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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着道,“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可是,床上的女子却始终没有反应,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躺着。

“暮兮你知道吗?”楚桓却不顾这些,自顾自的说道,“朕是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

“朕从第一次在卿颜殿外的桃花林里见到你时,就知道你别有用心,可是惊鸿一瞥之下,一时真的惊为天人……后来,你的言行举止有些独特、你的思维不受礼教的约束,相处下来朕竟然不自觉的好奇、不自觉的想亲近,朕知道这是不对的,你是细作,是该提防该铲除的,可是朕就是下不了这个心……”楚桓苦笑着叹息,“于是朕又告诉自己,朕只是在利用你,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与那些女人斗,朕只当你是一个棋子……可是朕骗不了自己,每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朕的心都在疼,很疼很疼……”

“后来,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朕见到了那个漪澜国大皇子,他睿智温柔,他警告朕不要再伤害你,那一刻,朕的嫉妒无以复加……”楚桓笑容里含进了泪,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挺的背脊也颤抖起来,“朕很怕,朕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朕很怕连你也抛弃朕了,所以在你发现一切的时候,才强行将你困在这里,没有想到……”

楚桓再也说不下去,他将头埋在双膝中,整个身子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仿佛在这样的伪装之下,他才能倾诉内心的痛楚。

“暮兮,你怎么舍得这样离开朕,还有靖宁,你怎么舍得他……”楚桓声音悲戚,“倘若朕知道你最终会选择这条路,早知道……朕宁愿与你相忘江湖,只求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桌案上的烛火跳跃,为这凄清的宫殿添上一丝暖意,这里曾经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气势甚至压过了皇后的翊坤宫,而如今,却冷冰冰的一片孤寂,就像躺在床上的主人一般。

这一夜,刚刚进入十一月的天气,下起了小雪,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这个寂静的宫殿中。

多年以后,年迈的崇顺公公还清晰的记得,那夜馆娃宫的寝殿中发出一声声压抑着的呜咽,声音悲恸,仿若痛失爱侣的困兽。外面的宫侍有时会听见帝低声自语,句句不离二字——暮兮。

大胤康定五年冬,皇帝楚桓下旨,皇贵妃夏氏染病,薨,派人去草原报了丧。

帝念其贤德,追封为孝懿承天容和皇后,葬于京郊皇陵。并没有修葺大规模的皇陵,帝下旨,待百年之后,再求合葬。

而就在容和皇后下葬的当天,宁嫔肖迎曼的端雪宫走水,暂时寄养在宁嫔处的三皇子楚靖宁终是没有逃出来,尚不足周岁的孩子葬身火海,现场只能找到一具小小的骨骸。

漫天的雪花纷扬而下,这个冬天,真的很冷。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刻骨的思念,毒蔓一般囚住人心,在无止无息的光阴中,饮鸩止渴般,一遍一遍,将心中的伤疤,撕扯成鲜血淋漓。

冥冥之中,有谁在呢喃:无情不似多情苦?

又是谁,一世害了一世风流?

83

京师里的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给大地上的一切都添上了皑皑素衣。天地间尽是一片肃杀的景象。

可是这场雪却没有对大胤王朝的京城起到半分影响。

清晨,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上,买卖声、吆喝声一时不绝于耳。有兵士在最热闹的主道上张贴了皇榜,来往的商客都不自觉的驻足观看。

“先生,这皇榜上写了什么?”有那敦实的汉子像身边的书生请教。

“上面说宫中的皇贵妃病逝,”书生摇头晃脑道,“当今圣上为了悼念皇贵妃娘娘,又为了百姓的休养生息,特此废除三年一度的选秀……”

众人一片哗然。

一个身着白衣、头戴毡帽的瘦削男子似乎怔住了,紧紧抓住手中的两包药,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挤出人群。

“哥哥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想起,同时男子的衣袖被人抓住,他扭回头,却看见一个梳着双爪髻的女孩正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凝视着他,不断向前探的手心中,静静躺着一块翡色玉玦,“哥哥,你的玉佩掉了。”

“谢谢,”男子明显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小妹妹,这玉佩不是我的啊!”

声音略略有些低沉,却是别样的好听。

有风,卷起阵阵雪花袭过,微微掀起男子毡帽的纱帘,漫天风雪中,女孩看见一张精致到了极致的面容,眼波流转,恍若九天神子。

一时之间,女孩看的怔住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出了。

没有人知道男子是如何离开的,仿佛只有一瞬的时间,便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女孩眨眨眼睛,攥紧了手中的玉玦,奔向附近的一处马车,声音里也透着几许激动:“皇……黄伯伯,我看见神仙了!”

离京城五里的一处竹屋中,不时的传来阵阵歌声。

这歌声不同于平时所听,其中夹杂着许多古怪的词汇,间或听得有孩童兴奋的笑声,更显得一派其乐陶陶。

白衣毡帽的男子在门外站了许久,他的唇边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待歌声暂歇,方才挑起帘栊,进了屋。

“你回来了?”竹屋里,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竹制的摇篮边,正逗弄着一个不到周岁的小娃娃。这孩子长得唇红齿白,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乱转,灵气十足,着实生的一副好相貌!

“墨儿,”男子笑了,好看的眉眼弯弯,让人禁不住的脸红,“你住的还习惯吗?”

“这里很好,”女子微微一笑,“比在宫中自在多了,靖宁也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男子也笑,“我可就怕你不习惯呢!”

女子抿唇笑了,眉心却蹙了起来,眼神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子,正是宫中相传已经去世的孝懿承天容和皇后,夏暮兮。

不错,夏暮兮没有死,不光是她,连小包子楚靖宁都活的好好的,而这一切,都是她与素和大皇子设下的局。

夏暮兮虽然是细作的身份,但到底是无辜穿越进来的,形势所迫方才被逼入宫,她自问没有向漪岚国传递过任何情报,却无端被楚桓利用了个彻底。虽然知道他是为国为民,所为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对于他的不信任,她心中仍无法接受。

楚桓利用她铲除外戚势力,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上。后宫的斗争有多么的凶险,楚桓不可能不知道,不但是她,甚至连小靖宁都多次处于生死存亡的境地,这是她最介怀的。

他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和小包子,可是到头来,有的却只是利用而已。

其实不光是他,是夏暮兮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她利用他在后宫安身立命,利用他保住她和小包子的平安,就算是她先爱上了,可又能如何呢?

她们之间,或许就是在彼此利用吧。

倘若失了信任,那还何来幸福与爱情?!

这点,夏暮兮倒是看破了的,可是楚桓却似乎仍是执迷不悟。

她是穿越女,自是不会想皇后与苏觅芷一般,爱一个男人到骨子里,甚至为他生为他死,除了爱情,她的生命中还有很多更为重要的东西,她不愿永远被束缚在那座华丽的牢笼中。

于是,为了离开皇宫,也为了报复,夏暮兮以自己的死亡,设下了最后的一个局。

她是上吊了,她是身子僵硬了,可是却没有死。

因为夏暮兮在自缢前,吞了一截特质的铜管,当铜管卡进喉咙的时候,自然有氧气顺着铜管到达胸肺,人不管吊在空中多久,都不至于完全气绝。

所以,夏暮兮当时只是昏过去罢了,而她事先又已经服下可以令人浑身僵硬的药,这才做出假死的症状。待入殓之后,再由素和皇子想办法偷龙转凤,将她送出宫外,安顿在这里。

之后大力敲击后背,自然会将喉咙中的铜管取出,夏暮兮便会清醒过来。

而小包子更是在端雪宫中走水的时候,与一个死婴掉包,反正被烧死的人只剩一具焦黑的骸骨,根本分辨不清死因,这招偷梁换柱方才得以实现。

“墨儿……”素和皇子见她愣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微微笑道,“在想什么?”

夏暮兮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发现楚靖宁正含着自己的手指睡得香甜,她无奈的笑笑,将小包子的手指抽出来,又给他盖好被子,方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从床边的架子上取出一个包袱。

“这是……”素和皇子见夏暮兮将包袱递过来,有些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不禁怔住。

那是一件男式长袍,素白的底料,样式却有些奇特。

“我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夏暮兮笑了笑,“于是就缝了一件衣服……这是我第一次做衣服,做的不好,你也别嫌弃……”

素和皇子鼻头一酸,心中怅然若失。他深深的望着她,良久方道:“墨儿,你……你真的不随我回去了?”

夏暮兮笑着摇摇头。

“你是不是……是不是还爱着他?”

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我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素和皇子盯着她,道,“倘若我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真相总会知道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夏暮兮勉强笑了笑,“与其越陷越深,倒不如抽身而退……”

“爱他又怎么样?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所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我看重的是自由与情谊,而他……最重要的想必还是祖宗基业和黎民百姓,”夏暮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这段时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的抱负太大,我根本不可能跟上他的脚步,倒不如心之所向,活的自在的好!”

她的眼眶有些红,似乎不想让素和皇子看见,于是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待心情平复之后,方才淡淡道,“这是我的选择,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活的很好的……”

慕容素和知道,夏暮兮只是送客的姿态,或许这一面过后,就会江湖相忘了……那一瞬间,他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苦涩、有些惘然。到头来,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呢喃:“墨儿,你会忘了我吗?”

“怎么会?”夏暮兮的声音也瓮瓮的,“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哥们!”

这句话慕容素和并没有听懂,但是他却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他知道,就像她和楚桓有缘无份一般,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了,在她被送进大胤皇宫的时候、在他没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缘份,便已经烟消云散。

慕容素和离开的时候,终究忍不住转身向她道:“那人为了你,废了选秀制度,你若是有一日……我想他心中还是爱着你的……”

天际飘过几丝无根无源的残叶,夕阳如火,将云霭灼烧成大片绚烂的红,那鲜艳到了极致的颜色,仿若妖冶的曼珠沙华,在奈何桥下大鸣大放,衬着溯流的忘川河水,靡蔓连枝,灼灼其华。

恍惚中,依稀还是那年桃花林中,黄昏雨后,零落的花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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