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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岚若不是厌烦我,为何一见我便躲着,却和阿旺那般亲近?可是也如他人那般,厌恶我这病弱的身子?傅南陵凤眼下垂,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季翎岚闻言心里莫名涌起愧疚,道:不是,公子莫要误会。

我知我身子孱弱,自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周围之人当面嘘寒问暖,背地里却叫我病秧子,甚至赌我何时会死阿岚能和阿旺那般相处,不计较他的身份,把他当成朋友,我以为你也能不计较我的身子,现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傅南陵顿了顿,接着说道:阿岚放心养伤,我现在便走。

季翎岚听完,心里更加愧疚,道:不是,公子,你听我解释。

第7章

看着傅南陵两眼通红,活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再想想他说的话,季翎岚这心是一软再软。

公子,阿岚之所以能和阿旺成为朋友,皆因我们身份相当,而公子与阿岚之间,就像是天空中的白云和地上的泥土,相距太远。

说这些不过是托词,季翎岚内心从不觉得自己身份比别人低,只是即便再高傲的人,也得先融入社会,才能谈改变它的可能。

我以为阿岚不在乎这些。傅南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子,哎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怎么还哭了?季翎岚最受不了旁人哭,尤其是长的好看,又没有攻击力的人,就像现在的小白兔傅南陵。

那我不哭,阿岚是否便能和我做朋友?

看着明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努力不哭出来的傅南陵,季翎岚真是一阵无奈,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道:公子,你我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同路而行,各自安好才是。

在季翎岚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傅南陵眼中的泪,也流了出来,随即倔强的转过头擦了擦,头也不回的出了游廊,道:阿岚的意思我懂了。阿岚好好养伤,待伤好以后再离开,我就不打扰你了。

季翎岚看着傅南陵落寞又倔强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就好像欺负了他一样。

离开的傅南陵躲进一处角落,看着游廊里的季翎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呢喃道:明明还是那般心软,为何就忍心让我离开呢?

人影闪过,零九出现在身旁,低声问道:主子,到时间吃药了。

刚才可有人靠近?

回主子,无人靠近。

那你方才又看到了什么?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有第四人知道今日之事

虽然傅南陵的语气淡淡,零九却听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连忙跪倒在地,道:属下遵命!

你找人出面,去修缮他家小院,务必做到除了向晚别院的人,无人知道我与他有过来往。

是,属下稍后便去安排。

让下人进来吧,带他出去,告诉表哥,他的伤还没好,不宜操劳。

阿岚做的饭菜,他还没吃到,别人也别想。

是,属下遵命。

傅南陵不舍的看了看季翎岚,转身离开。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想保持距离,那便保持距离,这样他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季翎岚正犯愁怎么出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他连忙看过去,只见李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不禁一阵欣喜,道:阿旺,你可算找来了。

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季翎岚毫发无损,李旺不由松了口气,道:阿岚,你怎么进了这迷之园了?

季翎岚苦笑着说道:我从未出过院子,不认得路。不说这些,快带我去厨房,别耽误你家主人用饭。

刚才我家主人传话,表少爷身体不适,又不肯在别院修养,非要离开,我家主人不放心,便护送表少爷回府了。

身体不适?想想刚才傅南陵心疾发作,季翎岚忍不住担忧地问道:那你家表少爷现下如何了?

李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表少爷是旧疾,需日日喝药,才算保全性命,虽然出身富贵,却也是个可怜人。不过阿岚放心,有我家主人跟着,定不会出事。

季翎岚还是忍不住担心,虽然没有做过检查,不过据他观察,傅南陵很可能得的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在现代社会都很难治,更何况是目前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

季翎岚啊季翎岚,他就是个缺爱的小孩子,你说你跟他较什么劲。万一因为你出了事,你这辈子就后悔去吧。季翎岚忍不住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在李旺找到季翎岚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出向晚别院。

车内,李向晚看着正喝药的傅南陵,好笑地说道:说来也是你,说走还是你,就算要走,就不能容我用完饭吗?

啰嗦,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三两口喝完药,傅南陵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李向晚一噎,随即说道:既然明知他伤未好,为何不让我给他把脉?

我心中自然有数。傅南陵久病成医,观季翎岚气色,就知道他的伤在慢慢好转。

李向晚挑挑眉,试探地问道:陵儿,你看中他什么?为何对他这般用心?

傅南陵低垂的眸子闪了闪,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表哥若想知道,我也可以悉数告知,只是

李向晚连忙摆手,打断傅南陵的话,道:得,当我没问,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只是陵儿,听我一句劝,莫要太任性,你的身子由不得你任性。

傅南陵嗤笑一声,道:任性?自小到大,我活的小心翼翼,又能保得几年性命?表哥,与其那样,我为何不能任性而活,至少能活的自在些。

李向晚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陵儿,我明白这些年你过得有多苦,可哪有人生来顺遂,又有谁能说自己一辈子活的自在?就像阿岚,他虽然有具健康的身体,但自幼便没了父母,只能靠乞讨为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时常受人欺负,他过得不苦吗?还不是在努力的活着。

说起季翎岚,傅南陵难得的温柔了神色,轻声道:是啊,他就像是路边的野草,总是那么倔强的活着,只是

你说什么?李向晚没有听清傅南陵的轻声呢喃。

没什么。表哥,再容他一些时日,待他伤好以后,他自会离开。

容?我何时说过要赶他?阿岚这孩子虽然出身不好,但贵在自知,我挺喜欢他的,若他愿意就在别院呆着,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我养得起。

傅南陵抬头看向李向晚,目光中带着审视,道:表哥,前段时间舅父为你准备了一门亲事,好像是江南的富商之女,豪门闺秀。

李向晚的脸色变了变,道:何时的事?为何我没听到风声?

傅南陵勾唇一笑,道:表哥不知?可能是我收错了消息,或者舅父打消了念头。不过表哥已年过二十,早该成婚生子,也免去舅父一桩心事。

你何时收到的消息?那人是谁?李向晚追根究底的问着。

也就半月前?对方似乎姓贾,江南有名的富商,据说其家产能抵得上半个国库。只可惜这富商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个个如花似玉,且识文断字。若表哥能得其一,也算是得了神仙眷侣。

李向晚的脸色变得难看,道:父亲真是陵儿,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皇上那边还得麻烦你。

表哥,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我就不明白,明明表哥这般聪明,又有才华,为何舅父就是待你不亲,反而对李向佐那个蠢货宠爱有加?

李向晚淡淡的笑了笑,道:人心总是偏的,陵儿不是早该看清了吗?

表哥倒是看的通透,只是可惜舅父的本事配不上他的野心,看在娘亲的份上,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放心,若他当真蠢到那种地步,不用你动手。明明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傅南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表哥,你为何迟迟不肯成亲,这京都就没一个入得了眼的女子?

不为何,只是未遇良人而已。李向晚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傅南陵状似好奇的试探道:那表哥心仪的女子该是何种模样?

能让我一见倾心的女子。李向晚回答的很平静,反问道:那陵儿呢?你已是弱冠之年,想必皇上已经在为你物色皇子妃的人选。

这个世界的男子十六岁便视为成年,称为弱冠之年,行加冠礼。

傅南陵的动作一僵,随即恢复正常,道:我身子孱弱,想必没有谁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随时会死的病秧子。

即便心里不肯,也不敢抗旨不遵。

表哥,你以为我会让旁人拿捏我的婚事?傅南陵嘴角含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道:即便是娶了,我不喜欢杀了便是。

李向晚微微皱眉,道:陵儿,我劝你莫要太过任性,皇上虽宠你,却也是顾念你母妃的情分,和对你的亏欠。若你胡闹惹恼了他,失去了宠爱,你的处境会比现下艰难万分。

表哥放心,我心中有数,既入了我的门,便是我的人,我如何拿捏,还不是我说了算。傅南陵侧身躺下,闭上眼睛假寐。

李向晚见状也识趣的闭了嘴,傅南陵虽然年纪比他小,却有主意的很,只要他决定的事,别人再说也没用。尤其最近一些时日,他发觉傅南陵似乎更加成熟,行事比之前更让人捉摸不透。就像三天前,兵部侍郎曹岑突然被拉下马,落得抄家发配的下场,似乎背后就有他的影子。

第8章

昭明二十一年六月初七,季翎岚已经在向晚别院住了半月有余,自从那日李向晚跟随傅南陵离开,便没有来过别院,而傅南陵也如他所言没再出现。季翎岚虽然如了愿,却也在心里对傅南陵多了几分愧疚。

季翎岚通过这几天的反复实验,终于了解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实。例如,只要他想,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解剖实验室。例如,他可以任意取用实验室的任何东西,而旁人却无法察觉。例如,只有他那个便宜徒弟唐棠才能听到他说话。例如,他出现在解剖实验室时,里面的监控探头会出现故障。目前,所发现的就只有这些,他将这些发现一股脑的告诉唐棠,包括他灵魂穿越的事实。

信息量太大,已经颠覆他认知的世界观,唐棠目前的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

等了半晌,唐棠才缓过神来,说:师傅,你是说你魂穿到古代,那是什么朝代?哪个皇帝当政,如果你在那里改变一些事,会不会出现蝴蝶效应,改变现在的历史?

你想多了,我穿过去的朝代历史上根本没有,哪来的蝴蝶效应。

没有?唐棠眼睛一亮,感兴趣地问:那是什么朝代?那里的人跟我们这边一样吗?是不是仙侠世界,或者玄幻世界?

季翎岚没好气地说:仙侠你个头,还玄幻,平时让你多看看专业书,你找这借口那借口,对小说情节倒是信手拈来。以前我在,还有人惯着你,现在我死了,你也该成长了吧。

唐棠讪讪地挠挠头,眼底的难过一闪而逝,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发誓不仅要为您查出真相,还要成为像您一样的法医。

季翎岚留意到唐棠的神色变化,心里很是欣慰,说:你能这么想,我心里也算有点安慰。案子进展的怎么样,顺利吗?

师傅,我把那枚弹头交给高队了,他送去做检测,证实那枚弹头,是五四式警用□□发射的子弹。

警用□□?季翎岚惊讶的睁大眼,随即皱起眉头,说:看来警队有黑警。

唐棠也跟着皱起眉,说:黑警?师傅五四制手qiang虽然在我国是警用手qiang,但别的国家也不是没人使用,而且地下军火走私也不在少数,您怎么就肯定咱们警队不干净?

你想想我的死,那三天我吃住都在办公室,刚刚整理完尸检报告,就在停车场被杀,谁能这么精准的掌握我的动向,除了同在一栋大楼办公的人,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季翎岚明白唐棠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出于情感的下意识维护,谁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是那种人。

唐棠一阵语塞,沉默了片刻,说:师傅,你就不怀疑我吗?

你?我还真没怀疑过,你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胆。

唐棠松了口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苦着脸说:师傅,虽然被你信任我应该高兴,但您说这话,我总觉得被鄙视了。

季翎岚笑了笑,问:停车场的监控视频查了吗?

查了,师傅出事的那个时间段,几乎所有人都在上班,没人出入停车场,直到师傅的尸体被发现。

谁最先发现的?

是停车场的管理员老胡,大约上午10点的时候,他去巡逻,发现了师傅的尸体,随后就给高队打了电话,然后我们就赶去了现场。唐棠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问:师傅,根据监控视频显示,您是9点5分进入的停车场,是进去之后就遇害了吗?您当时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季翎岚好笑地说:现在知道问了,看来你小子也不是很笨。

这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吗?谁能想到您是这种状态。唐棠讪讪地挠挠头。

那天下班我看了时间,我是9点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停车场也就5分钟,停车场里很安静,没遇到任何人,直到我走到车前,打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锁住了我的身子,划破了我的颈动脉。右臂锁住我的身子,左手拿刀划过我的脖子。他把我拖到墙壁前靠着,然后就离开了。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他,只是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可以判断他的身高和体型。身高大约178公分,体重大约75公斤,穿了一件暗色的夹克上衣,戴着手套,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把类似手术刀的小型刀具,划破的是我的颈动脉,血液会喷溅出来,他的手套,乃至衣袖上都有可能沾上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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