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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一个人,又岂是区区大皇子能够掌控得了的?

如果今天当真如了他的愿,恐怕助大皇子夺权只是他的第一步计划而已,整个方家的天下迟早会尽落入他的手中。

丁胜替整个皇族的命运忧心不已,大皇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现在心里急得不行,生怕父皇突然醒转了,自己的算盘会落空。

见他久久不出声,有些不耐烦地道:既然他不肯说,安国公你现在就命人把那什么胡同的母子抓过来,当着他的面动刑,本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那两人的骨头硬!

大殿下,你好狠的心!丁胜蓦地抬起头,双目如电般射向他。

大皇子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待定下神之后对自己方才的失态颇为恼怒:丁胜,你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本王好声好气地问你是念你侍候父皇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非要跟本王作对,本王手下不留情也全都是你自己找的,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怨不得本王。

一番恐吓之后,到底怕他真来个鱼死网破,大皇子又连哄带骗道:你也不想想,父皇即便这次能挺过去,又还能活多久?

这方氏的江山迟早都会交到本王的手中,既然如此,你何不助本王一臂之力,待本王继承大统,少不得记你一份功劳,日后你依旧能像以前一样,风风光光地做你的太监大总管。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如今他的说辞与之前对安国公讲的完全不同,什么想借兵进宫护卫老皇帝的安全,全部都是他随口扯的谎,这番话才真正道出了他的心声。

阳焱听着他前后矛盾的话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贴心地全当自己没有听见了。

好一个风风光光的太监大总管!

丁胜心中冷笑不已,但也明白他有一点没有说错,皇上的确没几年好活了。

这些年他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可以说就连他的亲生皇子公主们也没有自己与他来得亲近,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而等皇上过世之后,自己身为他近身之人,恐怕难以有好下场,以前他是打算到时候请个恩典,与皇上一起随葬皇陵,但得知还有女儿和外孙流落在外面,他的这种心思也就淡了。

如今丁胜不求有多显贵,只希望自己届时能全身而退,留下一副残躯补偿他们这些年缺失的亲情。

不过假如继位的皇子全都如大皇子这样的德性,恐怕他的这一打算永远也只能落空,原先他还左右为难,不愿意背叛一手提拔了他的皇上。

而此时,被有心想护着的人亲自开口威胁之后,他不由地在想这样只把他当成奴才,连弱女子和孩童都不肯放过的皇族,真的值得他牺牲女儿和外孙去维护吗?

侯爷,丁胜用力地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道,奴才想要您一句话,假如奴才交出玉玺,侯爷可否放过娇娘母子,以后都不再追究此事?

阳焱颔首道:丁总管若是肯配全大殿下,本侯又何必充当恶人,去为难一对可怜人?

丁胜闻言终于下定了决心,对他叩了一下头,道:奴才谢过侯爷,事后奴才会以命相抵,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外传,还请侯爷信守承诺,放她们母子安宁。

丁总管不必如此,你若是不在了,留她母子二人孤苦伶仃,若是被人欺负了,又有何人再替她们出头?阳焱一语便打消了他的死意,丁胜闻言顿时犹豫起来。

况且有她两人在,相信丁总管在行事之前也会多考虑一番,阳焱语含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心里必定是有数的。

随后他看向大皇子道:想来大殿下也是放心的,对吗殿下?

本王只要玉玺,不需要你的老命。大皇子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丁胜,不要再啰哩吧嗦的了,快去将东西取来。

丁胜明白安国公虽然在嘴上说着狠话,其实是想放自己一马,不由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再度叩首后便准备退下,却又被大皇子叫住了。

等等!他始终不放心这奴才,对阳焱道,还要劳烦安国公陪他走上一趟,不要叫这老东西手滑把玉玺给砸坏了。

他实际上担忧的是丁胜会出卖他,如今几个皇子都在宫里,满朝大臣也都在等皇帝的病情没有离去,若是他出去高呼一声,宫中禁军一动,他哪里还能逃得过去?

况且他们一旦被抓住,这老奴才大可以先行跑去将那对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关系的母子转移了,安国公之前的威胁也就不管用了。

大皇子自以为想得明白,却不知道丁胜在脑中早就否决了这一念头。

如今安国公在他的心里已经和高深莫测划上了等号,能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凭军功一跃封侯,他又岂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大皇子这种叫人一眼便可以看到底的手段,非但没什么作用,反而显得特别小家子气,丁胜心里不屑极了,这种人还想问鼎天下,迟早被人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了!

大殿下放心,哪怕是为了宫外的女儿和外孙,丁总管也会万分小心的。阳焱见他而露不悦,提醒道,殿下将人请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将人扣下去恐怕会引起怀疑。

大皇子这才作罢,挥手叫人赶紧去办,等丁胜离开之后才有些担忧地问道:安国公就不担心这奴才会出卖我们?

殿下请放心,在丁胜的心中他的女儿和外孙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只要这两人在我们手中,他不敢玩什么花样的。阳焱安抚道。

见他依旧满脸怀疑,又道:况且臣若是跟过去,一旦被人发现恐怕会被认为有不轨之心。

臣遭到怀疑倒没有什么,就怕因此坏了殿下的大事。

大皇子这才勉强收敛住心中的忧虑,在他的建议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第135章 护国战神12

丁胜不愧是在宫廷混了二十几年的老油条, 无需阳焱另行交待,自己就将大皇子找他的理由给补全了,出去之后便一顿张罗, 给各皇子和大臣们安置好等待的地方,张口闭口都是大殿下叮嘱的。

众臣想不到一向被他们认为是草包的大皇子居然会如此贴心, 纷纷夸赞感念起他的恩德, 几个皇子却不怎么高兴了,大皇兄怎么突然开窍了,难道是受了父皇病倒的刺激准备夺权?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大皇子占了名份的优势,身为嫡长子的他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若父皇这次真的挺不过来的话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

几人心中有了紧迫感,再顾不得继续在老皇帝这里表演孝心,各自不引人注意地悄悄退下, 找自己的心腹之人商量对策去了。

阳焱之前是没教人察觉偷偷溜进偏殿的,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跟随大皇子一起出来,等他们都离开之后,才做出一副出完恭出来的样子回到人群, 正好将几个皇子私底下的动作看在眼里。

不过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老皇帝向来把兵权死死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些皇子手上多是一些文臣, 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夺权之后是否会遭到众臣的抵制, 敢问还有比大皇子这个嫡长子继位来得更名正言顺的吗?

丁胜很快便避开众人的视线将玉玺取了出来,在擦身而过的时候, 借助宽大的袖子遮掩亲自交到了阳焱手上。

懒得去想他是怕交给大皇子会出了岔子,还是不甘心想要挑拨离间,东西到手之后, 阳焱悄悄对大皇子使了一个眼色,便借口身体不适先行回府了。

众臣今夜亲眼见证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落在他头上,看他的眼神都饱含了同情,倒是没有人产生怀疑,只以为他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爽利。

至于他在皇上病重、生死未卜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心事而不担忧龙体,是不是对皇上不敬?

这种事等陛下康复之后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他们在这里指手划脚的,反正皇上若是要治罪也治不到他们的头上,何必多管闲事呢?

阳焱就这样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拎着玉玺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丁胜这人干内务的确是个人才,居然还记得给他准备了几份空白的圣旨,找到吴兴文填好后给部下分了分,众人四散往京畿各处的军营而去。

军师吴兴文亲自前往西城军营召集五千西北兵,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而来,城门守将是老皇帝的心腹,见了圣旨依旧不肯放行,被特意留在京中接应的阳焱飞身而出一招击杀,这场宫廷政变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路上半是靠圣旨开路,半是硬闯,阳焱不出一个时辰便携大军进入了皇宫,诛杀了禁军统领后将整个皇宫尽数掌握在手中。

他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众臣还没来得及指责他犯上作乱,太医便宣布了老皇帝患的是中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恐怕余生都得躺在床上渡过了。

而且他眼歪嘴斜,连话都说不清楚,双手也颤抖着无法握笔,显然是无法再处理朝政。

阳焱也不含糊,当即冲大皇子单膝跪下,请他登基称帝。

众臣以为他带兵入宫是想趁谋反作乱,自立为皇,不想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原准备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的人不由地迟疑了。

大皇子虽然才能平庸了一些,但是身为嫡长子名份上先占了大义,拥他为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至少比宁国公谋逆要容易接受得多。

就是这么一迟疑,有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已经跪下口称万岁,众人犹犹豫豫地大部分都跟着跪倒,事情至此便成了定局。

其余几个皇子虽然心里恨得要死,但自知大局已定,为了不当出头鸟被当场处置了,只能忍下心里的不甘俯首认命。

大皇子想不到自己梦寐以求二三十年的皇位竟然如此轻松地就到手了,一时间喜形于色,接受了众人的山呼跪拜之后,迫不及待地先封了大功臣宁国公为宁王。

大临朝只在开国之初有封赏过异姓王,经过几代之后陆陆续续的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罢黜了,之后在本朝前的两代都未曾再封赏过,便是因为历任皇帝都不愿意分薄了手中的权力。

岂料新皇还未登基,便糊里糊涂地开了先河,有部分忠心的臣子听闻之后大皱眉头。

不过他们慑于新晋宁王的威势,怕强烈反对的话会将他激怒,万一他突然暴起干脆反了就糟糕了,只能默认下大皇子这荒唐的决定。

但他们对于朝廷的未来却都起了忧心,这样一个毫无政治敏感度的人,真的能做好皇帝,管理明白朝政吗?

不管众臣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阳焱以侍疾的名义将四皇子以外的、二到八皇子全都软禁在宫中,着钦天监择选适合登基的黄道吉日,大皇子成为大临朝的新皇已经势不可挡。

众臣经历了小小的一场惊吓之后,被各自放回家中,一路上都沉默着为自己、为这个国家的未来焦心忧虑,至于病重的老皇帝,已经没有几个人还会记挂着了。

反倒是大皇子,以前对于父皇的偏心眼总是心有怨言,如今如愿以偿倒是释怀了。

认真地交待了宫中的太监宫女小心伺候,要太医务必全力救治,不吝什么珍稀药材,只要有需要他都派人去寻来,做足了孝子的模样。

可惜老皇帝被阳焱打入他体内的气劲所伤,至今一直昏迷未醒,没能亲自感受到他这难得的孝心了。

虽然正式登基还需要一些日子,不过大皇子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搬进皇宫居住,不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打发走一干大臣之后,便命人清扫宫殿,又派人去接大皇子妃和儿女入宫,也是这时候他才记起还有一个人需要处理。

虽然答应过宁国公放丁胜一马,但他左思右想还是不希望今天威逼玉玺一事传出去,宁国公是同谋,他倒不担心,丁胜却是个变数,这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当然是死人。

不过等他想起来要找人的时候,却发现这狡猾的老太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出宫去了。

这狗奴才倒是跑得快!大皇子听闻之后扼腕不已,宁国公,不,本王,嗯嗯,朕应该称你为宁王了。

大皇子不太习惯地改了口,脸上先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宁王不是拿住了那老东西的女儿和外孙吗?你这就将人押入天牢,等丁胜那老东西自投罗网了,给朕把他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白生生有些发胖的脸显得特别狰狞。

可是臣在拿到玉玺之后就把人放了阳焱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如今那对母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臣派人去找找?

这当然不是实话,正如他之前所说,娇娘母子也是可怜之人,他虽然以她们为人质要胁丁胜,可实际上从来没有叫人去打扰过她们。

就连丁胜,能够如此顺利地从皇宫当中脱身,也是因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出去的缘故。

算算现在这个时间,估计他已经带着女儿和外孙离开京城了,至于他们的去向,要查当然能查得出来,不过他又为什么非要不给人留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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