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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她说什么?”许星辙把保温瓶和摘下的护腕一起装进背包,杨孟在旁边绕着圈地追问。

“她说恭喜。”

“没了?”

“没了。”

原本眼睛亮得像隧道里的两盏大灯,听到就是这么个结果,杨孟失望得双目黯淡:“就这样啊……那你没戏了吧,我觉得她可能不喜欢你。”

已经背着包走出几步,许星辙停脚。休息长椅角落,喝完的红茶拿铁只剩个空纸杯,静静地立在那,打扫的清洁工正向这边靠近,提着用来装垃圾的巨大黑色塑料袋。杨孟这一句话无疑戳中他的心,背包肩带被捏皱成一条。

“她不喜欢任何人。”许星辙声音低一些,仿佛在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

杨孟不以为然,雪上加霜:“那可不一定,不是有那句话吗,每一个认为自己喜欢单身的人,就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等遇到了,他们栽得比谁都快。到时候啊,你就看着人家为爱海誓山盟、赴汤蹈火……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你。”

这些话没有哪一句是许星辙爱听的,他反驳道:“我觉得她不是这种性格。”她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遇到与否无关,只是享受一种状态。许星辙甚至觉得,如果沉未晴决定保持一种单身的状态,哪怕从天而降一个男人,完美无瑕,与她天雷勾动地火,两情相悦,她也会毫不留恋地拒绝他的求爱。

“你很了解她吗?”杨孟觉得他越说越玄乎,蹦跶着追上。

“不了解。”

“不了解你讲那么肯定。你喜欢她什么?”

许星辙双目望天,想一想:“喜欢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越说还越显得有哲理起来,杨孟只好道:“也许别人会为爱盲目,但你肯定不会吧,编也能编出个理由。”

他说得倒也是。

许星辙沉吟后回答:“喜欢她聪明,冷静,有目标,好胜。”

他很深刻,杨孟却很肤浅:“她漂亮吗?”

“很漂亮。”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沉未晴本就容貌姣好,在他眼里自然是相当貌美的。

“比级花漂亮?”

许星辙不知道级花是谁,答:“不要随便比较女生的外表。”

还真是滴水不漏。杨孟盘问这么半天,许星辙明明什么都答了,他却筛选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他对这个女生的形容嘛……杨孟细细品味,在脑中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女生筛选一遍,恍然大悟:“哦——许星辙,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喜欢的人,她根本就……”

他的声音忽然变高,招惹来路人的目光,走在前面的许星辙忽地心头一紧。他形容得太多,难道被他猜出来了。

“是你自己啊!”杨孟的后半句话喊出来,“连喜欢的人性格都要和你一模一样,你居然是个自恋狂。”

许星辙松口气。

还好。只要不被发现,说他是色情狂都没关系——说到这个形容,那日在浴室幻想着沉未晴自渎的画面重回脑海。许星辙耳尖乍红,晃晃脑袋,将糟糕的想法挤出体外。如果,他是说如果,被沉未晴知道他对她抱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敢再想下去。

沉未晴没想到这一做题就做到了凌晨一点过。

房间的水箱空了,她出门接水时,家里一片漆黑。从吊柜上取出瓶子,照例拿几片干柠檬丢入水中,再剪下窗台前种的薄荷叶,冲水洗净,泡在一起。用不了多久那股清凉味就会稀释开,在水中荡漾。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沉未晴还是想泡个澡。长时间绷紧神经,在一整天的游走后,肌肉到达临界点,需要闷热的高温一起释放。

她的浴缸不用时都盖着盖子,不怎么落灰,简单地冲洗后便可以正常泡澡。换洗的内裤放到旁边,沉未晴弯腰试试水温,抬腿坐入其中。温暖感瞬间由下而上盖住了她,沉未晴发出惬意的长叹。毛巾在水里打湿再拧干,染上热气,迭起来压在额头,促进头顶血液流通。浑身毛孔打开,她昂着头放松。

氤氲的水雾下,她的身体像融化在透明岩浆里的雪,随着呼吸扑簌簌地起伏。

一时有些睡意朦胧。

眼皮不知贴在一起多久,放在凳子上的手机响起音乐。

被吵醒,沉未晴艰难地睁眼,支起脖子时毛巾掉入水中,激起满脸水花。她用手拨开打湿的鬓角,在浴巾上擦擦手。

刚一接通,屏幕里自下而上的冷光照在对方的下巴和鼻孔,令人恐惧的视角吓得她险些松手。

“你不睡觉,大半夜的吓唬我?”沉未晴对江榆楷抱怨。

“嘿嘿。”他也从略缩窗口中发现自己这模样颇像鬼片,起床开灯,完整的容颜展露在镜头中,“你在洗澡?”

“嗯,做完题了休息会。”沉未晴说,她的镜头举得极好,只拍到脖子以上,不该看的地方全在画面外,“你呢,下午休息够了?”

提起这事,江榆楷就叹气:“哪有,下午没睡。”

“那你现在还不睡?”

他嘟囔一声,她没听清,就见他拱着身子钻进被子,像土拨鼠打洞:“你给的那杯咖啡太管用了,我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从吃完晚饭就开始酝酿睡意,在床上不知道翻滚多少回。你得负责。”

听他又是要耍赖的语气,沉未晴问:“负什么责,我能把你打晕了强制睡着吗?”

“我想下来找你。”说到哪做到哪,江榆楷一想这主意不错,不容她多语,立马从床上起来。沉未晴听见他拉开滑门,镜头摇晃,他翻到梯子上,慢慢往下爬。夜里的风有些大,吹得麦克风里传来“呼呼”的杂音,他连上衣都没套,穿双露脚凉拖鞋。

不拒绝嘛,他太过分,拒绝嘛,又怕他受冻。

沉未晴正不说话,他轻轻一跳双脚落地,扒拉她的门,竟然开了。

“你怎么不锁,多危险。”冷风吹得脊梁骨发冰,江榆楷赶紧钻进来拥抱暖气。虽说小区的治安很好,六年来没出过一起失窃案,但只怕万一。

滑门上只有安在屋内的半圆锁,没有钥匙,沉未晴说:“你每次爬下来,不也没锁。”

“那不一样,我在二楼。”江榆楷的声音已经隔着门就能听见,他直接挂断,靠在浴室门边,屈指敲几下,“小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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