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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淮南王安所荐之士子,先秦博士之子,清河人,今日入京”女官不以为意,笑眯眯和皇太子的母亲解释窦太后本来是要在长秋殿等她的,可后来淮南王刘安推荐的道家学者求见。这位秦朝博士官的儿子非但涵养深厚,偏巧还是清河人。窦太后听说来了乡亲,兴致大发,为表示隆重特意安排在白虎殿接见。

“秦博士子清河人”栗蕙兰哑口无言。谁都知道,窦太后崇尚黄老,对道学痴迷以及,对道家的学问和学者尤其重视移驾去白虎殿接待重要学者,名正言顺

合拢双袖,向当今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内命妇行个礼,女官笑容灿烂“夫人,皇太后驾幸白虎殿,夫人可往白虎殿见驾。”

仰头无奈地看了看漫天飞滚的云浪,还有远处不停摇摆的树冠树梢,栗夫人将冒到嗓子眼的请求咽回肚里没用的既然皇太后没有明示免去拜谒,别说刮风下雨了,就是下刀子她也必须赶过去。

“咣当”

随着金属和金属的相撞声,长秋殿的殿门在被礼送出境的栗夫人一行人面前关闭

严格说起来,从长秋殿到白虎殿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太远两头一边一个,正好是长乐宫城的对角线。

不过真的走起来,是没有直线可走的。假山,池塘,土坡,殿宇,院落还有那个新修的大池子,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三倍的距离也不止。

等离白虎殿不远了,栗夫人的发簪也歪了,鬓发湿嗒嗒粘成条状贴在额头鬓角,里衣的后襟紧紧黏在后背上,难受极了。

“夫人”侍女担忧地望着女主人,小心提醒拜见皇太后时衣冠不整,属大不敬。

来得匆忙,一没有洗漱工具,二也没有胭脂水粉,更谈不上替换衣裳。栗夫人别无他法,只能就着侍女们的巧手,因陋就简地稍稍整理一下仪容。

站在敞开的殿门口,看看门边林立的武士和宦官,栗夫人一阵心跳,禁不住胡思乱想会不会再落空若是里面出来个宦官或宫女,说皇太后又换地方了,那可怎么是好

“呀”下意识地动动几乎麻痹的腿脚,栗夫人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样。实在走不动了

上天待栗夫人不薄,这次出来的内官给的是好消息窦太后在殿内,正听新博士谈学问呢

将跟栗夫人带来的侍从全部挡在外面,中年内官一边把栗夫人往里面让,一边拧着眉头打量皇太子的生母;眉梢眼角带的,都是不赞成

发髻有点毛,未央宫中现缺头油

脂粉呢脂粉呢怎么没涂匀

衣衫裙子上的褶皱真多,出来前忘记熨烫了掖庭的宫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疏忽职守了

裙带上的花结歪了,这哪个笨蛋给弄的

栗夫人被内官看得心里发毛。她不知道这位是窦太后的老班底,从前在椒房殿的时候专管衣服梳妆,如今在长乐宫百无聊赖,这会儿职业病发作,挑剔仪容挑剔得不亦乐乎。

放栗蕙兰在外面等着,内官先一步进宫室禀告“禀皇太后,栗夫人到。”

“汉兴,接秦之弊,诸侯并起,民失作业,而大饥馑天下既定,民无盖藏,自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新任博士官用一口清河方言,抚今追昔,侃侃而谈。

窦太后正听得有滋有味,闻听内官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夫人后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内命妇啊博士官很识趣,一面告罪一面做势要起身,打算退出去他一个健康男子,可不方便与皇妾同处一室。

“无妨,无妨”窦太后不以为意地举手阻止,扭头问内官“汝观栗姬何如”

栗姬多年主仆的默契,很快让内官分辨出窦太后语汇中的褒贬,中年内官立刻躬身禀告“皇太后,皇太子母之仪容多有不肃。”

窦太后“哦”

“禀皇太后,栗夫人之簪洱”内官以极为专业的眼光和口才,向女主人奉上一份仪表分析报告。

听着听着,窦太后蹙起眉头,向内官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说下去了。停顿半刻,皇太后貌似无奈地轻轻叹口气,万分宽容地吩咐内官先将栗夫人送到偏殿休息一下。

“博士官”窦太后转回新博士。

“呀皇太后”后者被宦官话语中的皇太子母一词惊到了,有的失神。

窦太后温和如故“续之,续之”

“唯唯,唯唯。”博士官急忙捡起刚才的话头,继续解说经义“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汉兴数十载,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皇太子母太失礼了面圣,却仪容不素这可是大不敬的重罪啊口若悬河的博士官偷偷打量窦太后的神色,对在京师的前途充满希望这都不计较,皇太后真是个宽厚人啊

勤劳的前椒房殿仪容内官亲自去抱过一大捆松木柴火,为三只大铜炉再添一把热力。

白虎殿的偏殿有好几个,栗夫人去的是离主殿最远的一间。

才踏进门,栗夫人胸口就一紧。

高阔的宫室,四壁挂满了厚厚的壁衣。同样深色的幔帐从房梁上垂下来,层层叠叠,看不清具体是何颜色,直觉沉重非常。摇摆不定的微弱灯光下,一方精致的地席铺在宫室内侧显然是给她留的座位。

长公主去告状了如果是,可够快的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太后会怎么做骂我一顿斥责一番

皇太后到底会怎么做呢

和窦太后接触的机会太少,栗夫人对婆婆的行事十分不了解,满脑子都是乱想难不成强迫我接受阿娇做儿媳皇太后不至于那样不要脸吧,传出去可丢死个人

不知是因房间太大还是光线太暗,因急匆匆赶长路而燥热流汗的身子,急速冷却下来。

栗蕙兰开始感到不适。

丝丝缕缕的寒意,自衣领和衣服的缝隙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内侵袭。

有风皇太子的母亲举手拢紧交领的领口,茫然地向周围望去

高大到必须仰头才看得清上部花纹的玄色屏风;

笨重的酱色家具,虽未布满灰尘,但古旧的款式和花纹无一不在述说其年代的长远;

原该是金光灿灿的高脚香炉和青铜灯具,早已褪去了表面的表面,暗沉暗沉;

不知什么年代的两只大鼎赫然摆在宫室中间,锈迹斑斑,外侧的饕餮纹饰尤其狰狞林立的摆设,过于肃穆的装潢,是一种高旷冷峻之美。

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一圈看完,栗蕙兰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房间竟然没生火不说炉子了,甚至连个起码的火盆都没有

现在才初入三月,上巳节还没过,宫里怎么可能不生火

这群懒鬼恼火地站起来,拉开大门走出去

才要呵斥仆从,却发现门外无人

向两边看看,栗夫人惊异地发现长长的廊内,竟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个中年宦官和一个老宫女。而且,这两人都站在正殿之外

“哎”栗蕙兰向唯二的两名仆人招招手,想叫个火盆进来。

两位视若无睹,对皇太子生母报以彻底的面瘫,连脚尖都懒得动一下。那姿态的含义再明确不过我们只听皇太后差遣。其她阿猫阿狗识相点,别自讨没趣

叫不动算了找自己的侍女想办法栗夫人掉转身,往外走她的随身侍从都留在殿外了。

就在这时,刚才怎么找都没影儿的内官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拦住栗夫人的脚步“夫人,白虎殿乃要害之地,自重为要,切勿擅闯。”

“寺人,室内寒甚”虽然被拦路很不爽,栗夫人还是很高兴有人能出面解决问题。

内官哈哈腰,撇得这叫干净“夫人,此非臣之职守”

你不管,总有人管的吧栗夫人不死心“如此,寺人”

“夫人,白虎殿自有属吏”客客气气但坚坚定定地予以拒绝,内官的腰直了内廷和外朝一样,最忌讳过界。

栗夫人睁大眼,脑子里跳出儿子们闲聊时曾涉及的一个有趣话题官僚作风的拖沓和低效。

“皇太后命夫人居室内候命,”不等栗夫人反应,内官吊高了一边的眉毛,三分怀疑七分不怀好意地问道“夫人行至此,莫非有违抗上谕之心”

栗蕙兰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厥过去这还有天理没有啊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在大汉,连当朝天子都不敢轻易违逆窦太后的意思;薄皇后从皇太子妃到中宫皇后,二十年从未对婆婆说过一个不字。

如此榜样在前,一个小小的夫人能如何除了压抑怒火,老老实实道歉,退回宫室接茬待召,栗蕙兰还能有什么选择

没有皮毛垫底的地席,再精致再美观,也是越坐越冷。两只小小的油灯,

246、不动声色的还击

摇摇晃晃,凄凄惶惶,仿佛随时会被宫室内威严高峻的环境气氛压迫熄灭。

一阵冷过一阵

开始还能坐在那里,抱着肩膀奋力搓双臂。后来,栗夫人实在坐不住,站起来连连跺脚到这时,栗夫人反而感激室内没伺候的人了,这动作太粗鲁,人前可做不出来。

跺脚和蹦跳有效

血液一加快流动,人立马感觉暖和多了。

突然,一切停了

栗蕙兰陡然想起若动弹得太厉害,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和服饰就会松散凌乱。

侍女都被挡在外面,不能进来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地去见皇太后衡量衡量得失,栗夫人眼泪都快落下来要是因此被按上大不敬的罪名,就糟了

百般无奈,栗夫人只好重新回席子坐下,仪态万方,一动不动地抗冻

不知熬了多久,手脚冰凉,四肢麻木,鼻翼下似乎有可疑的液体流出就在栗夫人以为坚持不住快晕倒之时,皇太后总算派人来叫了。

会面,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短。皇太后只问了几句关于刘荣刘德兄弟的近况,就打发人出来了。至于令栗夫人最为担忧的问题长公主的提亲窦太后连提都没提。

离开白虎殿的时候,栗夫人在困惑中不断地回头。

栗夫人是被宦官背回来的。

天子多年不召侍寝,薄皇后则是能避就避身虚脚软地趴在宦官背上,栗夫人不无苦涩地想未央宫那边,没人会介意栗蕙兰的衣着得不得体,妆容整不整齐倒是省力了。

回到居所,侍女端来夜宵,送到枕畔。可栗夫人的手,抖得拿不住一把勺子。

早知道窦太后清静无为,不会干预孙辈的婚事瘫在床榻上忽冷忽热簌簌发抖,栗夫人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自我安慰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好在过关啦

过关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栗夫人的状态,自动脑补

一个从来不锻炼,平常半站路都要开车的家伙,被突然抓去跑八百米。

而且,被告知跑不及格就全部家产充公。

试想一下,跑及格的当晚,这位会有怎样的身体反应

相信跑过八百米的同学都知道嘿嘿

247

247、杀伐

栗夫人生病了

皇太子母亲身份特殊,她的患病立刻引起了宫内宫外的充分重视。

太医署火速排出御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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