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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站在他身边就好了。

想到男人那样伤心得发狠的眼睛,他居然有了一丝丝後悔,嗓子里也苦了起来。

如果那时表白,会怎麽样呢

但也只是软弱地想想而已,他开不了口的。

加彦会怎麽回答他,不用花力气推测他也清楚。

那男人一定会慌慌张张地说“我们是朋友”,然後给他一个吃惊又怜悯的眼神,想尽办法安慰他。

却不会爱上他。

这种来自弱者的伤人的同情,他不要。他这麽骄傲,这麽高高在上,他用不著向人低头乞求什麽,他什麽也不会缺,他不会舍不得谁,他

发著烧,又逞强著不想向任何人求助,头部胀裂般隐隐作痛的感觉真是烂透了。

喉咙干渴,却完全没有吃药喝水的打算。不自觉伸手,拉开床头抽屉,在里面摸索,很快熟练地摸到一个触感笨拙的东西。

是抽屉里的泥人。加彦回乡下扫墓时带回来给他的礼物,当时他顺手接过,不屑地“切”了一声,表示看不起的便宜货。

其实一直都小心收起来,害怕被加彦看到,藏到抽屉深处。

冰凉的质感在温度过高的掌心里,分外鲜明,让他眼睛都有点模糊起来了。

“加彦。”

泥人只用微笑的表情看他。

“我喜欢你。”

大概是高烧得脑子不清楚了,才会对一个无生命的泥块说这种话。

泥人仍然是宽容的微笑表情,眼神温和地望著他。

“你知道吗”

泥人安静地微笑著,满脸和那男人一样无知又淳朴的笑容,却不开口说话。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那个男人一定会愤怒地离开他一样。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偏偏他又那麽骄傲。

“加彦。我喜欢你。”

感觉到眼泪掉下来的动静,肖蒙自我厌恶地觉得出声告白的自己和白痴没什麽区别。

紧抓在手里的泥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可还是不能放手地抓得死死的。

在泥人和气地笑著的脸上反复亲吻,一边拼命忍耐著眼泪,肖蒙觉得这样的自己已经快疯了。

23rd

加彦怀里揣著装钱的纸袋,快到肖蒙家的时候试著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确认肖蒙不在,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走的时候忘记把钥匙还回去,现在倒也方便。只要无声无息进去把钱放在桌子上,也就可以了。

电梯一动,猛然超重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扶了墙才勉强站定。

一时有点沮丧,望著手臂上的针孔发呆。只卖了一次血就头重脚轻地眼冒金星,活人真的是会被债逼死。

他之所以这麽拼了命凑钱,是单纯地想争一口气。

别的人怎麽样看他,他并不介意。只有肖蒙。他死撑著也不想被肖蒙看低。

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不知怎麽有些心虚,走路步子都不敢太重。袋子先是放到客厅茶几上,又觉得不妥,重新揣回怀里。毕竟是好容易才凑起来的钱,随便搁个地方万一出什麽差错那怎麽办。

想了想,放卧室里比较妥当,钥匙和钱都给他压枕头底下好了,然後在显眼地方留张纸条。

纸条该怎麽写呢这麽出神地想著,动手推开卧室的门。

肖蒙烧得难受,迷迷糊糊睡著,颓废得要命,只觉得一会儿在半空飘著,一会儿胸口又压著块大石,气不顺。

朦胧里看见加彦推门进来,还坐在床边低头微笑地望著他。

知道这不过是做梦,心里就一阵酸,但还是伸手去抓男人细瘦的胳膊。果然抓了个空。

空落落地醒来,瞪了半天天花板,复又睡了一阵。

再睁眼看见的仍然是加彦,继续不顾一切抬手去碰,这回真的让他抓住了。

抓住就死都不肯放开,怕一回神又从梦里醒过来。

反反复复地叫“加彦,加彦”,这次的梦境又长又真实,让他很没出息地流出眼泪来了──加彦连在梦里都生他的气,一脸惊慌地往後躲──既然是做梦,他也无所谓自尊了,干脆自暴自弃,抽噎起来“加彦,加彦”

病得不轻,又没人照顾,正需要发泄,这一开口就停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胡言乱语了一大堆,颠三倒四,死皮赖脸纠缠了梦里那呆呆的加彦半天,才再次糊里糊涂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片清凉,原本灼烧般地喉咙里有些湿润的暖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肖蒙却有种被雷当头劈到的感觉,表情稍微痴呆。

有人来过了。

在他额头上放了冰袋,帮他擦过身体,换了衣服,还给他喂了水,身上的被子也换掉了,变成加彦卧室里的那套。

就是说,自己病得要死不活,几天都没洗澡,躺在床上面色发黄一身邋遢,还裹在被子里哭哭啼啼的样子都已经被看到了

这,这就算了,问题是那个人呢

肖蒙心急火燎,头脑一发热,忘记自己是个虚软无力的病号,非常英勇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床上“蹦”起来。

结果当然是只能象征性地背部弹高几厘米,就又“跌”回去,正在恼火,忽然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料得是加彦“做完好事”打算离开,更加急得要冒烟,只恨自己扑腾不出什麽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又气又急,几乎要眼睛一翻闭过气去,如果有力气他真想高喊一声“我死了”把加彦引回来。可怜就算想开口叫,喉咙也只能发出低语般的声,加彦能听到才有鬼。

急怒攻心得要发晕,抬眼看见床旁摆著的花瓶,也不管那是多少钱拍回来的东西,挣扎著伸手就把它给推了下去。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果然不出三秒,就看到男人一脸惶恐地冲进来,额头上有汗,一叠声地问“怎麽了怎麽了”

加彦和床上脸色难看的男人对视了几分锺,有些无措。

他只是来还钱,哪里想到卧室里跟太平间一样,还被肖蒙那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吓得不轻。

这种情况本该幸灾乐祸地骂声“活该”,然後扬长而去才对,可他却为难地犹豫起来。从没见过肖蒙软弱的样子,对著那泪汪汪口齿不清的男人,竟然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而听肖蒙颠来倒去地叫他的名字,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说“不是那样的”,死抓住他的手,又说了一大堆类似胡话的东西,可怜得要命,他更是没法丢下这个男人不管。

花好大力气才把这个和尸体差不多的家夥清理得像个人,眼看除了发热和虚弱以外并没什麽大事,就出去买点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吓人动静,还被肖蒙用控诉的眼光死死望著。

“怎麽了”见肖蒙不说话,他不大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仍然得不到回答,尴尬了一下,就蹲下去开始收拾那些碎片。

“我熬了一点薄粥,你呆会儿可以吃。”收完了,站起来擦擦手,觉得自己多事。

“你回来干什麽”

“啊,我带了钱来还你。”

肖蒙有点憔悴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不再作声。

“你还是该去医院比较好。你一定没怎麽吃东西,先喝点粥,然後我帮你叫车,送你去,”老实巴交的男人看了看表,“我过会儿就走了。”

“你还真是瞎热心,”肖蒙奄奄一息的,虽没了平时的气势,话里那点刻薄的味道却是半分也没少,“还有什麽人是你不会去管的真多事。”

加彦无言以对,也不想跟他斗嘴。转身去厨房,端了碗熬得细而烂的粥到床前“先吃了吧。”

肖蒙一动不动。

加彦端得手发酸,都没得到回应,难得地有些生气“你把它吃完了,我就不再管你。”

肖蒙一抬手就把他手里的碗打翻在地。

加彦呆了半晌,弯腰打算去收拾那片狼藉,正要发恼,却听他小声说“我不吃,你就会管我了吗”

加彦吃惊不小,忙抬头和他对望。肖蒙紧抿著嘴,急促喘著气,表情古怪得难受,脸色是发热时的异样潮红,额头上密密的不知是汗还是冰块融出来的水,冰袋也早就掉到一边去了。

见他那样,加彦害怕起来,无心再想别的,抓起备在一边的湿毛巾盖上他的额头“还是去医院吧,要不然先吃我买回来的药”

“你喜欢我吗”肖蒙不看他,却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简直是用尽全身勇气才向这个男人说出这种低头认输般的话。

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迹和冰袋留下的水渍的手吃惊地停住了。

加彦似懂非懂地怔仲著,诧异又疑惑,犹豫了很久才谨慎地“我们是好朋友。”

这种预料中的委婉推辞让肖蒙悲惨地低笑出来。

笑完就恢复一贯的尖刻和嘲讽“你还是真是诚实。就不能为了病人早日康复说两句假话吗”

“肖蒙”

加彦慌慌张张的声音只让肖蒙转过身去,用背对著他。

“肖蒙,肖”

伸手去碰,都被躲开了。床上的人当他是病毒一样,怎麽都不肯让他碰。

“用不著你同情我。”肖蒙的声音尖锐。他的骄傲在这种时候变本加厉。

加彦见他连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把闹著别扭的男人抓住,试探著,从背後抱住。

虽然生著病,要挣脱对方细瘦的胳膊却是不难。

然而肖蒙终於没再动了,有些伤心地感觉著那双手犹豫地贴上他的胸口,小心翼翼的。

男人的声音里也满满的都是怕伤到他的谨慎“你是我重要的人。”

肖蒙哼了一声,索性闭上眼不搭理他。

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也觉得烫,很容易湿润。

能成为重要的人。

也好啊。

所长之前说过要把难言写成开放式结局0

这个就是。

真的啦。

因为肖美人无论如何算是已经告白了对吧,任务已经完成了都已经说出来了,还难言虾米啊

而且所长实在想不出来他要怎麽样才能真正追到加彦宝宝

肖肖,妈咪送你就送到这里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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