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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陆岳池听到了从楼梯口里传来的脚步声,仔细一看人都是全的,默默捏住了门口放着的一根铁棍上,等到看清楚来人的脸之后松了手,陆岳池回头看了看陈星,要求给个解释。

陈星站在里头,笑着插在了陆岳池和姜临中间,笑嘻嘻,刚好遇见,他没事干,咱们就叫过来一起玩了嘛,人多,热闹,他还带了好东西来。

陆岳池盯着姜临抱着的那个黑色的袋子,让人神秘兮兮地露出来了一个角,一看,是酒瓶子,还是白酒。

这圈人里头以前聚在一起最多就是喝个碳酸饮料,没有喝酒的习惯,陆岳池倚在了门框上,听着陈星继续说:今儿高兴嘛,老大终于搬出来了,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谁都管不着我们了。

就你一个来了?陆岳池撩了眼皮看着姜临。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临脸上突然就带了点红嘿嘿笑了两声,就我一个,真就恰好遇见了我才来的。

那行,你也进来。

陆岳池坐在一边看着陈星带着他们折腾,不是不愿意去帮忙是他们一个个的受香港电影影响巨大,非说什么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儿他们就把东西都弄好了,陆岳池就等着吃,看着自己身前那个被白酒倒满了的塑料杯,用舌头微微点了一下,辛辣的味道直接冲到了天灵盖,没忍住,皱了眉头。

之前自己最多也就喝点度数低的果啤,一看那个包装上头明晃晃写着五十四度这四个大字。陆岳池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竟然直接夹了一块肉和着酒吞了下去。

才喝了一口就觉得身上特别热,把外套给脱了只剩一件t恤挂在身上,手冰冰凉凉的去摸自己的脸就觉得脸热乎乎的,把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在脸上贴来贴去,不一会儿眼睛就有点睁不开,偏偏还知道这场因为庆祝自由的午餐还没结束,一边听着人说荤段子一边笑。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哥,您悠着点儿,这白的。

白就白的呗,我今儿高兴。

说是高兴,陆岳池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发堵,像是经过了酒精的刺激让整个人身子燥动起来,胸腔里头的心脏也跳动得格外剧烈,让心里那颗小小的铃铛都在不停震颤。

没了意识之后动作完全依靠本能,也不知道到底倒进去了多少酒精,至少在陈星他们走之前陆岳池都是站着的,只有姜临一个人看出来了陆岳池似乎是有点醉了在临走之前抚了陆岳池一把结果被陆岳池一把推开。

陆岳池似乎回归了一点意识小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姜临看愣了,但是没敢继续逗留,外头陈星他们又在叫唤,那是白酒,大家似乎都有点晕乎乎的,赶着回家睡觉醒一醒,姜临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就走了。

等到他们都走之后陆岳池才把门关上顺便给门锁上了个扣,昏昏沉沉往床上走,直接把整个身体都砸进了棉花里,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朦朦胧胧觉得记忆回到了自己父母被带走的时候。那时候住在老居民区,自己的家在巷子的最里头,那天是自己回家太晚了,警车上头的蓝.灯和红灯把灰白色的墙壁都照得特别有光彩,就像是理发店门口亮着的小灯一样,很快,一群穿着警服的人从巷子口里走了出来,把自己的爸爸妈妈给带走了。

一条小巷,是自己走不完的距离,追不上谁,也无法仅靠眼泪就将水挽留。

紧接着许多人守在小巷口不让自己进屋,是来追债的,追着自己满街跑,打得特别疼,最后是自己一个啤酒瓶让他们消停了。

兴许是那个酒瓶子把自己脑袋砸坏了,不然那天自己得了一百分的奖状就该被贴在墙上,和原先得到的奖状贴在一起,家不大,但是很温馨,一家人挤在一起睡觉,床的对面就是贴满金色奖状的墙。

陆岳池睡得不安生,身上全是冷汗,奖状上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刻版一样浮在自己的眼前,悠悠睁开了双眼,只是脑袋里头还是混沌一片,恍惚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陆岳池吼了一声,别他妈吵。

敲门声停了,紧接着手机又开始震动,陆岳池根本就不想动,不想知道手机在哪里,也还是没有任何清醒的意识,只是手机一直在振铃,振到心烦,陆岳池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大骂,对面就已经传来了声音,唯一一句话,开门。

这个声音很熟悉。

虽然陆岳池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却能感觉到一丝存在于自己周围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安全感,拖着疲乏的身躯摇摇晃晃走下了床,给人把门打开了。就是打开之后对方没说话,陆岳池还以为自己开错了门默默抬起了头。

言野没有等到陆岳池离开后的第一个电话,于是自己打了过去,无人接听,当了这么多年刑警,第一刻想的是事情的最坏结果,好歹冷静下来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陈星的电话给人打了过去,是陈星的父母接的,言野才知道陆岳池今天跟人一起喝了酒。

在闻到了陆岳池身上的酒味之后确信

喝的酒还是白的。

还没穿鞋。

言野有心生气结果还是认输蹲在了地上随便捡了一双拖鞋要人穿上。

没醉酒的时候人就不好照顾喜欢闹腾,醉酒后时候就变成了难伺候2.0,抵死不愿意抬脚,圆圆的脚趾都让瓷砖冻成了粉红色结果还一直往后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你谁啊?你干嘛?

言野没回答,下一秒就发觉陆岳池似乎要直接抬腿踢自己一脚,言野下意识抓住了人的脚腕,格斗招式里头说这样的姿势会让对方站不稳,按照格斗招数来说下一秒就是直接把人摔在地上,这已经是成了惯性。

至少是言野还没被陆岳池鼻息中的酒气给弄醉,等到陆岳池站不稳的时候直接把人给抱了起来,能感觉到陆岳池微微的挣扎,言野没在意直接把人给丢到了床上,然后就听到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疼。

言野这才发现自己还一直抓着陆岳池的手腕,一松手上头就有红痕,他像一只小猫一样缩在了床上把手伸到了嘴巴给自己吹气呼呼,眼角似乎还闪了一点儿水光。

好像是因为他喝醉了酒似乎哪里都是软乎乎的,包括性格。

言野就算有再多的气也不能对着他发,只能把被子从他身体下面拽出来给人包成了一个饭团,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你

陆岳池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彻底把自己的下半句给扼死在了摇篮里头。

本来人就长成了这样一个样子,平常凶巴巴的时候能让人忽略了,等到这个时候才能让人发现他长得清秀,那双眼睛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眼神迷离眉头皱着的,白皙的一张小脸现在微微发红,紧抿住红润而饱胀的唇,因为呼吸胸膛微微起伏,又不敢大喘气,偶尔漏出一些甜腻的声音。

言野叹了口气,只好在尽量避免触碰他的情况下给人把被子裹好,喝酒了之后再吹风那必然要生病。

平常没有这个机会细致观察,就现在,言野觉得其实奶黄色的头发很衬他,他白,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喜欢留长头发的爱好,可能就跟电视上那些艺术家一样,也可能就为了遮住他头皮上的两道疤。

就臭美。

陆岳池哼哼唧唧了半天,一点也不配合言野,要把被子从自己身上踢下去,被言野指了鼻子警告,别动。

肉眼可见陆岳池被吓得一缩,眼神聚焦在了言野的手指间上都成了对眼,漏出来了可怜巴巴的一声好。

言野本来以为这样就能让陆岳池消停,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放松了警惕之后陆岳池微微扬了脑袋一口衔住了自己的手指,细细的白牙在咬住指骨,舌头也在里头作乱,言野懵了,能感觉到舌尖停留在指甲盖和下头相连的肉中间轻擦,带给人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里也突然有点乱,言野赶紧要抽出手指,结果又被人捧住了手,陆岳池在自己手上蹭了蹭,带着点小奶音,凉凉的,舒服。

言野刚刚从外头进来,手肯定有些凉,再说就算是不凉也比喝了酒之后身体发热的陆岳池凉,言野听到陆岳池这么说赶快用另一只手去试陆岳池额上的温度。

没发烧。

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要把那只被陆岳池紧紧捉住的手抽出来却像是再也不可能,言野只好凑近了陆岳池的耳朵,再用手去轻抚人的脊背,说道:乖,我不骂你,你高兴喝了酒,我没意见,松手,听见没有?松手。

我不

言野突然发觉那个瘦到能轻易摸到人脊椎骨的人身体有些颤抖起来,仔细一看,枕头上已经多了两块水痕,一颗一颗金豆豆就从人的眼睛里头滑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滚,下唇让他咬出来了一条细细的银线,漏出一些呜呜的哭声。

完了。

自己把他弄哭了。

言野如是想到。

可是完全不会哄人。

言野只能学着电视剧里头哄小婴儿一样去拍陆岳池的后背,现在他哪是十八啊,现在连赵大妈家里的三岁热得快都不如。

陆岳池身上的酒味浓到言野都无法判断他喝了多少,只想着要是不跟他把这个酒解了他明天还要上学,难不难受还要另论,必然起不来。

等到人稍微安静了一点儿之后言野就要起身,结果陆岳池又跟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手,还像是觉得不够翻身把整个手臂都抱住了。

言野不敢跟陆岳池对着干生怕自己手劲大把人又给弄伤了,只能顺着他的姿势来,结果他这么一翻身,言野近乎半个上身都压在了陆岳池身上,只能靠另一只手勉强在两人中间撑出来一点空间。

怕伤着他眼睛所以没开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外头的月光,洒在陆岳池身上让他皮肤显出一点幽微的玉色,头发被压在床上,汇聚成一道金色的瀑,更多发丝胡乱黏在脸颊上,睫毛也在微微抖动,嘴里念着一些类似于爸爸妈妈别走的句子,最后一声不知道在对谁说,没有主语,只有一声别走,求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言野的掌心再次湿润。

招人疼是招人疼,也正是因为招人疼所以才知道这醒酒汤怎么都要做了给他喝,言野不想负了使命,继续抽手,说道:乖,我给你弄一点醒酒汤来,松手。

陆岳池懵懂去问,醒酒汤是什么?

解酒的东西。言野继续说道。

甜吗?

嗯,甜的。言野用另一只手去掰陆岳池的手指,轻声道:松手。

陆岳池忍不住去贴近身上的那个人,他身上带着寒气,冰冰的,很舒服,还有一点儿香味,听到他说要走,陆岳池当即又扁了嘴,狠狠打了言野一下,言野没能料到会有这一遭,失去了支撑直接压在了人身上,软乎乎的,陆岳池轻轻哼了一下,言野急忙要撑起来,结果唇好像触碰到了一个比他身体更软的东西,上面除了溢出的酒香以外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令人迷醉的香味。

懵了。

紧接着言野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唇让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舔了一下,舔了一下还不够,还有第二下第三下。结果最后还遭了人的嫌弃,他直接把自己的脸推开了,砸吧砸吧了嘴,好热,也不甜,不好吃。

陆岳池翻了个身,终于放过了自己的手,结果自己下唇上湿润的感觉却是不可避免,似乎也被他沾了酒气,带着一丝腥甜与醇香,而手指上还有他所留下的淡淡水痕。

房间里突然静得可怕,可怕到言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言野伸出了舌间点了一下手指,又在接触到的那一刻立马缩回去。二话没说,言野去了洗手间,打开了洗手池在里头捧了水洗了一把脸以达到让自己清醒的目的。

陆岳池习惯把钥匙放在鞋架上,言野拿了钥匙就出去,找了一家水果店买了一些酸的水果回来,春寒依旧料峭,夜晚更甚,去了外头吹了一趟风把言野混乱的脑袋终于吹得清清醒醒,一回来先去检查了陆岳池的情况,再就去厨房里把果汁榨出来熬成汤端着醒酒汤往房间去。

陆岳池醒着的时候就是哪怕酸一点的东西都不碰,现在醉酒了,人也变得更娇气了,抵死不愿意喝言野手中的东西,一双手伸直抵在了言野的胸膛上。言野知道陆岳池现在怕是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他还是摆出来一副我好可怜你疼疼我的表情出来。

让人觉得心软,好像他下一秒又要哭。

言野把整个人扶着坐了起来,板正了脸,命令,喝。

这样的语气又把陆岳池吓了个半死,伸出两条细腻的胳膊来就要抱住言野,言野躲不过,只能任凭他环住了自己的脖子,两个人隔得极近,交换着气息。

陆岳池用舌尖点了点碗里的液体急忙缩了舌头,嘴微微张着,因为酸味的刺激从嘴角溢了一些清液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你骗我好苦骗子

陆岳池急着要逃离开,分明是他自己抱住的言野,现在两条手臂却像是自己锁住了一般解不开,急得小嘴一撅,看向言野的眼睛里都染上了一些埋怨。

这样的表情让陆岳池整个人都好似带着一丝清纯的欲,连眼角边上的那颗小小的泪痣也没能避免被添上色彩。

言野不能发觉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即便是发现也全部归咎于是陆岳池的任性让自己生气和担心。

已经不清醒到连酸和苦都分不出来了么?

言野叹了口气,拿了兜里的大白兔奶糖出来,连哄带骗给人把醒酒汤喂下去了一半,陆岳池的小脸已经皱得不能看,偏偏一双盯着奶糖的眼睛里头放出来精光。

言野只好把奶糖拆开了给陆岳池喂下去,又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陆岳池绵软的小舌,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好似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陆岳池吃到糖了就开心了,眼睛都笑成了小月亮,心满意足地就要把被子拉好了睡觉,言野怕糖堵着他的喉咙,等到奶糖被人吮化了叫陆岳池长大了嘴巴检查了一遍。

通过了检阅的小陆同学的骨头像全部消失了一样,甚至也靠不住床头,言野只能用手给人垫住了脑袋辅助他自己钻到被子里去,看样子是手脚都蜷缩起来缩在了一起,床上鼓起来了一个小小的山包,活像一只小奶猫。

言野坐在床上,还能闻到空气中浓烈的酒气,呆滞了一会儿,到底把陆岳池的手机给拿了过来,正是因为熟悉他,所以只在试过几次密码之后找到了正确的那个密码。

密码是卫平安的祭日。

小孩就是这么招人疼,一点不给人恨的余地。平常像是什么都不在乎,自己背地里伤心难受。

言野不是不知道陆岳池在想什么,他怕他拖累了自己,可是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一切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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