不起五殿下,您也是个好主人,臣可以跟着您。

傅秋锋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趴在胳膊上彻底睡着了。

他鲜少有醉酒的经历,被容璲逼着喝那一壶就头疼了一宿,小圆子拿来的酒比那次更烈,傅秋锋半夜醒来吐的天昏地暗,勉强洗了把脸有气无力的倒回去继续睡,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昏昏沉沉。

他裹着被子有种被床囚禁的错觉,浑身酸痛难以动弹,昨晚说了什么也记不大清,小圆子颇为愧疚,给他端茶倒水拿毛巾,快中午时进屋担忧道:公子,您要不要先撑着起来?吉公公派人告知

陛下要来了?傅秋锋直挺挺地坐起来精神道。

不,是您的父亲,襄国公要来看望您。小圆子愁苦地看着他,您别老想着陛下了,陛下心里肯定有您,就算闹了别扭,奴婢想过两天陛下就消气了。

傅秋锋砸回床里,挥手道:襄国公来就来罢,他自便,我随意把暗一叫进来,让他换公服,别让我在襄国公面前露怯。

他对这个自带的爹实在没什么好感,暗一听命进来,一身黑袍绣着威武的兽纹,带着狰狞雕刻的面甲和乌纱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剩一双凛若寒冰的眼睛,挺拔清峻的守在他床边。

傅秋锋很满意这种拒人千里的危险气势,傅传礼被引路的内侍带进来,看见暗一时心跳一提,眼神闪了闪,走近了尴尬地拱手:老臣参见公子。

不敢,您是我父亲,在兰心阁何必多礼。傅秋锋借着宿醉糟糕的脸色故意装出病恹恹的模样,暗一,赐座,父亲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呢?

暗一搬个凳子放下,继续寸步不离的抱剑站在床头。

傅传礼慢慢坐下,擦了擦汗:秋风啊,为父只是来关心你,别无他事,你莫非是染了风寒?可要注意身体啊,看过太医了吗?

傅秋锋打了个哈欠,我遇到点危险,受了伤,所以陛下特许我休假疗养,还派了霜刃台数一数二的高手护卫,父亲不用担心。

莫非傅传礼面色一僵,飞快地瞥了暗一一眼,不严重就好,那就好,秋风,为父刚从政事堂过来,有些话想对你说。

父亲有话直说,我如今是霜刃台的人,哪有对自己人遮遮掩掩的道理。傅秋锋坐起来,暗一麻利的给他竖起枕头,又站了回去,根本不回避。

傅传礼叹了口气:为父是对不起你娘

唉,父亲,上次你就这么说。傅秋锋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懂男人呢?还是说正事吧。

傅传礼把话噎了回去,眼底露出一丝恼怒,无可奈何地压下,扶额道:陛下有意让我任丞相一职,自先帝将李相抄家处斩,丞相之位空悬至今,即便重新委任,权力也已大不如前。

看来人对权力的渴望只会随着年纪与日俱增。傅秋锋若有所指地嗤笑一声,有意激怒他说实话,感情倒是相反。

秋风!傅传礼忍不住扬声呵斥,你就不能好好跟为父说话?你能有今日,还不是为父让你进宫!

暗一捏着剑的手一紧,拇指压在了剑镗上。

暗一,冷静。傅秋锋装模作样地拦他,这可是我的父亲,若非他不得不让我进宫,我现在还在府里受人白眼呢,来,替我谢谢国公大人。

你!傅传礼在这阵嘲讽中怒道,你还不懂吗?陛下让我担任丞相,不过利用老夫这一时,如今朝野上下动荡不安,单是昨天押进大理寺的官员就有一十五人,陛下是铁了心收拾那些那些结党营私的贪官污吏,陈峻德现在忙着四处散财收买人心,陛下显然是等我带头弹劾陈峻德!没了陈峻德,还要老夫干什么?下一个就是老夫!贤妃已经倒台了,你也好好想想吧!

让你做丞相,你就做啊。傅秋锋笑眯眯地说。

傅传礼咬了咬牙,容璲将那封傅景义通敌的亲笔信扔给他时,他心都凉了,却没想到容璲还要留着他,用他对付陈峻德,让他多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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