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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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陵自嘲的笑了笑,道:摊上个喜怒无常的主子,性命好似悬在刀尖上,每日战战兢兢,又怎会不在心里犯嘀咕。私下里,应有不少人同情你吧,可有想过转投别的主子?

小李子一听,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回主子,奴才不敢隐瞒,确有人给奴才递出橄榄枝,但都被奴才拒绝了。若不是主子搭救,奴才早就饿死在街头,又怎会大仇得报?奴才跟随主子,全是出自真心,从未言悔,还请主子明鉴。

傅南陵接过药碗,淡淡地说道:起身吧。

谢主子信任!

傅南陵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又接过小李子端过来的茶水漱了口,道:小李子,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便替我照顾阿岚,确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可明白?

小李子一怔,大胆地抬头看向傅南陵,道:主子,您您何出此言?

你服侍我六载,我的身子如何,你应比别人清楚,注定短寿。阿岚是我此生最想守护之人,若我走了,你便替我好好守着他。

即便前世傅南陵登基做了皇帝,也不过苟活到三十岁。如今他已十六,还有十四年的时间可以与他相伴,十四年听起来很长,却也只是转瞬而逝。

主子,奴才愿追随主子于地下,只愿来生还能继续为主子当牛做马。

傅南陵轻笑,道:小李子,若你这话被旁人听到,定会讥笑与你,居然情愿为我这样一个主子殉葬。

世人无知,只看表象,奴才心明眼亮,自然不会与那些庸人为伍。

你啊你,不枉我信任多年。不过我方才所说是命令,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便听命行事,不可违背。

小李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奴才遵命。

起身吧,外面候着。

是,奴才告退。

一转眼午时已过,季翎岚缝完最后一针,看着面前的尸体,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所料不错,死者确实是死于肺脏破裂引起的大出血,通俗一点说,就是是被自己的血淹死的。右手手腕、左下腹、后腰,均有切割伤,致命的是他的肋骨被打断,插进了肺部。根据内脏伤口,以及肋骨的断口判断,他的肋骨分两次被打断,第一次肋骨只是骨裂,第二次却是在此基础上断裂,直插肺部,导致肺部出血。如果在现代,及时就医的话,肯定能救活。

季翎岚擦擦额角的汗,为汪磊穿好衣服,这一顿折腾下来,他的后背都湿透了,死沉死沉,可不只是一句玩笑话。

走到窗前将窗子关上,季翎岚进入解剖室,将所有器具清理干净,重新放回储物柜,这才回到房间走了出去。

阿岚,你终于出来了。

季翎岚一看,傅南陵让人在房外的树荫下支了张桌子,正悠哉的喝茶吃着点心。

季翎岚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

傅南陵殷勤的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笑着说道:饿了吧,先吃点点心垫垫,小李子已经吩咐人传膳,待会儿就能吃了。

季翎岚自然地坐到了傅南陵对面,问道:你可吃了午饭?

还没,想等着阿岚一起用饭,一个人吃再好的饭菜也索然无味。

你啊,当真是副小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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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阿岚, 那死者身上可查出什么?

刚才不觉得,这闲下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 季翎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 道:那人的死因是肋骨插进肺脏, 导致内部大出血而死。

大出血?傅南陵眨了眨眼睛, 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大出血就是季翎岚刚想解释, 便想起现在的时代, 道:阿陵只要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血淹死的就行。

傅南陵怔了怔, 道:还有这种死法?倒也是, 像他这种穷凶极恶的人,这般死法倒也算是自作自受。

阿陵这般说, 难道已经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季翎岚敏锐的捕捉到傅南陵话里的重点。

对季翎岚的敏锐,傅南陵丝毫不觉得意外, 笑眯眯地说道:嗯,他原名叫汪磊, 是高瑾的私卫,不在朝廷任职。

不在朝廷任职, 却敢冒充朝廷命官,看来他们真的是只手遮天。季翎岚随即皱起了眉, 道:这汪磊身上除了胸口的钝器伤外,手腕、腹部以及腰部, 还有锐器伤。小臂外侧还有防御型淤青、挫伤等, 看他的伤势应是与人打斗所致。若他是高瑾的私卫, 又执行如此隐秘的任务,那他定是高瑾的心腹,若高瑾想让他死, 不至如此,难道是他执行任务时所致?阿陵,伤他的人是否是你的人,或者就是陆大哥,他们遭遇了?

听完季翎岚的分析,小李子不禁惊讶地抬头,看向季翎岚的眼神若有所思,还带着些许审视。

阿岚,你真是厉害!仅仅看了看尸体,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没错,就在昨日,他们遇上了,不过与他遭遇的不是陆九,而是零六。傅南陵简要的将自己计划说了遍。

季翎岚阵怔忪,看着傅南陵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有些晃神,随即苦笑着说道:真正厉害的是阿陵才是。

即便傅南陵表现的再单纯,到底是皇家出来的人,能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中安然无恙的长大,就算有皇帝的宠爱,也定要有非常人的心智才行。季翎岚刚刚穿越,思维方式根本没有改变,判断事物也下意识的基于现代社会,才会被傅南陵单纯的表象所迷惑。现在再看傅南陵,季翎岚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智商。

敏锐的察觉到季翎岚语气里的疏离,傅南陵心里紧,解释道:阿岚,我也是基于你的计划才想出来的,你是生气了吗?

季翎岚心情复杂,摇摇头说道:没有。

阿岚

就在这时,几个仆从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季翎岚,打断傅南陵的话,道:先用饭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傅南陵微微蹙眉,被画成的桃花眼里水汪汪的,像是含着泪,委屈巴巴地看着季翎岚。季翎岚全程低头吃饭,不去看傅南陵的眼睛,他现在深刻的了解自己容易心软的毛病,尤其是在面对傅南陵时。

顿饭吃完,两人也没说句话,季翎岚站起身,道:阿陵,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季翎岚的脑子有点乱,他需要好好调整观念,努力融入现在所处的世界。而且之前的切认知被推翻,他现在需要重新审视傅南陵,以及他靠近自己的目的。

阿岚

傅南陵委屈又不安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却没有上前阻拦,听得季翎岚心里软,却狠心的没有回头,还是等他脑袋清醒下来,再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看着季翎岚离开的背影,傅南陵嘴角勾起抹苦笑。

小李子见状眉头紧皱,犹豫了犹豫,道:主子,这季公子似乎并不简单,奴才觉得还是详查为好。

他是谁,没人比我清楚,以后他便是你的主子,他的话便是命令,你只需听命,纵然他要杀我,你也只需递把刀子。可明白?

主子

嗯?傅南陵的语气淡淡,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是,奴才遵命。小李子躬下身子,眼底尽是疑惑。

傅南陵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我欠他的。

季翎岚回到房间将门反锁,脱掉鞋子就上了床。其实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可现在还不到和唐棠约定的时间,就算他进入解剖室也没人可以说话。心里莫名涌起股烦躁,季翎岚幼稚的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直到自己出了身汗,才露出头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季翎岚啊季翎岚,你好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现在越发幼稚?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要是让唐棠知道你干的蠢事,肯定笑掉大牙。

季翎岚看着窗外的柳树出神,柳枝随风飘荡,送来阵凉风,而他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季翎岚生活在单亲家庭,从小就没见过爸爸,也可能是太小没了记忆,反正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有关父亲的记忆。

就像别的小朋友样,他也问过妈妈,爸爸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些类似的问题。可妈妈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总会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柳树,眼神里是他不懂的情绪。

后来他慢慢长大,也就不再问了,因为他慢慢懂得了妈妈眼底的情绪是什么。

妈妈很爱他,她常说妈妈会加倍的爱岚岚,以前他不是很懂,后来等他懂了的时候,妈妈去世了。

他至今不曾忘记妈妈临终前眼底的微笑,那是期待,是向往,唯独没有的便是恐惧。

那刻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微笑的送走了妈妈,却趴在她渐渐冰凉的身体旁嚎啕大哭。那年他18岁。

胡思乱想了阵,季翎岚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到窗边有动静,他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迷糊中看到个人影在爬窗户,好不容易爬了上来,衣服还被窗上的木刺勾住,那笨拙的模样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鸟,在奋力的扑腾般。

季翎岚心里阵好笑,却装作并不知情,闭着眼睛装睡,他就想看看傅南陵到底想干什么。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步停,小心翼翼,即便不看,季翎岚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傅南陵的此时鬼鬼祟祟的模样。来到床前,脚步声消失,半晌没有动静,但投掷在身上的灼热目光,却能让季翎岚真真切切的感受傅南陵的存在。

季翎岚被盯的阵不自在,假装翻了个身,傅南陵的呼吸滞,好会儿才吐出口气,季翎岚完全能想象他被吓到的模样,心里好笑之余,又有些担心他的心脏。

又过了好会儿,床榻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季翎岚便感到温热的身体靠近,傅南陵坐在了床边。

阿岚傅南陵小声的呢喃声传到耳边,沉默了会儿,接着说道:阿岚,我不知你为何生气,但肯定是我做错了事。

季翎岚闻言不自觉的心软了下来。

又是阵沉默,傅南陵接着说道:我生在皇宫,却生下来便没了母亲,还是这么副破败的身子,整日里泡在药汤子里,那些兄弟姐妹都不与我亲近,唯恐我将这身晦气过给他们。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母亲

傅南陵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季翎岚听着心疼。

我很小便明白,父皇的宠爱是把双刃剑,它能带给我荣华富贵,也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阿岚,可能说来你不信,便是我这样副随时会死的身子,他们也在惦记着,投毒、陷害、埋钉子,若不是我命大,等不到我病死,命就没了。

季翎岚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彻底心软了。

阿岚,我我承认我不如你想的那般好,甚至甚至还会有些坏,但我待你是真心的。你是唯个对我无所求的人,也是能让我毫无防备的人,我我不想失去。

傅南陵的话说的真心实意,季翎岚听不出丝伪装,不禁阵苦笑,腹诽道:季翎岚啊季翎岚,你真是出息,跟个孩子较什么劲。你别忘了,你原身就是个乞丐,他个皇子龙孙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阿岚,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傅南陵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装睡被人戳穿,季翎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转过头看向他,果然见他红彤彤的眼睛,配上他此时无害又软萌的形象,但凡是个人都硬不起心肠。

季翎岚看着傅南陵,道:错在何处都不知晓,为何道歉?

傅南陵垂下头,揪着衣袖,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岚生气了,那便是我错了,错了就该道歉。

季翎岚闻言不禁哭笑不得,道:阿陵,你可是皇子,怎能这副软弱的模样?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不往死里欺负你?

阿岚不是旁人,阿岚不会欺负我!傅南陵说这话完全是不经思考,下意识反应。

季翎岚怔,随即无奈地说道:真拿你没辙。阿陵,我明白皇家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你不若表面那般单纯,你有层保护色,这都在情理之中。之前我也没生气,只是只是突然发现我对你的认知,原来与本质相去甚远,时有些难以接受。

阿岚,我

傅南陵焦急的想要解释,却被季翎岚打断,说道:阿陵,你不用解释,我想通了,无论你原本是什么模样,只要你不负我,不负天下人,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阿岚,你真好!

眼看着傅南陵眼中泛起泪花,季翎岚连忙说道:打住,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傅南陵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说道:嗯嗯,听阿岚的。

昭明二十年六月二十九,季翎岚和傅南陵早便出了城,前往城郊的村庄走访。行四人换了个稍微普通的马车,衣服由之前的丝绸换成了棉衣,身上的配饰也被拿掉,头发用普通的发带束起,即便是这样的打扮,也难掩傅南陵身上自带的贵气,这是常年培养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因为是夏季,般农人都会在清早去干活,尽量避开炎热的中午,所以季翎岚他们来到城郊时,正是他们忙着干活的时候。

季翎岚看着窗外的农忙景象,道:阿陵,这里距离宁城已有段距离,看周边的农田打理的都不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看来这高瑾的表面功夫确实做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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