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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松了口气,道:大将军收到密报,说池饮池将军的身上,有一份藏宝图。

郁离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他当时在永栗镇拿到了这份藏宝图,有人看到了,但他没有把此事告知元王爷,而是隐瞒了下来。大将军觉得此人有异心,就打算除掉他,干脆把藏宝图夺过来。

郁离许久没说话,原来是这样,他终于弄明白了。

有些事情黑衣人没说,但以他的头脑,不难猜出,那个监视池饮的人,就是元烨然派过去的。

池饮违抗了元烨然的命令,没有把藏宝图交上去,但元烨然没有戳破,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郁离,而是把告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陈壁。

这一步,走得相当妙。

第一,告诉陈壁,陈壁那个人,一定会想办法除掉池饮,不用自己动手,免去暴露的可能性。

第二,元烨然很清楚郁离和陈壁的关系,他跳过郁离,把消息陈壁,陈壁动手不告诉郁离,就会撼动两个人的关系。就算他们暂时是统一战线的,但也会为后来的不信任基石打下基础。

这个元烨然,太可怕了。

郁离垂下眼帘,想起在药园,自己失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他没法控制自己,因此那个自己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气息,记得那个人身上的温度,记得那个人被自己压在身下,脖颈血管在自己唇边跳动的感觉。

也记得带着他的血液的药的味道。

郁离的睫毛轻轻一颤,是的,若他知道池饮手上有藏宝图,他也不会去杀他。

他不想那个人死。

黑衣人抬头看到郁离的表情,整个人一愣,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想法,他觉得郁离在怀念,在品味,似乎还在笑?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奇怪,谁不知道郁离是个最冷漠的人,他完全没有感情,甚至能白天救人,晚上就用那双救过人的手连着杀十几个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又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你说,之后都会听命于我,是吧。郁离突然开口。

黑衣人连忙道:是,殿下。

郁离的嘴角扯开一个冰冷且嘲讽的弧度:好,那你把那日所有动过手的人,全都杀了。

黑衣人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殿,殿下,您说什么?

没听见么?

黑衣人对上郁离冰冷的目光,整个人浑身发寒:可是,殿下,他们只是按照大将军的命令行事他们

郁离面无表情地说:那便是大将军害了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在的地方放火烧山,杀人,你觉得,我会容忍?

黑衣人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郁离,简直是个疯子!

死士说难听点,就是个工具,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刀,刀子又怎么会违反主人的命令?

郁离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泄愤!

殿下,他们现在都是您的人,求您绕他们一命,他们之后还要留在京城听从您的调配,若是都杀了

那便从云隐堂重新选人过来,你亲自去选,选我的人。郁离上前两步,低着头看他。

选他的人

郁离这是要完完全全只听命于他的人,而不要从陈壁那里来的人。

但黑衣人还是不想放弃:好,属下会重新择人,殿下能否对他们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郁离笑了,他捻起桌上的毛笔把玩,闲聊似的说,行啊,那就砍了他们用剑的那手吧。

黑衣人身体一僵,砍手,还是死士用剑的手,那跟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没有了用处的死士,等于废人,以后就算回到了云隐堂,也只有被放弃的份,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但他们又有什么错?

郁离这个人,比陈壁还要疯还要让人发指。

你看,你也知道,砍他们的手等于杀了他们,那还不如给他们一个干脆。若你再给他们求情,我便连你也一起处罚,下去吧。郁离啪的一下把毛笔插回去。

黑衣人闭了闭眼睛,他也没有办法了:是,殿下。

郁离独自立在窗边,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窗沿上,遥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他的瞳孔映着院子里的雪,领口微微敞开,整个人比雪还要冰还要冷,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

他似是觉得冷了,伸手拢了拢领子,碰到了自己冰冷的皮肤。

真的好冷

可是以往,他明明一点都不怕冷的,因为他自己就那么冷。

他低下头,漂亮的眼珠子露出一点困惑,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许久,他突然懂了。

少的是池饮皮肤上的温度,能灼伤他,浸入他的肌肉骨骼里的温度。

日后,他一定能有机会,再次触碰到那个人带着热度的柔软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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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池饮从宫里回来之后,立刻就找床睡觉,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

小顺子伺候他洗漱穿衣,边说:殿下,小亮子已经在外头侯了许久了。

池饮正站在窗前伸懒腰,闻言说:他有事?怎么不直接进来。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对了,他这几天表现如何,我不在,他有犯规么?

一想到小亮子那个话痨趴在冰湖上,嘴唇被冻在上面的样子,他就想笑。

那小子的嘴,是该治治了。

哪知道小顺子说:我问过府里的人了,他好像没有违规过。

池饮诧异了:没有违规?那小子这么能忍啊,好吧,也算他不容易,让他进来吧。

小亮子得了传召,进了池饮的房间。

池饮还以为他是想来给自己求情,憋不住了把一个月的时间缩短些,谁知道抬头一看,差点被嘴里的粥给呛到。

咳咳,你这是?

只见小亮子泪汪汪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哭成了个泪人,扑通一声跪到池饮面前。

池饮被他吓了一跳,放下碗之后身体前倾:谁怎么你了吗?怎么就这样了?

小亮子仰着脸看他,抹了把眼泪摇摇头。

池饮让他说话,暂时恕他无罪,结果小亮子还是摇头不说,顾自在伤心。

他这是怎么了?池饮只好问小顺子。

小顺子道:我回来之后,跟他说了将军在皇家药园被刺客行刺受伤的事情,他就变成这样了,我想,他也许是因为当时不在您身边,没有保护好您吧?

池饮看向小亮子,小亮子顿了顿,扁着嘴唇,那一刻他的目光有点复杂,又后悔又伤心,还有点池饮看不懂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池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不是,你去了又能怎么样?这小身板还没我高,是能给我挡剑还是带着我飞?你去了,我们反而可能顾不上你。我说,上次在永栗镇我伤成那样,也不见你这么伤心啊,还消失了老长时间。

他开玩笑地说: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觉得对不起我?

他重新坐回去,捧起碗喝了一口粥,还是没听到小亮子说话。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下去洗把脸,都快过年了,别整天哭哭啼啼的,不好看。

小顺子赶紧把小亮子扶起来:好啦,公子都没怪你,你就别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时候情况紧急,你要是在的话,很可能小命不保,走吧走吧。

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点子上,但小亮子已经控制好情绪,朝池饮深深行了个礼,然后下去了。

他走后,池饮喝完了炖得无比美味的鸡丝粥,闲适地靠在塌上:小亮子平时没这么细腻敏感吧,这次怎么还哭了。

小顺子上前,看着池饮,表情柔和地说:公子待他这么好,他没有跟着去伺候公子,您受了伤,他自然自责了。

池饮想了想:我对你们很好吗?

虽然说他没有故意顺着以前的人设走,在府里,人设确实崩了,却也没有变成那种人人称赞的主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是这样,就算没有跟原身的对比,他在京城那么多主子里,也算是很好的了,何况原身曾经那么恶劣。

很好啊,公子是最好的主子。小顺子真心实意地说。

他是半路才被指来伺候池饮的,以前他虽然没有贴身跟在池饮身边,但也听说过池饮的作风,刚刚被指派过去的时候无比战战兢兢。

但接触下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将军人好着呢!

池饮瞥了他一眼:拍什么马屁。

嘿嘿嘿嘿。小顺子挠挠头傻笑道。

有空还是得锻炼锻炼,这几个月因为受伤,都没怎么动过,手脚都生硬了。诶对了,你懂按摩吗?

小顺子:按摩?小人虽然没学过,但公子让我试试吧。

行,那你来。

正说着,传来一个声音:公子,我学过,勉强出师,若公子不嫌弃,不如让我来?。

池饮回头,林霖走进来,正含笑看着他。

池饮惊喜道:好啊。

林霖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他。

在家里的时候,池饮不喜欢束发,觉得麻烦而且束缚,因此他长发披在身后,光滑且柔顺。因为屋内烧着暖炉,他身上穿得单薄,头发便沿着他的背脊弧度往下流淌。

林霖在他身边坐下,眸光一闪,低声说:公子,若力气大了,疼了,您一定要说。

池饮从小顺子手里接过一个抱枕垫在身前,舒舒服服地趴着,说:行。

林霖抬起手,把那把流水般的长发拢起,轻柔地放在一侧,然后双手缓缓落到池饮肩膀上,开始给他按摩。

他之前是谦虚了,这手法是相当的不错,池饮被他按得非常舒服,紧张的肩膀彻底被按开。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可以啊,你这手法,都能去开店了。

林霖笑了笑:公子喜欢就好。

池饮正舒服地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时,下人通报,说于鹏越来了。

于鹏越的心情不太好,进来后就坐到池饮身边,看了眼林霖:将军真有福,没人能管您,您想如何便如何。

池饮没有睁眼,懒洋洋地说:干什么呢,谁惹你了,来我这发牢骚,而且我爹还在呢,谁说没人管我了。

你爹,你爹管得着你么?于鹏越小声说。

池饮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于鹏越立刻谄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您是个孝顺的儿子,现在谁不知道您为了池老将军,还亲自跟郁神医跑去皇家药园了呢?不过好在你没事,嘿嘿嘿。显然他也知道刺客的事情。

池饮白了他一眼:废话什么,说吧,你爹怎么你了。

于鹏越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唉,其实是这样,前几天我去怀春阁,看到莫景山那个臭小子纠缠容华,已经纠缠了好多日。容华想摆脱他,但莫景山居然说要帮他赎身,要把容华买回家。

池饮睁开眼睛,皱起了眉。

容华自然是不肯,他跟谁也不可能跟莫景山那个混账啊,莫景山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对他不敬,我气上来了,就上去揍了他一顿

池饮看向他:你会出手我不奇怪,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鹏越泄气地说: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我爹知道了,我回去以后我爹把我教训了一顿,说我为了一个反正就是说我丢人,还不准我再去怀春阁。可我要是不去,容华那个小子都不知道被人非礼了多少遍了,我气啊!

看到池饮高高地扬起眉,于鹏越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容华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我自然要帮他,那个莫景山就是个不记打的蠢货,上次被你教训过一顿,居然还来,我看啊,你上次就是出手太轻了,他压根没记住!

池饮笑了,这个傻小子,自己明明喜欢容华,偏偏自己骗自己。

那这次不是正好,你要是能帮容华彻底摆脱莫景山,容华说不定会很感激你。池饮说。

我不要他感激我,我就是唉,我现在进不去怀春阁了你知道吗,我爹他简直丧心病狂,派了个高手跟着我,现在,那个人也还在将军府外面盯着我呢。

池饮撑起头,冲林霖摆摆手。

林霖停下了手。

池饮翻身坐起,面对着于鹏越:那你来找我,是想我出面?

于鹏越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正是如此,将军你把容华买下来吧,其实我之前就不想他去参加那什么花魁,他懂的东西那么多,当个什么不比当倌儿好?这种事情,又干不了多久,没几年他就得退了。

池饮沉吟下来,于鹏越说得好听,但一个男妓,出来还能做什么呢?

而且还是闻名全京城的花魁,哪家正经地方会收他?

他这样的人,不是一辈子陷在里面,就是被有钱人买下来,进府当床伴,基本没什么很好的下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容华自己就不想出来。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做这个的,学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客人。要不是他爱的人,他不会同意被这样赎身。

于鹏越见他沉思,着急道:将军,你就帮个忙吧,你出面的话,没人敢拦着你,那个莫景山更是不敢,你只是明面上买了他,我可以给你银子,让他住在你府中或者让他出去都可以啊。

池饮没好气地说:出去他能做什么,而且住我府中算是怎么回事,容易让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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