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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见状不由暗叹。

怎得那些话本里的皇帝、王爷个个都浪么唧儿到飞起,骚话跟不要钱似的淌淌一大堆,给人撩得\欲\仙\欲\死。

偏生他遇到的,却是又纯情又不开窍?

而且还无比怂包。

蔺衡尚且沉浸在我刚刚说了什么?、不会挨揍罢以及完了完了我脏了的懊恼情绪里,浑然没察觉到某个俯身凑近的身影。

于是顷刻唇瓣相覆。

国君大人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天旋地转之际,只剩柔软的触感,和小祖宗那近距离放大也依旧好看的眉眼。

这.....................

干嘛不躲啊?

恶人先告状还挺横。

慕裎原本是想逗逗他的,不料一个没收住往前扑腾的劲儿,另一个则心不在焉忘了本能反应。

蔺衡踟蹰片刻,嚅嗫道:不想。

然后长明殿就多了颗熟透了的小番茄。

慕裎顶着红扑扑的脸颊蹦跶下来,没好气将卷轴一扔便利索钻进棉被。

缩成一团圆滚滚的模样试图遮掩主动献吻的丢脸壮举,却不知这样反倒更加暴露了欲盖弥彰的嫌疑。

长明殿终日不熄的烛火今日尽数黯淡。

月练皎洁落满窗椽,轻而缓的淌进殿宇铺陈床榻,稳稳包裹住两个悸动不安的青年。

昏黑中蔺衡拥紧那具蜷缩着的身子,在人额头烙下个绵软湿漉的吻。

好梦,我的慕裎。

天生一副操劳命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在温柔乡里沉迷多久。

翌日晨钟刚敲响一声,他就轻手轻脚起床。

洗漱穿戴朝服、吩咐伺候的宫人不许打搅,顺便给小祖宗备齐香茶早膳,这才前往宣政殿去处理政务。

眼下距小年还剩五天不到。

照旧例附属国应当在年前完成朝贡事宜,以便主权国得以安稳享受年关的既定休沐时日。

蔺衡到宣政殿的时候,礼部尚书及下属各部官员已经在殿外候命了。

做皇帝的那个便不动声色摆出一副励精图治,实则思绪放飞的姿态,听朝臣们上表如何安抚西川的言论。

此次西川朝贡的物什种类颇丰,加之不久前南憧与西川在河套地区有过一次交战。

名义上西川仍以臣子的身份归属南憧管辖,但哈可撒擎的反叛之心不得不重视。

先敲打,再安抚。恩威并济,这是自古以来惯用的手段。

蔺衡对此没有异议,他指派完几名官员的外调变动,拟定来年民生发展和军事部署上的大方向,这场例行早朝就算进入尾声。

廉大学士一向对早起赶朝会的活儿兴致寥寥,今日也不例外。

待朝臣们三三两两转出二重宫门,他才晃到承乾殿,去会见休朝后恶补功课的皇帝陛下。

看个朝政琐事也能笑得这么开心?怎么,你美人儿追到手啦?

廉溪琢一脸未睡醒的困倦,半张脸搁在茶盏碗盖上发问。

没有啊。

蔺衡垂首应答,笑意在翻阅到某本奏折时方有所收敛。

西川在朝贡后会老实一段时间,他们河套之役的战损至少要三五个月的恢复期,正好能缓一缓淮北那边的动作。

将十六州作为跳板对淮北内部进行查探的计划,孤准备,让怀尘去。

重点在最后一句上。

凭什么?廉溪琢立刻精神昂扬,撇见自家大侄儿玩味的目光又继续萎塌回太师椅里。

离年关都没几天了,他不在将军府,那么多费用开支我找谁报销啊。

报销?蔺衡疑惑。你从孤这里搜刮走的金玉珠宝不计其数,堂堂大学士还要救济,寒碜人呢?

小舅舅撇嘴,扣着茶碗盖子不说话了。

蔺衡便把奏折本子递给他。

孤知道,怀尘每年不是坐镇边关,就是在营帐劳军,府里冷冷清清的都没个年味。

但朝堂里的局势你又不是不清楚,否则孤能怎么办?留那个姓凌的忠君效国?

廉大学士往纸页上一睨,瞧见落款署名后不由微讶。这是.............

对,是怀尘主动请旨的。

蔺衡指尖在案几上轻敲。

你是文官众首,有代理孤批复奏折之权。现在我再给你多加一项,倘若你真不愿他以身涉险的话允准驳回。

廉溪琢有一瞬迟疑。

放眼南憧上下,能领兵打仗的帅才的确不乏。可能调遣十六州全部守卫州牧,确保部下士兵无一人不忠的人选。

非纪怀尘莫属。

他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了,临阵换将恐怕适得其反。廉溪琢喃喃,似是在劝服自己。此事非同一般,我得跟他一块儿去。

不行。

蔺衡几乎没停顿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不会在正经事上捣乱的。

小舅舅拎得清轻重,这点蔺衡不存任何疑虑。你是个文臣,战后分析攻守策略没问题,可万一被淮北发现了要分军行动呢?成则罢,若不成,孤绝不能同时失去两条臂膀。

淮北如今就是个龙潭虎穴,你忍心让我看着他涉身险境,而自个儿在府里宴饮取乐、毫不作为?

廉溪琢咬紧后槽牙,不由分说抓过笔就在纪怀尘的名姓后落下批复。

我必须去,给我一万兵力做援军,或者,换个小舅舅,你看着办!

蔺衡盯了奏折本子一小会儿,倏然露出抹得逞的狭笑。

廉大学士面露狐疑,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哎不对!怎么有两张?!

那孤不管,反正字是你亲手签的。白纸黑字,不容悔改。

廉溪琢差点炸了。

在看清藏在奏折底下的那封书笺之后。

慕裎搬到长明殿暂住,蔺衡唯恐休沐日里还遭小舅舅和爱将轮番搅扰。索性用皇城郊外的一所小宅做新年礼物,送那两位不省事的换个地方折腾。

纪怀尘倒好解决,横竖爱将一个木讷性子,以谕旨唯命是从的。

不过廉大学士就不容易乖乖听话了。

要想让他和纪怀尘在同一个屋檐下安分待着,不使点计谋怎么能行。

小舅舅一脸愤慨,宛如那封和平共处的条约书是进黑窑洞的卖身契。这样欺骗我的感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还好罢。

蔺衡莞尔,无比从容的给他火中送碳。

建议最后两行仔细审阅,如若不能保证减少袭击中央将军的次数,不妨用冰水冲上两遍脑袋试试。

不是................这么做对你究竟有何好处啊?

廉溪琢不懂。

吵吵闹闹十几年都过来了,你该不会以为仅凭区区一个月,就能缓和我与他之间的嫌隙罢?

蔺衡笑得意味深长。

良久,皇帝陛下拿出两份大小一致的绫锦。

别急着抗拒,等你们从皇城郊外回来再做决断也不迟。

左边的是赐婚诏书,右边的是开府谕旨。届时你可以自主选择,孤绝不从中阻拦。

廉大学士闻言一叹:非要这样吗?

为何不呢?蔺衡挑眉。

相互喜欢的人本就该厮守终生,况且..........我要把怀尘的命托付给你,那总得让你们彼此,先坦诚相待罢?

第57章

蔺衡这句话,无端让廉溪琢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也试着追问了一阵,可惜不论怎么旁敲侧击,得到的回答始终就那一句。

别想太多,战场瞬息万变,我只是不想怀尘每一次出生入死,都带着临别的遗憾而已。

遗憾?

纪怀尘有遗憾吗?

廉溪琢不知道。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谈过心了。

每次纪怀尘奉命出征或是去边境巡查,都挑着天不亮的时辰出发。等廉溪琢一觉梦醒,行军队伍早出已浩荡出城。

而相隔数月班师回朝,廉溪琢又多日混迹勾栏歌坊。要不是纪大将军的骁勇事迹口口相传,他甚至不大清楚人究竟是何时回来的。

这样的相处模式,就仿佛他们压根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路者,比点头之交还生疏数倍。

有用吗?小舅舅叹气。他的遗憾未必是我。

不试试怎知不是你?蔺衡淡笑着宽慰。他袒护忍让你多年,要说其中没有半分情意,你自己也不信的罢?

那是纪老将军生前的叮嘱,身为兄长,理应如此。

把将军府交予你全权打理,放置机密文书的屋子只有你能随意出入,与部下商讨军务从不对你刻意避讳,这也是老将军的叮嘱?

蔺衡耸肩:明明你都看在眼里的,作甚要自欺欺人?

廉溪琢笑了笑:纪怀尘切实对我信任有加,可他能眼睁睁看着我跟歌姬调情,接受我用家传玉佩打赏戏子。换成慕裎,你做得到?

蔺衡抿唇不语。

所以咯。小舅舅一摊手。我与他之间的嫌隙,靠外力是化解不了的。除非,我不爱他。

蔺衡心下倏然一软,刚欲开口作罢这道名为创造机会,实为摆脱作妖的谕旨,廉溪琢却摇头。

难为你一番美意,正好皇城待久了闷得很,换个地方就当消遣呗。

皇帝陛下闻言有些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廉大学士反倒一脸松快。

对了,我不在的时日你千万别给慕裎委屈受啊,如今我和他可是站在一边儿的。

提起这事,蔺衡不由蹙眉。你们俩怎么好上了?

什么话?对侄媳妇给予关怀难道不是我这个做舅舅应尽的本份?

本份..............那是该有。

但两个捣鬼头子凑一块能搞出什么古怪花样,蔺衡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关怀归关怀,慕裎原本对外头的八卦传言就极感兴趣,你没事少招惹他听些有的没的。格外是那种风流臆闻。

曾经受过荼毒的皇帝陛下,这一次也理所当然把帐赖给了有前科的小舅舅。

横竖不是第一次背黑锅,就算宫里少根草也是他廉溪琢走路不看道造成的。

堪堪带坏小祖宗的罪名,尚且还伤及不了皮毛。

不过脸皮厚是一回事,给自个儿出口恶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廉大学士懒懒觑眼:我没给你传授过毕生所学?怎的你就半点没受影响?老话常说兵傻傻一个,将傻傻一窝,果然不无道理。

那是孤高风亮节,不屑与俗流为伍。

废话。

也不瞧瞧廉溪琢的毕生所学都是些什么鬼。

他若能把填淫词艳曲的劲儿放十分之一到朝务政事上,何至于还挂个大学士的虚衔。

大小上百种地方官职懒得记,分析酒酿的年成用料倒丝毫不含糊。

黄色小作文信手拈来,真要写封讨伐檄文又得咬着笔杆斟酌半夜。

朝堂里有一个混子就够了。

蔺衡还指望南憧王朝在历史版图上经久不衰的呢。

总而言之,少掺合我和慕裎就行。自己的麻烦事都理不清,成天巴巴儿的教唆旁人。

小舅舅相当不满的瞪眼。

皇帝陛下不甘示弱回瞪。

怎么,说错你了?试问你在风月场所蹉跎良久,目前所处的境况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

并且比蔺衡更糟糕。

至少皇帝陛下掐头去尾算是抱得美人归,小觉一起睡着,小点心一起吃着,小暗道一起钻着(呸!不是)。

反观廉大学士。

你就听我一句劝,做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他不香么?非要胡折腾。关键是纪怀臣那个完蛋玩意儿还不上道。

赌吗?

赌?

看看你老实人的言论到底有多站得住脚跟呀。廉可以被拒绝但绝不能被小瞧溪琢哂笑。陛下该不会不敢罢?

蔺衡凉他:孤有何不敢的。

很好,我非常欣赏你这种连赌注都没问就点头的人。小舅舅以茶代酒:让慕裎给你写封情书。

国君大人一口香茶入喉,差点没给呛背过气去。

.......................啥???

赌注啊。

廉溪琢掰着手指头算账。

你不是自诩高风亮节,不愿落俗么,那就让我开开眼。若能哄得侄媳妇儿亲手写封情书给你,我就听劝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见蔺衡犹豫,他又怂恿道:放心,小舅舅还能坑你不成?输赢你都不亏的。

鬼扯!

怎么不亏?

皇帝陛下暗暗腹诽。

廉溪琢重不重新做人与他何干?再说以往也不是没有扬言过要改头换面。

结果呢。

行为比原先更加令人发指!

你既要和我赌,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单方面割地条款算什么本事。

蔺衡的语气很平静,但恕廉溪琢直言,他明显听出了自家大侄儿对找慕裎手书爱意的做法有点底气不足。

向怀尘坦白,告诉他你心生爱慕已久,愿意陪他赴汤蹈火、生死不弃。

皇帝陛下学着人先前的样子一哂:你该不会不敢罢?

我不敢?嘁!谁怕谁啊?

激将法对蔺衡无用,却很合廉大学士的脾性。

况且小舅舅缺的就是这个契机。

其实..............私心里,他是希望有人逼自己一把的。

没人愿意留遗憾,将隐匿数年的爱意埋藏进岁月,最后一抔黄土卷尘去。从此天人永隔,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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