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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亲迎表妹刘姱;随行的仪仗和梁王主的最后一批嫁妆,塞满了长长的街道。

是夜,长安城精华尽出。

凡够得上或者自认为够得上的贵族和官员都来了,携妻带儿,纷至沓来。衣香鬓影,冠带如云,优雅的谈吐与贵人身上各类玉饰相击的琳琳琅琅交织在一起,汇成京都本年度最华美的乐章。

婚典,在馆陶长公主官邸举行。

主婚人是新娘的父亲,大汉梁王刘武。忙里忙外的则是梁国王太子刘买和梁王小儿子刘莫离。瞧厅中那一溜排开的皇子亲王,各位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还有那一群群的宗室侯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梁王刘武家办喜事呢

某些好事之徒很快就发现,梁国李王后和堂邑侯张太夫人都没来,并且,两人缺席的理由一般无二都是称病。于是,人们开始四处踅摸,找乐子似地寻找陈氏的踪迹堂邑陈氏宗子娶妻,陈家的人在哪儿

他们失望了陈氏几乎倾巢而出。

不过,因陈氏族人中并无显要高官,只有族长陈老头代表陈氏家族在正厅中列席。其他人只得和其他不够资格入室的人一起,站在廊下或者庭院之中听个意思。

吉时还未到

仪式前后,是公认的交际时间。

男宾们固然趁此良机议论时政,巩固旧交,结交新知贵妇自然也不会闲着,母亲们纷纷领着自家的骄儿爱孙四处献宝,同时探看其他门当户对人家的俊彦掌珠,例如馆陶长公主的两个未订婚子女陈硕和阿娇。

陈娇在城阳表兄的婚礼上可以托词早退,在亲长兄大喜之日却不行。今天,她也是主人啊

在向十多位老夫人见过礼,和二十多名贵妇客过套,被介绍了近四十个二世祖三世祖后,馆陶翁主阿娇甘拜下风,扯过二哥作挡箭牌,很丢脸地逃了

上帝作证,那些都是不打折扣的近亲,刘姓宗侯之妻,还有母亲的姐妹和姑妈们;至于官员系的女眷,因地位比贵族低的缘故还没近身呢真的陪下去,非把她累倒不可

边溜边怕怕地后顾,娇娇翁主深切地意识到在某些时候,亲戚多绝对是大麻烦

两老头手牵着手,在长公主邸中庭的廊间悠哉游哉地走着。

他们头上的冠不高,身上的袍子不是官服,腰间没有象征高贵身份的组玉佩,甚至连相貌都称不上出众,但是,每个相遇的贵人或官员都十分主动地向两侧避让。

这两个老人手中,各持一柄王杖

“徐兄哇,观之,观之”陈老头领着结拜兄长四处转,指点着各处的楼阁景点,自豪得不得了;好像这里不是长公主家,而是他家似的。

徐老爹张着大嘴,边顺胡子点了一路的头。

等徐老头内急跑去更衣,随伺的陈老儿子就向父亲抱怨这里毕竟是长公主官邸,姓刘不姓陈;这般夸耀,岂不惹人笑话

“且阿父,吾宗子之昏礼,梁王主婚”做儿子的环顾四周,极为不爽地嘟哝“君侯出使未归,然张夫人在,何劳梁大王哉”

啪老眼昏花的陈老头,准确无误地扇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蠢物”

敲打完,陈老头摸索着儿子的手,迭声宽慰“吾儿白身矣莫急,莫急呀”

陈族长儿子的脸一红,他的确是因不能进正厅观礼而忿忿不平。

老父亲重心长地提点过程不重要,结局才要紧。今日婚礼上能有多少族人进入正厅,并不重要。关键是,长公主的儿女姓陈只要陈须陈硕两兄弟在,这座官邸就是陈氏的势力范围哪怕陈氏必须和皇族分享。

“张夫人不足论。”眯着迷离的老眼,陈族长淡淡一笑皇家没有作梗,是他以一族之长的威势要求张氏自请不出席孙子婚礼的。

“咦阿父”张家子一愣,不懂父亲为什么干这事。

捏着儿子的手,陈老头笃悠悠和儿子解释阻止张夫人,是为了避免长乐宫的不悦。

这桩婚事是由窦太后一手促成的,因制度所限皇太后无法亲临婚礼现场,自然遗憾。如果知道张夫人参加婚礼,肯定会特别不快引大汉皇太后不快,是大大的不智。

再说了,堂邑侯张氏作为陈须的祖母一旦出席,梁王主持婚礼就会显得出离尴尬。

看着虎虎走过来的徐老头,陈家子频频颔首。

阿娇对母亲大人的官邸也就是她自己家的宅子很、不、熟

所以,当见到迎面而来的人时,娇娇翁主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是不是我一个不小心走去胶东王官邸了

“刘,刘”想起大庭广众之下直呼亲王名讳是犯忌的,馆陶翁主深深地透两口气,来了个急转弯“大王”

说着,娇娇翁主躬身揖礼,同时狐疑地打量胶东王表兄这家伙不是挨打了吗怎么好得那么快

“阿娇”锦袍玉带却面色发白的刘彻慢腾腾地走到表妹面前,拉起妹妹的小手就往里走,神色很是沾沾自喜没扑上来打如此重逢,着实是个好开头

胶东王表哥的出现太意外了,令阿娇走好几步还回不过神来。

前看看,后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娇娇翁主终于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哇”胶东王痛得跳起来,清亮的呼喊在一屋子的轻声细语中尤其引人注目。

“鞭笞”看表兄鼻子眼睛都拧到一处去了,阿娇由此确认,惩罚的确实施过“嗯,阿大无虚言。”

刘彻一脸苦相地瞅着狠心的表妹这还能假没见他走得像乌龟爬嘛。那都是疼得,走一步,疼两下

“从兄之伤愈,何其神速也”好看的弯眉挑起,阿娇发出别有意味的感叹,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闪烁不定充分怀疑你行贿了行刑的拿了好处手下留情,你才好得那么快

“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呀阿娇,彻绝无加害之意,绝无”摸摸后背,刘彻乞怜地望着小表妹,一个劲赔不是就是韩嫣,当时也没见木料堆上有人啊谁都没害她的意思。

阿娇很平静“吾信”

“绝无咕”刘彻直眼,呆呆地傻看“呃阿娇”

“吾信”阿娇的回答很快,快得让刘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娇”王美人儿子不敢相信的,还有自己的好运阿娇可不是忍让宽容的窦表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阿娇不高兴了,想甩开袖子。然而,胶东王的手抓得紧紧。

“吾信汝,无害娇娇之心。”阿娇无奈地重复他们是一起打架打到大的兄妹,不是亲的也差不离了,他为什么要祸害自己想想也不可能。

“阿娇”刘彻感动了,一股酸涩直冲脑门上帝作证,出事后压力好大呢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胡言乱语满天飞。还好阿娇不是糊涂虫

还想再说什么,司仪过来宣布“吉时至”

静谧的氛围中,刘姱和陈须身着玄纁吉服,冠带俨然簪环佩琳琅,在司仪的唱鸣下敬天礼地同食共饮

一步步进行着古老的仪式。

目睹一对小儿女结为连理,长公主和梁王的眼中都泛起幸福的泪花儿子女儿,终于成家立业了。

瞄瞄刘姱娉婷的侧影,梁太子刘买真心诚意地祝福姐姐和姐夫白头偕老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回梁王宫了。

皇子席上,刘彭祖夹紧眉头,时不时瞥刘彻一眼,神色间相当恼怒。

阿娇坐在母亲下首,位置所限,看得到新娘却看不清长兄;想探身过去张张大兄,却被次兄拦住了。

陈硕固定住妹妹的小动作,对阿娇缓缓摇头。

阿娇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可陈硕紧接着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阿娇撅起小嘴,不乐意了;一回头,就见亲王席上刘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呢难道脸上有花。摸摸面颊,阿娇疑惑地看回去。

目光一触及,刘彻赶紧躲开,行动颇为可疑;但马上回过来,冲娇娇表妹一呲牙。

搞什么馆陶翁主几乎当即拍案而起,可又被次兄陈硕挡住了。

陈二公子用很不赞成的眼神注视着妹妹,无声地警告阿娇,要乖

动静不大,但长公主已有所觉察;母亲大人扭头朝儿女这边看。

阿娇没奈何,只得坐坐好,恹恹地努嘴好吧,走着瞧

未央宫宣室殿

窗,被夜风吹来了

寺人踮着脚尖跑过来,想要关上窗户。皇帝挥挥手,示意不用。

圆月当空

银色的月光下,原先光秃秃的枝条上爆出一簇簇新芽,透出春的讯息。

天子临窗而立,负手遥望长空

身后放沙漏的方向传来玉珠落入金盘的声音,帝王狭长的凤眼微眯今夜嫁完女儿,阿弟,该回梁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中午有一阵雨夹雪

前三天达到十多度的温暖天气,就像一场梦。

238

238、2903 死生之约

翌日,栗夫人往宣室殿求见天子。

栗夫人的请求被拒绝了,理由是宣室殿乃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宜入内。

被侍卫们拦住远处,只能遥望大汉政治中心而不得其门而入的皇太子生母栗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僵持着就是不走。

会见完大臣,处理了公务,再悠悠然进过小食,皇帝陛下预备自宣室殿起驾去皇家图书馆。

知道皇长子的母亲竟然耗在那还没走,天子挑挑眉,无可无不可地让寺人去传话如果执意坚持,栗夫人可以先去天禄阁等候召见。

天禄阁的正殿上上下下完全木结构,无任何金属的装饰或摆件,是个充满典雅气息的地方。

属官和侍从们早早就退开了。

他们不能不退皇太子的生母如今匍匐在地板上,悲悲切切,涕泪滂沱,形象败坏到有辱斯文的地步不谈皇储殿下的脸面,即使是为了自家的前程,走才是上策

流散着木头清香的宫室内,只余有天子和栗夫人两人。

匆匆瞄了眼那张被泪水冲坏粉妆的脸,皇帝迅速将视线拉高三尺就像胖子扮娇弱很难看,中年妇女最好也别玩什么梨花带雨

不痛不痒地关心两句,皇帝陛下目光停驻在栗夫人身后三尺远的地面,缓缓问道“此乃卿之愿太子之愿”

“呃”栗夫人闻言一滞,紧接着便有些着恼怎么突如其来的,问起长子阿荣难道我就不能有所求吗

可念及将皇太子儿子拉进来可以增加砝码,栗夫人赶忙飞快地回答“太子荣所思,与妾相同。”

挑挑眉,天子不置可否。

视线落到栗夫人头顶,刘启皇帝淡淡地吩咐皇太子的生母既然刘荣也是这个想法,就让他过来当面谈谈吧谈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陛下”听到这个答复,栗夫人颇感失望,不甘心地在席上膝行两步想要再求。

然而仅这点时间,皇帝陛下已然离席、起身了

泪眼婆娑中,栗夫人只能无助地凝望皇帝离去的背影“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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