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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脑袋,不动声色地开始吃侍者切好的牛排。这时候殷振才说话了:“受伤的是皎皎,你老是说一些让皎皎不开心的事干什么啊?再说了,明知道皎皎手受伤,你还专门挑这样的餐厅吃饭唉!”

侍者面色有些尴尬,薛鹤兰狠狠地剜了殷振一眼。

但也确实没再说之前的事。

三人间的气氛依旧不好,只是越来越不能被掩藏住。就像原本光滑的薄冰,开始了一寸一寸的碎裂。

好在彻底撕破脸之前,午餐结束了,三人回家后各自待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内。晚上再一起吃晚饭,经过一下午的缓和,气氛又恢复平静。

第二天是周日,估计薛鹤兰会离开,殷振也会继续在外面过着他不为人知的生活。

曾经也是因为父母两人没时间照管,殷侍画才被送去那所封闭式学校读书。

学校是私立的,不知道为什么,越运营越走下坡路,终于在她高一那年倒闭了。而在那年,她和沈钦颜之间的事也露出些端倪,一切就被暂时画上了句号。

但她永远都不愿这么结束。

她觉得自己是个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不是什么脆弱的鸟,而是一只苟延残喘的扑火的飞蛾。

*

第二周,殷侍画回学校了。

虽然知道她已经回学校,但并没有马上去看她的理由,立刻过去只会显得很蠢,也很莽。

高三级部,走廊最东侧的教室里,驰消此时脑海里就是这么琢磨的。

他越来越明白自己的设想可能成真了。

几乎放空了两节课,他很细致地考虑了许久,选了口味不那么甜、又在附近颇为出名的一家仙豆糕,花钱请人排了队,再加上一杯少糖的冰咖啡,做完课间操,去校门口亲自拿了,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却完全不像第一次给殷侍画送星巴克时那么心里从容。

进入殷侍画教室,他把东西放到殷侍画桌子上,殷侍画抬眼看他。

她依旧是那副静静乖乖的样子,也还是那么沉默。他说:“都不是特别甜的东西,小心点胳膊。”

殷侍画像是迟钝了几秒,点头。

大概也只有驰消自己明白,自己说这些话时,声音很低,不是因为装模作样地对殷侍画温柔,而是因为,心虚。

然后他回到教室,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找自己和殷侍画同班的朋友,问殷侍画动没动自己送的那些东西。

那人大概没多想,告诉他,殷侍画吃了他送的仙豆糕,也喝了他给的冰咖啡。

他竟然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甚至是从来没有过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样奇怪的心理,就像是到晚自习,他本可以像最开始那样“堂堂正正”地赶走殷侍画同桌,坐到她身边,却因为真的开始对她感兴趣,反而做不到了。

他只是在课间过来要了她的数学卷子,帮她看了看就离开。

就像和一个人说话,越是喜欢,就越是结巴。

何况他已经猜出殷侍画不是真喜欢自己了。

而越是不再敢靠近,又越是痒。

*

九月底,南城六中的运动会开始了。

整座学校的氛围都放松下来。驰消有项目,裴颜也有,都是跑步,而殷侍画两天都会坐在主席台上,谁都能看到她,因为她是学生处的秘书部部长,会在各级部各班级的加减分事宜上帮一把手。

第一天都不是特别紧张的比赛,整个运动会的氛围也还在酝酿中。裴颜所在的舞团表演了节目,效果很炸,好多人都在歇斯底里地冲她们喊“学姐我爱你”。

驰消反而兴致缺缺。

裴颜跳舞的时候,他在和朋友斗地主,一把赢了二十多块钱。

级部加上班级顺序的原因,他们班的位置有些偏。但他总会时不时地往主席台那儿瞟,克制不住地。他明白这下意识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也没办法。

然后他发现,之前关于殷侍画和学生会主席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不是殷侍画对那学生会主席——李鸿澄有意思,而是,或者说是在他眼里,更像是李鸿澄对殷侍画有意思。

殷侍画永远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她长得特别好看,校花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侧脸也好看,但从侧面看又有几分呆萌,尤其是她在认真做什么事情时。

所以主席台上该是幅很养眼的画面,但李鸿澄总要稍稍扭过头去、和殷侍画说些什么,平均下来十分钟一次,一点不夸张。

次数多了,就不让人觉得是在公事公办了。尤其在驰消眼里,更像是那该死的在占殷侍画便宜。殷侍画虽然不看李鸿澄,但每次都会点头,看起来特别有耐心,驰消作为旁观者耐心反而被一次一次地磨光了。

快放学的时候,他跑完男子400米预赛,在小组里是第一。回到班级,在位置上休息了会儿,他忽然提了瓶在座位旁边放着的咖啡,要往主席台那去,被于博衍给叫住。

于博衍同时也往主席台方向看一眼,抬头笑着问:“你去找殷侍画啊?”

驰消都已经忽略他的存在了。

所以被这么一叫,他稍微吓一跳,低头看着于博衍,顿了一秒才应:“嗯。”

两人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

空气像凝固了几秒,于博衍手里也提着瓶咖啡,也是从驰消旁的那一大箱里顺的。他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驰消,像在逗他,故意看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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