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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辈子加起来的苦难磨练,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的预想,开始让他重视起来。

他上辈子尚且年幼天真之时也曾渴望过有人能对他伸出手,拉他一把,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但是等了太久,久到他逐渐麻木,心底的那点希冀在一次又一次的为难与折磨里消灭殆尽。他已经不报期待。

这人会是,对他伸出手的那个人吗?

你方进阶不久,合该找间石室闭关奠基,孟云池沉吟片刻,等会儿我将一方玉简予你,再告诉你基本心法,四十年后,我要看到成果。

闵行远:是,师尊。

闭关前,师尊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只见这大逆不道的小徒弟两手一伸把自己的师尊抱起来,脸上挂着笑:师尊跟我来便是。说罢两人身形倏尔消失。

成华宗的山峰是出了名的高大险峻,徒步爬行能将人累死在半道上,堪比蜀道难。

山顶刮的风带着一股韧劲儿,仿佛能隔着皮肤切进人的肉里,带起丝丝缕缕的细微疼痛。闵行远将人带上山顶,把孟云池放下,随手在虚空里抓出一件大氅,披在他的师尊身上。

师尊曾说过,被甩在身后的东西早已没有再回头去顾及的价值,往身前看。风刮在身上带来的细微疼痛让他有些享受,闵行远偏头看孟云池的侧脸,轻声道:我会的,师尊。

嗯脚下的万千灯火如细碎荧光,斑斑点点又像凝了一河星辰,孟云池收回视线蹙着眉回头,风实在太大,饶是他五感灵敏也没听清闵行远方才说了什么。

闵行远不着痕迹的揽住了孟云池在风中摇晃的身影。

他的师尊啊,像个精致孱弱的人偶,总是能引来其它人的暗中窥伺,这四十年里若是他不在,届时又会有哪些不长眼的凑上来。

闵行远的手指慢慢合拢。

这修为,确实该好好提一提了。

没什么,师尊,我们回去吧。

也好。徒弟长大了,他越来越不懂他的心思了,不过跑到山顶上吹一阵冷风又跑回去这种操作倒是有点似曾相识。

第二日闵行远闭关,时间顿如白驹过隙,人界沧桑变化,时过境迁,独行道路漫漫长,蓦然回首,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在岁月的长河里茕茕四十余载。

第32章 出关

先生。

孟云池握着手中书卷抬头看他一眼,回来了

下首的秀美青年笑意盈盈,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是,仙尊让我给先生带了些新茶,他看见桌上的茶水已经冷掉了,我给先生换上。

茶汽裹挟着清香悠悠飘散,沁人心脾。

文尹在他身边站定,先生觉得如何

孟云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错。

文尹眼睫微颤,半垂下来,算算时间,闵先生也快要出关了。

他从不称呼闵行远和凤玉楼他们为师兄,一直将自己摆在侍从的位置上,哪怕现在的他已经算孟云池的半个弟子了。

是。孟云池的指腹摩挲着杯沿,差不多了。

他这四十年里哪儿都没去,一直规规矩矩的在成华宗里待着,既不惹事也不出声,偶尔在明兮宫里遇到雲骅,对方便没有再对他冷脸相待。

被宗门上下针对的处境有所缓解。

当夜孟云池在床上休息,察觉到四肢微沉,他动了动,睁眼就看见一条碗口粗大的黑龙盘在他的床榻上,长须飞扬,龙角盘虬若巨数长枝,遒劲凌厉,睁眼闭眼都带着睥睨众生的气质,四个爪子抓着他的锦被,口吐人言。

师尊。

孟云池惊醒了。

半响他觉得不对,蓦地转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站在床边的黑色身影,似乎早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师尊。

与那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黑色身影慢慢走出来,长身玉立,面容冷峻深邃,仿佛眼里凝着一块化不开的冰。

视线两两相对,那块冰忽然化开,对方面上的凌厉稍稍柔和几分,又唤了一声:师尊。

出关了啊孟云池有几分恍惚。

是,闵行远唇边勾起笑,打了个响指,伸手将人一揽。

香气入怀。

他在对方恍惚的神情下用手指勾勒他的脸部轮廓,随后埋头在他的后颈上,亲吻那微微突起来的一截后颈骨,轻柔舔舐。

孟云池身形很瘦,很轻易就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会给人一种对方属于自己,受自己支配的错觉。

闵行远心底的欲念被勾动,将他的上衣襟微微解开一些,顺着脊椎浅吻而下,他挑破自己的指尖,上面蓄积出一滴鲜红的血。

闵行远将血珠印在了孟云池后颈凸起的第二截脊骨上,白皙至极的皮肤上印着一点红印,模样宛若一个指纹,更像极了一个标记。

并不突兀。

很漂亮。

孟云池眼睛半睁,垂着头一动不动,予取予求。

一夜过去,第二天醒来孟云池摸了摸后颈,指尖不经意间划过那个红印,他毫无所觉,问系统:【系统,昨天夜里有人来过么?】

昨夜围观全程的胖文鸟:【没有哦,宿主,你做噩梦了吧。】

【是么?】孟云池缓缓蹙起眉,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就好像这个房间里还留存着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一般。

但系统说没有,也可能是他真的做什么怪梦了,毕竟他自从穿越过来后几乎每逢入睡后都要做些莫名其妙的梦。

穿戴齐整,孟云池坐在镜台前片刻,有人自门外进来,在他身后站定,伸手握起一把青丝,慢慢替他梳着头发。

孟云池只以为是宫婢或者文尹,并未多做反应,闭着眼睛吐息。片刻后感觉气息不对,孟云池视线投向面前的镜面,恰巧与身后人的目光相对。

闵行远已是青年模样,面容冷峻轮廓深邃,果然符合酷炫狂霸拽的龙傲天主角攻形象,浑身攻气都要溢出来了。

偏偏在执着一把小梳子为他梳头发。

孟云池转头望着他,出关了?

是,师尊,闵行远眼角含笑:我出关了。

照理说俯视长辈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偏偏放闵行远身上却毫无违和,仿佛他天生就该立于万人之上,睥睨而视,俯看这天下芸芸众生。

闵行远看见师尊扬颈,头发往一边散开些许,露出底下起伏有致的喉线,他眼角笑意加深,背后投进来的阳光让他的影子将师尊整个人笼罩在里面,宛若某种占有的预示。

师尊且回头,我替你束发。

孟云池低应一声,把头转了回去。

他知道孟云池不喜欢戴冠,便替他将头发用发带束起来,拿一根白玉簪固定,好了,师尊。

嗯,孟云池站起来,走吧。

闵行远背着手慢悠悠跟上。

明兮宫轻烟袅袅,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宛若海上蓬莱,仙气十足。

孟云池坐在大殿下首,对立在身后侧的闵行远道:去给你师祖敬茶。

是。

仙婢端着食案上前,闵行远将茶盏双手端过,看向首位上的那个人。

一袭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眉目如画,气质若春风化雨,雨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磅礴凌厉之意。

单只针对他。

闵行远面上不显分毫,恭恭敬敬的奉茶。

臻至圆满境界的人何其敏锐,几近与天地相融,高天之际,极地之渊,万物刍狗,风雨花叶交相映错,皆处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

想是闵行远昨夜那一番小动作,被他察觉到了。

奉溪将茶水接过抿了一口,眼眸微微含笑,对孟云池道:云池这小徒弟天赋极佳,又生得这样一副气宇轩昂模样,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孟云池拢着袖子回神,神情淡淡:师尊谬赞。

当年他拜你为师时才不到八岁的模样,奉溪低叹一声,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近日可还是精神不济

长此以往可不行,叫将离练一副定神丹予你,平日里多些入定吐纳,少费心神,奉溪的舌尖扫了下上颚,云池近日是有什么心事吗?

无事,师尊,休息两日便好。

坐了一阵后二人告退,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奉溪一个人,他搁下茶盏低语:不要总是这样抵触我,静了片刻,那低语声染上几分哀色:你明明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

回到邵月殿后仙婢告知前殿有来客,文尹正在招待。孟云池闻声前去,发现坐在客位上的那个人是宋将离。

二师兄。

宋将离依旧是那身青色长衫,回头道:师弟回来了他放下执扇,用盖碗的盖具轻轻拨着水中漂浮的茶叶,闵师侄也出关了。

他姿态熟稔,显然在闵行远闭关的这几十年里来过这里不少次。

闵师侄模样变化了不少。

闵行远礼节性道:师伯。

宋将离含笑颔首,同孟云池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从袖中摸出一只狐狸幼崽,甫一出来就嗷嗷叫唤,宗门的人在北原发现一个狐狸窝,没有大狐狸的踪迹,就剩这么一只小狐狸在洞里饿了好几天。

他们给带回来了,恰巧你前一阵子说这邵月殿冷清,无事消遣,我便将它要了过来。

那狐狸崽嗓子不错,闭着眼睛仰天长啸,架势活像头对月狂嚎的夜狼。

孟云池揉揉额头:挺有活力。

闵行远看得出他被吵得头疼,眼睛一转,盯住了那尚还嗷呜嗷呜不停的狐狸崽子。

狐狸崽的声音一顿,半响闭了嘴瑟瑟发抖起来。

它灵智未开,只能算是人界中的普通生物,对魔龙绝对碾压的威压有种本能的畏惧。

孟云池看他一眼,伸手将那小动物接过来,狐狸崽刚被抱过来,立马手脚并用呜呜呜着扒开他的衣服往里钻。

闵行远:

这狐狸在某方面似乎颇有些天赋异禀,宋将离眼角抽抽两下,有点后悔方才将它送出去了。

多谢师兄。

孟云池摸了摸它的头,能给这里添几分活气也是好的。

它从衣襟里探出半个头,脸往右转,眼睛圆睁往左看,声东击西,模样活像个贼兮兮的表情包。

小白:这个我熟,狗头

小灰:狗头

小彩虹:狗头

宋将离微微咳嗽两声,我从院子过来,那边种的百合开得正好,想必师弟闲时也有去打理过,他笑道:师弟果然爱惜百合。

孟云池低头挠着狐狸崽的下巴,没有打理过,它们自己长的。

嗯宋将离怀疑自己幻听。

我不喜欢百合。孟云池下一句如是接道。

宋将离面色一僵,浑身紧绷到连手指都在微微抽搐,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不喜欢师弟曾经那样爱惜百合,每一天都在细心打理,怎的突然不喜欢了

从未喜欢过。

盖碗落在地上的碎裂声让孟云池抬头,他看见宋将离脸上露出与艳丽面容完全不相符合的茫然神色,从未那你

那你什么

下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慢慢伸手掸了掸衣袖上的水珠,用灵力蒸干,眨眼间恢复平静:师弟看笑了,我忽然记起来仁化峰还有点事未处理,尚先有事离开,这狐狸幼崽,他轻飘飘扫了眼那从孟云池怀里探出来的窥伺视线,说道:它就送予师弟了,如何处置任凭师弟意愿。

小狐狸崽抖了一下,隐隐察觉到几分危机感,嗖的一声缩回去。

师兄慢走。

宋将离离开邵月殿,御剑回到仁化峰,他缩地成寸回了自己的寝宫,五指一拢,两扇沉重大门瞬间合上。

青色衣衫慢慢变化,血一般的颜色从边角处蔓延,盖过了寡淡的青色,不出几息便恢复成原本模样,宋将离额间出现一簇妖异的红色花纹。

他伸指点了点额间花印,一身火红,更衬面容艳色,仿佛天生便只有这明艳张扬的颜色与他最是相衬。

从未喜欢过,宋将离低头,轻声道:那我该怎么办啊

第33章 逝世

狐狸崽吃肉干吃得狼吞虎咽,看来确实是被饿坏了,孟云池给它弄了点灵泉水,看见那毛茸茸的身子上粘成一绺一绺的毛发,寻思着什么时候带它去洗个澡。

闵行远在旁边恰着不为人知的柠檬。

他刚入宗门时除了初一段时间被孟云池带过一阵,剩下的年岁里都在闭关野蛮生长,哪里曾有过这番待遇。

师尊,这小狐狸贪心吃不饱,你再喂就要给他撑坏了。

孟云池回神,伸手摸摸对方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将狐狸崽提起来,吃得够多了。狐狸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嗷呜~

孟云池:

孟云池败下阵来,给你一块,不能再多了。

狐狸崽兴奋的摇了下尾巴,像条狗子一样舔了舔他的手。

孟云池手指微动,揉了揉幼崽特有的柔软细毛,有点上瘾。

闵行远仔细观察半响,忽然发现他的师尊,原来是个绒毛控

原形滑溜溜全身鳞片没毛的闵行远:

失了某种先机。

夜晚过后孟云池带狐狸崽去了灵泉,对方一头扎进灵泉池水里狗刨游得欢快。孟云池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水面,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狐狸崽游回来用鼻尖拱了拱孟云池的手,邀请他下来狗刨。

系统:这可使不得,傻孩子快看看旁边那个人已经可以用目光杀人了。

傻孩子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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