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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里猛地看向肖恩,一直看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这么看我?肖恩搓手,悄悄打了个寒颤,我说错了?

维里目光灼灼:不,你说的很对。

信徒眼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无疑是他们信奉的神明,信仰如果坍塌了,那教廷当然会分崩离析。

权杖紫罗兰只是个幌子,什么神明遗物、神明力量都是骗人的,教皇是想把自己打造成新神。维里语速飞快,失落之城阿斯加尔德是诸神黄昏以前,诸神居住的城池,藏着神明力量的不是权杖紫罗兰,而是阿斯加尔德。

等等,肖恩抬起手,示意他停一停,你这顺序不太对,教皇是教廷核心在前,但是寻找阿斯加尔德在后。

维里说:教皇拥有实力已经足够让人相信他是神。

那照你这么说,他没必要去找什么失落之城。肖恩摊手,反正他已经可以骗那些信徒他就是太阳神。

维里微笑起来:但是人和神之间,永远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二天。

维里和肖恩先行前往迷雾之森。阿尔弗雷德和魔法公会、佣兵公会商议后,会将消息上报给皇帝安道尔九世。

临行前,阿尔弗雷德特意来送他。

这位总是笑眯眯的侏儒校长露出忧郁的神色:你一定要现在就出发?

我早就辞去军队中的职务,也没有爵位在身,虽然能面见陛下,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位平民,不能领兵,也不能打仗。况且我想先一步找到真相。维里说话时的语气很平缓,却非常坚决,兰德尔付出自己的生命,把记忆全部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他。

他面上不显,嘴上也不提,但就像兰德尔所说。

他憎恨着教廷,因为他的父母牺牲在紫罗兰战争里,他的战友们因教廷的禁咒死无全尸。还有他自己

因为教廷,他和伊格纳斯死别近三十年,而他自己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自己。

这些无法再回头的岁月里,浸满血海深仇。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过了很久,他叹息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藏着事。

我会保护好自己。维里矮下身,抱了抱这位一直关心自己的校长,你不用担心。

阿尔弗雷德说:我复制的那一把小提琴总是比不上最开始那一把,要是唉,算了,反正最后它最会回到应该的地方。

维里没有听清校长最后的几句话,他十分不解,但校长并没有再说的意思。

那我走了。维里告别。

阿尔弗雷德道:照顾好自己。

维里点点头,和校长告别,走向校长办公室的内间,在那里有一处传送魔法阵,许多数量上百的魔法晶石来催动。

肖恩等候许久,雪鸮扇着翅膀,催促维里动作快些。

这次要传送两人一鸟,花费的魔法晶石极多,都足够买一套王都的楼房,抵得上许多小贵族几年的税收。为了能够尽快赶到迷雾之森,维里不得不选择传送阵。

阿尔弗雷德将晶石一一放置好:准备好,要开始传送了。

好的。维里稳住身形,抓住自己手中的琴盒,就连雪鸮也规规矩矩地窝在他的怀中。传送阵属于空间魔法,普通人不能使用,必须用魔法元素构建出一个屏障,在空间缝隙和元素的冲击下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游弋在四周、稀疏的空间魔法元素被晶石吸引,渐渐靠近,维里闭上眼,感受到魔法元素在冲刷自己的身体。接下来是一阵猛烈的旋转,他像是被塞进一个木桶中,被人推来推去,浑身都被冲撞,疼的四肢都快要散架。

很快,他觉得头晕目眩,喉头一阵恶心,泛起呕吐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过来,双脚踩到实地上。

下一秒,维里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他的耳边响起肖恩的哀嚎:为什么魔法传送阵会这么呕然后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呕吐声。

雪鸮口吐白沫,眼冒金花,早就晕倒在维里的怀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作为魔法生物,没有呕吐这项能力。

维里脑袋一抽一抽的疼,难受得几乎睁不开眼。

他闻到了草木气息,鸟鸣一声接着一声在头顶响起。维里缓了一会儿,慢吞吞地站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森林景色,垂下的藤蔓,高大茂密的树木,裸露在外的粗壮树根,还有青苔与灌木丛。维里仰头看着树叶罅隙间透出的细碎金光,恍惚了一瞬。

这里是他喃喃道。

肖恩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他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那位侏儒校长定位还挺准,这里就是迷雾之森边缘,应该是靠近废弃神殿那一带。不过和你说的那棵树距离多远,我就不知道了。

迷雾之森边缘是个很大的地理概念,毕竟迷雾之森绵延数千里,漫无边际,根本无法想象它到底有多大。

维里并没有太多担忧,他想起他第一次从废弃神殿回来时,坐在狮鹫背上看见的景象。天空是茜色的,云彩缠绕着雪山山腰,而他惊鸿一瞥,看见了一座被云彩托起的城池。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细想,恐怕他看见的就是失落之城,阿斯加尔德。

于是维里笃定道:祭坛入口就在废弃神殿附近。

也对,堕落主教不会特意把祭坛和神殿修在两个地方,隔太远他跑来跑去也费劲,肖恩觉得自己明白了,我们先休息一会,这空间魔法阵太难受了,我以后绝对不再坐这魔法阵了。

这里的土壤极为松软,肖恩躺下去就不想起。

维里哭笑不得,只能任他去。

雪鸮没有动静,看来附近也没有凶猛的魔兽出没,在这里修整也无妨。他们这次出发,只戴了一枚储物戒指,装了一些食物和干净的饮水,肖恩还带了一顶帐篷,足够容纳一人。

夜里他们俩轮流守夜,直到找到祭坛。

祭坛的守护者是伊格纳斯,只要想到这一点,维里就充满勇气。

肖恩休息半个小时后,感觉恢复了一些,至少脑袋不像之前那么晕。维里问他:你确定没事?

没事。肖恩说,走吧。

他们在森林里走一段路,便会留下一个记号,确定自己不会走重复的道路。他们俩脚程很快,走上大约两个小时后,就把附近近十公里都摸清了。

没有大型魔兽,非常安静,像是被人为清理过。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1章 斯托克

肖恩在魔法上造诣很一般,但还是直到基本的常识。

这附近肯定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很忌惮,肖恩嘀咕,维里,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维里若有所思:我想爬到树上去看看。

他们一直在森林里行走,繁茂的树冠挡住阳光,也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选定一棵高大的树,上面挂满树藤。维里试着拽了一下垂下的藤蔓,然后蹬蹬几步,踩着树干就爬上枝头。

肖恩仰起头,看着维里逐渐往上爬,爬的越来越高,直到看不见他的踪迹。

维里!肖恩喊道,上面还好吗?

维里的声音从头顶遥遥传来:可以,能看见。

过了十几秒,维里的声音又响起:肖恩,再往南走差不多十多里,就是我们我们去过的山谷。

肖恩精神一振,大叫:你确定?

我确定,维里站在树巅,扶着树干,保证自己的平衡。他极目远眺,看见远处连绵的山峰,在层层山脉后,雪山沉默着矗立。如同臣子们围绕着自己的王。

在靠南边的两座山峰间,突然出现一个豁口,一条大河咆哮着冲进豁口中。

维里记得很清楚,那里就是峡谷入口。

他用目光丈量大致的距离后,便从树巅一跃而下,十米的高度落差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肖恩听见他的动静,立刻往旁边躲,给他挪出一段空地。

维里带着几片树叶,从天而降,然后轻巧地落在地上,几乎没发出多少声音。他贴着地卸去不少冲力。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维里神采奕奕地说,我有预感,这附近没有魔兽肯定和神殿有关。即便在此之前,他在神殿中遭遇教皇,甚至差点被教皇所杀,他也没有生起畏惧的情绪。

肖恩说:你真的要去?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再去一次神殿,维里望着神殿所在的方向,去那里就能找到祭坛。

他转过头来看着肖恩:如果你不愿意

我和你一起去,肖恩打断他的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我朋友,当然一起行动。

好。维里笑了笑。

于是两人便又向南走,雪鸮到现在还没醒,仍然在维里怀中睡大觉。

走了大约三个多小时,穿过洞窟,他们终于到达神殿。

肖恩刚踏出洞窟,看清神殿周围的景象,就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脱口而出:发生什么了?

神殿周围的树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势,枝丫光秃秃,被火焰燎成焦黑色,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肖恩望了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满眼都是这种不详的焦黑。他搓搓胳膊,你弄的?

维里犹豫了一会儿,也不大确定:应该是。

雾之国的大门就在他们现在站立这块地的上空打开,亡灵骷髅都化作尘沙,被大门中出现的龙卷风吸入其中。兰德尔借他的手,施展了属于神祇的魔法,招来无数闪电。闪电击中树木,这才燃起熊熊大火。

他把前因后果简单地给讲给肖恩听,得到肖恩敬佩的眼神:你也是用过神祇法术的人了。

维里:别开玩笑,进去看看。他扬起下巴,指了指神殿。

两人这次就没有之前进去时那么紧张,上次临走前,伊格纳斯特意把神殿清扫过一次,重新刻下魔法阵,确保没有人能再故意毁坏这里。

出于对伊格纳斯无条件的信任,维里根本不担心神殿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走上神殿阶梯,重新来到那座石雕面前。

穹顶吊着数以百计的十字架,制式相同,十字架上仍有长钉保留。维里说:如果贸然闯进来,就会被钉在十字架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

就跟那位兰德尔一样?

不,我怀疑兰德尔是故意那么做,维里看着石雕熟悉的面容,这座神殿和主教渊源很深,兰德尔既然早就和伊格纳斯有联系,那么这座神殿也不会主动攻击他。就像我跟你,我们俩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魔法阵也没有反应。

肖恩:这魔法阵还会认人?

他身上有紫罗兰的气息。

维里脑海中蓦地出现兰德尔说过的话。

难道是因为这所谓紫罗兰的气息,才让魔法阵没有对他发起攻击?而肖恩能安然无恙,是因为两次都和他一起行动?

维里陷入沉思。

肖恩推了推他的胳膊:我们已经到神殿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维里面不改色心不跳。

肖恩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维里装作没有发现,扭回头,重新去看主教的石雕。他现在终于能肯定这尊石像雕刻的谁堕落主教伊格纳斯。

在世界树带来的梦境里,他第一次看见主教的真容,和他的伊格纳斯一模一样的容貌,以及让人难以忘记的金发蓝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蓝眼睛,像天空,像大海,温和、宁静、又包容。

那是来自心灵深刻的温和,而不是伪装,就像眼前的这尊石雕,神情忧郁,悲天悯人。石雕抬起双臂,像是在拥抱着谁,动作似安抚。

他的伊格纳斯从来不会有这种神情与动作。

即便伊格纳斯总是温柔的,但他的温柔却不是面对所有人。维里记得很清楚,伊格纳斯和他刚认识不久时,活像一只小兽,警惕、冰冷,眼神冷得像冰。

认识几个月后,他才渐渐融化,变得温柔。

殿外的阳光从穹顶的天窗中投下,随着太阳西行,光影变幻。

头顶的十字架悄无声息地消失,本来已近黄昏,残血般的夕阳突然炽烈起来,成为耀眼的金色。他的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维里回头一看,身边的肖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着斗篷的兰德尔。

他怀中抱着一束白色的花,花瓣向外翘,洁白而优雅。

这是一束百合。

兰德尔蹲下身,把百合放在神殿里,他双膝跪下,双手手指紧扣,低头祈祷。

维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从他的神情里窥出几分悲意。

或许过了几小时,也可能只过了几分钟,兰德尔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神殿外走去。

这次维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从兰德尔的视角经历回忆,反而成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往事从他的眼前流过。

兰德尔!即便兰德尔听不见,他仍然忍不住叫道。

兰德尔脚步不停,大步向外走,维里看了一眼娇嫩的百合花,还是跟上去。

这段回忆应该发生在冬天,神殿外的树上覆着一层雪,在寂静的山谷中,树枝不堪重负,咯吱咯吱地响。

兰德尔沿着山谷一直前行,中途并没有休息。

维里跟在他身后,隐约猜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很久,维里默默记下沿途的树木特点,最后,他们停在一棵树干尤其庞大的树前。树根边胡乱堆着石头,随处可见青苔灌木,维里闻见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他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紫罗兰。兰德尔忽然说。

维里悚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兰德尔,你看得见我?

你该兑现约定了。兰德尔接着说。

维里松了口气,果然是他的错觉。这里明明是兰德尔的记忆,属于过去,而他怎么也不可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作出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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