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铁道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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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刘金荣离开了学校。

在家里呆了几天,心里也平静了下来,逗逗狗,翻翻那几本书,帮着张景义煮煮饭缝缝衣服。

堡里的同学大部分也都6续的回来了。离家那么远,饭也吃不饱,学也没人教了,不如回家有个热炕头。

回了家爹妈都是高兴的,多了个人手干活。农村人上学有什么用,识字儿又不能饱肚子。

几个同学没事就凑一起,这会儿不是念书识字做题玩游戏了,都拿着针线衣服,说着话干活,或者打毛衣。

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十一月底的时候,连着下了几场雪,树枝都压断了,南沟这边几家的猪圈垮了,堡里有几家房子被雪压塌,队里喊人去帮忙,张万礼去了,回来说老金家老太太冻死了,半夜垮的,雪把人埋住了。

她家儿女都不知道去哪了,就一个老太太单过。

为这事儿刘金荣耽心了好久,每天睡觉都会惊醒,白天就围着房子看。

张万智就笑,说“没事儿,咱家房子结实着呢,你看那两根大梁,比你都粗,压不垮。”

刘金荣这才慢慢安了心。

进了十二月,老天爷消停了,风和日丽的,张万礼和张万智又开始进山,张景义也跟着去了,留刘金荣和小白狗在家里看家。

“汪,汪汪汪。嗯,汪汪汪汪。”

小白狗在院子里呲牙咧嘴的咆哮,刘金荣在炕上,趴窗子上往外看,院子太长,看不到门口。

山洼里每天的日子是不变的,全世界就是这几十户人家,都在忙着生活,也没有时间串门。如果是同学来了会直接开院门进来,小白狗也不会叫。

狗还在叫。刘金荣放下针线穿鞋下了地,拿起撑门的木杆出了门。

“谁?”小白狗也不叫了,跑过来和刘金荣撒欢儿,像立功了似的。

院子东门外有人应声“我。”

刘金荣愣了一下“张清之?”放下杆子走了过去,打开院门,果然是张清之。

一身绿色的军装,戴着军队的棉帽子,笑着出现在院子门口。

“你去当兵啦?”刘金荣上下打量着张清之。

“嗯,快两年了。那年我去我哥那就去部队了。部队管的紧,没假,我也不好给你写信。”

刘金荣撇了撇嘴,打量着张清之说“是你不会写吧?”

张清之憨笑了一下“我昨天回来的,能在家呆十天。今天就来,看看你。没变样。”

刘金荣在院门上揪下块树皮捏在手里“那能咋变,又不是走了十年八年的。你到是变了点儿,精神了。部队好玩不?”

张清之说“还行,人多,大伙在一起。饭也能吃饱,有肉。天天也要干活训练。”

刘金荣扭头看了一眼院里,大花猫回来了,小白狗在窗台下扑腾着想上去找花猫玩,花猫眼睛都不瞄它。

“我爸妈都不在家,就不让你进院了。你喝不喝热水?”

张清之笑了一下,抹了抹鼻子“不用,就这么的,挺好的。听说你,学不上了?”

刘金荣点了点头“没人教课了,天天开大会,饭也吃不上的,回来帮我妈干活也挺好。”

张清之说“也挺好,家里也得有人照应。你哥干什么呢?”

刘金荣说“在养树圈,平时也不回来。你几号走?不在家过年哪?”

张清之说“就能呆十天,不能等过年,有纪律。等明年就好了,夏天也有假,说是一年能回两次。”

刘金荣问“你在哪当兵?什么兵?”

张清之说“现在在河北,铁道兵,修火车道的。”

刘金荣说“真能行?你会修吗?修火车道累不累?”

张清之说“不累,就是挖山,修洞子,干活有工具呢。我管电。”

刘金荣叹了口气“真好,能去那么些地方。我现在连老家什么样都要忘了。”

张清之说“等,等暖和了,你你去部队上玩,我陪你。”

刘金荣白了张清之一眼“我去部队上算是怎么回事呀。”

张清之嘿嘿笑了几声,说“部队上住的好,都是红砖瓦房,天天吃饭都是大米饭,白面馒头,炖菜都是肉和粉条,出门有大卡车坐不用走。还能进城去逛商场,还能看电影。”

刘金荣就有点儿向往“我都好些年没进过城了,都不知道啥样了。”

张清之说“等我这回回去就给你写信,给你讲外边的事儿。你要是,要是想去了,就给我写信,到时候坐火车去,我去车站接你。”

刘金荣说“我都不知道去哪坐火车,我就知道公社上有火车站。要坐多久?”

张清之说“得换车,没有能直接开到地方的。”他指了指西北“从那杠子下去,松树台有站,坐到本溪市里换车再坐到北京,再从北京换车坐到我们那。”

刘金荣睁大了眼睛“要那么远啊?我找不到。我都还没自己坐过火车呢。你还去过北京?”

张清之挠了挠头“没去过,就是车经过。”

刘金荣说“你都到了那了,怎么不去看一眼呢?真笨。”

张清之笑着说“等你,等你去了,我陪你去看,去天安门照像。”

刘金荣心里高兴,脸上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在部队上,挣钱不?”

张清之说“有津贴。一个月有十几块钱。”

刘金荣想了想说“本溪哪个车站啊?我记着有本溪湖,还有孟家堡。还有福金。”

张清之说“就是本溪站。就是原来孟家堡,现在改名了。早就改了的。”

刘金荣吸了一下鼻子,搓了搓手“我都记不清了。”

张清之把军用手套摘下来挎到刘金荣脖子上“你戴着,暖和。”

刘金荣把手伸到手套里,暖暖的兔毛抚到手上,感觉好舒服“那你呢?”

张清之说“,部队上给,不要钱。”

刘金荣看了看手套“部队上真好。这咋是三根手指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张清之说“打枪的,那根指头打枪用。”

刘金荣睁大眼睛“你打过枪了没?”

张清之点头说“打过,都要打,还要比赛,打的准的要表扬。”

寒风呼啸着,河对岸山上的松树林在风里出呜呜的声音,可是这一会儿,在这个院子的大门口,两个年青的人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隔着院门轻声的说着话。

小白狗儿已经在院子里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了。

……

刘金荣也不知道张清之后来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自己美滋滋的飘回屋里,连晚饭都差点糊了锅。

铁道兵第十四师攻坚团,她把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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