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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的一对情侣。

我调侃道,哎这个买买提,业务拓展的很宽嘛!

那对情侣是跨国恋,姑娘是库尔勒的,在乌鲁木齐念大学。蒙古族,高个儿,长长的脸,额头饱满,颧骨略高,显著的蒙族姑娘特点。男生是美国人,在乌大做交换生。我同他并肩站在一起,自卑心蹭蹭蹭往上升,简直就跟个小学生一样啊!他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啊!

我听蒙古姑娘说她是库尔勒的,眼睛一亮,赶紧跟她打听库尔勒有啥好玩的,我们下一站就是库尔勒。

她挺热情的,介绍的很仔细,我对库尔勒的第一印象,来自于她的叙述。塔克拉玛干沙漠,塔里木河,博斯腾湖,莲花湖有很美的芦苇荡。也是从她那里,知道了巴音布鲁克的草原与天鹅。

我们一路聊得兴致勃勃,忽然间我对这一日游的好感又刷回了百分之五十,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好感,漫游在交河故城与火焰山下时,唰唰唰地满血复活。

这一路的景点分散在好几个地方,隔得远,自己坐车的话,从八点半到五点半绝对是走不完的,确确实实有车更方便。

回到旅馆时,买买提冲我乐呵呵的笑,问我,怎么样?是不是没有骗你,很划算吧!

我点点头,也笑了。

我忽然想起了南瓜君说的话,你别一惊一乍的老把别人当做坏人,不过是为了生存。

他说的对,不过是为了生存,那么努力地,生存。

后来我在南疆接到过好几张名片,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怎么又来一个买买提?

新疆到底有多少个为了生存而蹲守在各种游人出没的地方,忽然围过去,贸然递过一张名片,而后被误解、被警惕,甚至被讨厌的买买提呢?

老李的私家定制

从吐鲁番到库尔勒的火车上,我拨通了老李的电话。这是微博有人推荐的库尔勒租车电话。我开口就喊李师傅,后来见面了才知道他并非跑车的司机,而是库尔勒唯一一家青旅的老板。在旅馆的墙壁上,我看到无数人的留言,统统尊称他一句李大哥,说他整个一新疆通。我才同他闲聊几句,他三言两语就帮我们把纯粹看地图而设计得迷糊的路线捋顺了,我汗颜地想,哎呀,失敬失敬!立即改口喊李大哥。

老李五十岁了,除了开旅馆,还有一份在铁道部门的正职。他早年玩户外探险,他带我们去玩儿的沙漠就是他们一帮人无意中探出来的路线,听他说是塔克拉玛干能进入的区域最漂亮的沙漠区。

五十岁的老李精力旺盛,还是个话唠,但他的滔滔不绝一点也不枯燥,反而能让人长见识。去沙漠的一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跟副驾上的我说啊说啊,从新疆风光人文到地理历史,他甚至能说到哪个村庄有棵历史悠久的核桃树。我在一边嗯嗯嗯点头如捣蒜,一边汗颜地想,哎哟,我简直就是个井底之蛙哇!后来从沙漠返回城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坐在后座的小伙伴们都打起了瞌睡,老李依旧精神旺盛地跟我在讲西域三十六国的典故,我听得起劲儿,他讲得兴奋,然后,车子呼啸着就开出了库尔勒城好远…

后来我在塔县遇见了一个北京人,他几年前在那里买了个院子,我们去他家里坐了坐,闲聊中提起库尔勒的老李,他竟然知道!他笑说,噢,那个新疆通老李嘛!我跟苍苍忍不住叹道,噢,威名远扬的老李啊!

老李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要会玩啊。于是,我的耳边就总是飘来他的一句,小姑娘,要会玩啊,会玩才重要啊。老李确实很会玩,如果换成别的司机,大概直接就把我们拉到了沙漠,让你们自个儿爱干嘛干嘛去了。老李却将车停在路边,指着路边茂盛树枝上密密麻麻的小果实对我们说,喏,那是沙枣。他前后看了看,说,趁没人,去,去摘几颗,吃了治腹泻的。又将车直接开进一个瓜地,带我们进去挑又大又甜的西瓜。还指给我们看以前居住在塔里木河沿岸后来迁徙了的罗布泊人的旧址。一路上,他就跟个尽责的导游一般,只要有典故的地方,他的话就没停过。

会玩儿的老李见我站在沙堆尖上畏畏缩缩不敢滚下去时,鄙视我说,你这小姑娘,胆子咋这么小啊?上次我带人来,人五十八岁的老太都直接滚下去了咧!来沙漠不玩儿一次滚沙,我给你说啊小姑娘,你白来了啊。

井底之蛙也要争一口气啊!滚就滚,谁怕啊!衣服扣子扣紧,头发扎个马尾巴,躺好,抱头,闭眼,不就打个滚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1、2、3,滚起!在老李的口号中,我滚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很多天后,我到了和田,耳朵里还残留着那晚塔克拉玛干细腻的沙子,以及老李的笑声。

老李超级热情,而且他的热情仿佛永远也用不完,对每一个来住宿的旅客反复使用。

从沙漠回来后,老李就对我们说,来库尔勒除了去塔里木河与塔克拉玛干沙漠,夜市也必须去的啊!走走,晚上带你们几个去看维族人跳舞,看完后再去吃宵夜。你们明天还在不在库尔勒?如果在,明天我上午班,下午可以带你们去乡下的梨园摘果子,我跟你们说啊,你们那边市场上卖的库尔勒香梨都不是正宗的,正宗的香梨都出口日本了。明儿我带你们去乡下摘最正宗的香梨去,可甜了!

老李劈里啪啦说一大堆,语速很快,他拿起保温杯喝一大口水,继续说,我开车带你们去,免费的!不过我给你们说啊,去梨园,随便吃,带走两三个也没问题,可千万别拿袋子去装很多啊!人家可是靠卖香梨养家的。

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点着头,当然当然。

可我先后两次,都没能享受到老李为每个旅客私家定制的“老李库尔勒游玩精品路线”。

失去第一次机会,是因为我们第二天去了博斯腾湖看芦苇荡,返城后自己去逛了逛,想联系老李时手机没电关机了,只得找夜市吃宵夜去了。回到旅馆时,老李带着几个旅客也刚好逛了夜市回来,他见了我们,直叹可惜,哎呀,小姑娘,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给你们说,今晚的歌舞可好看了,你们没去,实在太可惜了。不信你问问他们?他指着那几个去玩了的人。

我忙点头,信信信,真是好遗憾。哎,等以后再来库尔勒,李大哥,你一定带我们去啊!

半个月后我们临时改了路线,重返回库尔勒转车,住的依旧是老李的青旅,他一见我们,就乐了,你们真的返回了呀?晚上我们去看维族人跳舞,逛夜市,要不要去呀小姑娘?明天我休假,去乡下梨园摘梨,你们去不去啊?

我低声对苍苍笑说,哇哦,你说老李是不是每来一拨人就带大家去看歌舞逛夜市摘香梨啊?这个问题,后来我们从旅馆前台大姐那里得到了证实,嗯,没错,去沙漠打滚,去塔里木河沿岸寻找罗布泊人曾居住的遗迹,去看维族人歌舞,去夜市吃烤串,去梨园摘香梨,已成为老李的库尔勒游玩私家定制。

我对他的私家定制非常感兴趣的,可惜啊,重返库尔勒的当晚,我半夜生病,腹泻到虚脱,第二天被小伙伴背着去打点滴。下午我躺在床上目送南瓜君与苍苍美滋滋地去了梨园。

因为腹泻,只能喝粥,可旅馆附近全是面馆之类,压根找不到稀饭。中午我们打车去很远的地方喝粥,傍晚我躺在床上忧愁地想,难道又要打车去喝粥?正想着呢,前台大姐来敲门,说煮了稀饭,问我要不要现在喝?我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一边在心里嘀咕,大姐怎么忽然这么热情了?要知道旅馆墙壁上有很多条留言说,李哥太好了,只是前台大姐欠点人情味。后来我私底下问过老李,为什么说大姐没人情味呀?老李举了个例子,说以前有个住这里的台湾女生生病了,请大姐帮忙煮点稀饭,大姐直接就给拒绝了。

晚上我同苍苍说起这事儿,我说,好奇怪哦,前台大姐竟然好心地给我煮了稀饭哎,我也没跟她说啊。苍苍说,我们去梨园前,老李特意嘱咐大姐帮你煮的啊!

那一刻,忽然就特别感动。这是我没有拜托他的事情,他却默默地给予了关怀,他不仅热情,还有一颗非常善良细腻的心。

第二天我们离开库尔勒前往那拉提,他不住地往我手里塞香梨与大枣,直至我都抱不下了,他一边塞一边嘱咐我,小姑娘,你腹泻刚刚好,不能吃这个香梨,等好彻底了再吃,还有哦,记得把核也一同吃掉,防止拉肚子。

抵达那拉提的晚上,正好是中秋节,草原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我在月色下散步,给老李发了条长长的短信,谢谢他的照顾。他没有回复我,但我想,他一定看到了。

如果有机会再去库尔勒,我一定要告诉老李,哎,李大哥,你记住啦,我是来自湖南的姑娘,你不要老叫我广东小姑娘呀!

孤独的素食者

孤独的素食者

为了让包车去沙漠的费用平摊少一些,我们将灰蓝色眼睛的ori捡了。

我们跟老李商讨行程时,他就坐在旅馆大厅的沙发上很专心地玩着电脑。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玩电脑的姿势实在太…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他个儿高,长手长脚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他的身体弓成一只虾米,眼睛凑到屏幕上。

我英语很烂,停留在说“你好、谢谢、再见”的水平上,所以我怂恿英语好的苍苍前去搭讪,苍苍扭捏了下,才跑过去问他,去不去沙漠?

他听后,问了去哪儿以及费用,然后合上电脑,提起脚边的背包就说,gogogog!

我们都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急性子的老外啊!

ori来自以色列,我问他名字时,他发音了老半天,我听不明白,最后无奈地拿出小本儿让他写。我舌头不知咋回事,在后来我们一路同行的十多天里,我一直无法准确发音出他的名字。于是,我给他取了个昵称,阿以。每次这么叫的时候,我的小伙伴们都愣愣的,以为我在喊谁“阿姨”。

阿以个儿很高,瘦削,驼背得很厉害。我看着他背上一个大背包,胸前再挂个沉重的包,常年背着它们旅行,噢,不驼背才怪呢!

阿以是素食者,他有个随身携带的小纸板,用中英双语写着“我是个素食者,我不吃鸡鸭鱼肉”,每次去餐厅遇到不会英文的服务生,他就“唰”地掏出这张纸板。可是在新疆旅行,素食者,真的太遗憾了呀。新疆的肉串儿多美味啊!手抓羊排饭多美味啊!于是,每次一起用餐,我们在旁边大肆饕餮,他就只能端着一盘素淡的鸡蛋面或者素抓饭。我扫一眼他的盘子,总忍不住感叹一句,噢,孤独的素食者!

在我的认知里,以为国际友人在旅途中都是早起的,尤其像阿以这种摄影爱好者,天没亮就要去拍个日出什么的。所以我们十点多慢吞吞起床后,就直接出门去觅食了,逛了一圈回来,却发觉阿以竟然还在睡觉!对此我表示了深深的疑虑,他答曰,哦,我最喜欢的就是sleep!说着他还双手放在耳边,做了个睡觉的动作。那么高个儿的人呀,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好像个小孩子。我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来,学他的动作,他也被逗笑了。

在且末古城,我们一起去博物馆,我听说这个小县城博物馆竟然有原始干尸看的时候,去的一路上很兴奋激动,阿以对我的情绪表示了好奇,好吧,其实他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好奇宝宝,明明听不懂中文,偏偏老对我们在说什么表现出极大的探知欲。对于一个英语极烂的人来讲,我要怎样表达出“干尸”这个词呢,我很忧愁。苍苍也表示爱慕能助。我灵机一动,手机啊!英文词典真是个好软件啊,动动手指就搞定。后来我就找到了跟他沟通的新方式,自己说前半句,后面不会说的单词我就掏出手机,打开app语音,递到他耳边…

但进了博物馆后,他对“我竟然对那么惊悚恐怖的干尸感兴趣”这一点很不能理解,好吧,这是国际代沟。就好像后来在和田,我跟苍苍特意跑到玉龙喀什河边去捡石头,他也对此行为表现出了深深的震惊。不就是几块普通的石头嘛,为什么还要专心致志地埋头苦找?捡到一块漂亮的还那么激动…哎哎哎,我说以色列友人,这是情怀你晓得吗?情怀!

噢,说到情怀,他也有!后来在帕米尔高原,他为了拍摄喀湖的星空,在湖边苦守了一夜,入夜后零下的温度啊,他竟然真的坐在湖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拍下了一片璀璨的星空。然后,第二天,就华丽丽地生病了,发烧、呕吐…他拿星空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问他,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值得吗?他虚弱地笑笑,肯定地点头。

阿以的思维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很多老外都这样,直线思维,不懂得转弯。到和田的时候,我们去找旅馆,和田很多宾馆是不接待外宾的,所以给他找了一家三星级。我们嫌三星级价格贵,打算去住附近便宜的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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