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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喉咙,缓缓宣布“太子宫上奏皇太子右良娣丑時始腹痛,现成弄瓦之喜。”

城阳王后的恭贺之词,非常非常的公式化“皇太子得女,可喜可贺。”

刘延太子压根儿没开口,连一句道喜的话都懒得说;两个小的更好,刘妜干脆与弟弟开始了东拉西扯的瞎聊天对贵族、王室乃至皇族来说,嫡子才是命。一个庶出的女儿根本不值一提

长公主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好姑姑的立场。天子胞姐以外交式的言语及口吻,微微赞了赞周良娣生女儿的辛苦。

随后,偏殿内的话题很快又跳回两桩婚礼;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容易等到送走了城阳王室一家人,长公主平静地走进窦太后内室。

拉上门,搂着老母亲,母女俩足足乐了一下午

傍晚,正是晚霞灿烂之时,长沙王刘发上奏疏给父皇和祖母皇太后申時,长沙王后顺产,生下嫡长子。请父皇给取名。

这是当今皇帝第一个正经皇孙。

收到长沙王那边的喜讯还不到半个时辰,河间王长史向天子的未央宫以及皇太后的长乐宫同时上报河间王侧室栗美人足月生产,生下一名男婴。

皇太子刘荣的同胞弟弟河间王刘德有了第一个儿子,他的庶长子。

当今天子,有了第二个正经孙子有正式封号的女子生的孩子,才算皇孙。

天还没全黑,未央宫宦者令亲自到长乐宫禀报窦皇太后后宫的梁七子在午间开始阵痛,此时已顺利诞下一位皇子。国之大喜

消息传出,丞相陶青领着百官很及时的献上贺表,并在未央宫城的大门外大声诵读,以庆贺天子喜得贵子,皇家喜添皇孙

“祝吾皇子孙繁荣,大汉国祚千秋万代”

天子欣然接受。

长信宫中的窦太后命摆开家宴,请天子皇后同乐,窦氏诸亲、梁王室并城阳王室作陪。

那夜,长公主的欢声笑语,彻夜不绝

于此同时,

太子宫前高高悬挂了数月之久的五彩吉祥灯彩,在宫人们的纠结遗憾与路人们的摇头叹息中,被一盏盏、一盏盏地熄灭

长安的夜空中,回荡着经久的欢呼

“长乐未央”

“长乐未央”

“长乐未央长乐未央”

作者有话要说气象报告说,今晚可能又是雨夹雪。

下雨就下雨吧,只希望别下雪。

下雪好麻烦 啊

中午去了捐助接受点,把家里一件九五成新的厚呢子大衣捐了。

一直挂在那里,还不如送给需要的人御寒。这样寒冷的冬天,希望这件大衣能给某个人带去些许的温暖吧

218

218、说不清

大汉未央宫之掖庭,梁七子的住所。

健硕的乳母指挥宫女打熏笼上取过温好的丝质小衣裳,将刚刚洗浴完毕的小皇子细细地包裹起来,送到梁七子床上“七子”

梁女揽过儿子,深情地凝视男婴皱巴巴的小脸,一脸的满足和自豪。

才躺了一小会儿,奶娃娃就不安静了。扑腾扑腾手脚,小皇子嘟嘟着小嘴,哼哼唧唧四下踅摸着什么。“呵,皇子饥矣”乳母见之一笑,拉松衣襟,伸手就要抱过孩子喂奶。

奶娘的这个动作,没能成功“七子”

梁七子没理睬奶妈子的惊讶,兀自解开中衣,托着儿子的头凑向自己胸前。小皇子一碰到目的物,立刻本能地用力吮吸起来。

“七七子”乳母愣愣地僵在那里哺乳是乳母的本职工作,梁七子抢去了,那她干什么

太医署派来的宫廷医女见状也走过来,温言劝阻“七子,汉宫故例”

“知矣,知矣”梁七子置若罔闻,淡淡地敷衍一句,摆明了不打算照做梁七子入宫多年,当然知道内宫的习惯做法,甚至更进一步地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后宫中的女人不喂养孩子。喂奶会让身体失去美好的曲线,减低女性魅力。而姿色和身段,是皇帝嫔御们的立身之本。

另一方面,天家也不乐意让母亲们亲自哺乳。女子在哺乳期很难受孕,而帝国耗费庞大资金和人力维持一个大规模后宫的最终目的,就是多子嗣。

“七子”善良的医女还想劝劝在后宫这种地方,与众不同可并没什么好处。

抬起脸,梁女闪着一双澈清澈清的眸子,平静地点点头“梁多谢医女之美意。”

“妾之一生,”转回眸,痴痴地望着怀中使劲嘬奶的小宝贝,梁七子的话音中带出一份难以描述的柔情和感伤“仅此一子尔”

“呃”医女怔住,思考片刻之后,默默地退下了。

这位梁七子有长公主照拂,衣食住行各方面样样优厚;但再好的待遇也不能抹杀一个事实数月以来,皇帝陛下从没来看望过这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恩宠之稀薄,不言而喻。想要再有机会怀孕生子,是难上加难

医女和保姆看向女主人的眼光中,都不禁带上了浓浓的怜悯在这深宫中默默变老,怕是这位七子唯一的路了。还好,她有了个儿子;还好,馆陶长公主肯照顾她

怕孩子被奶水噎到,梁七子把孩子竖抱起来,同时有节奏地轻拍孩子的后背,面上颊边尽是初为人母的幸福笑容。

“阿宝,阿宝”梁女拢着孩子呢呢喃喃,怕轻了,不敢重儿子的大名由不得她这个生母,取个小名总没问题吧这是她的阿宝,她的宝贝,她下半辈子唯一的希望和依靠。

小皇子吃饱了,张圆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梁七子看在眼里,低头亲亲儿子的眉心,笑容愈发甜蜜。

太子宫门前的五彩华灯是降下了,但宫内则另点起了一排排的喜庆庭燎。这是皇太子刘荣特意吩咐的,给出的名义是为了庆贺长女的诞生。

太子宫内外诸色人等嘴上不说,但人人心里门儿清这些花红柳绿的灯饰与其说是为了庆祝小贵女的出生,还不如说是为了安抚做母亲的那颗受伤的心。

自皇太子右良娣生下女儿,这位大汉皇储除了碍于习俗实在无法入门亲自照料外,其他能做的都做了。就是周良娣的母亲尹长公主,也被破格请入太子宫小住,好照顾周朵坐月子。可惜,皇太子刘荣的这番努力,迄今为止的效果嘛

太子宫右良娣的寝殿,再度陷入愁云惨雾,雨雪飞飞的不堪境地。

侍女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去请昌平长公主可怜这位皇太子岳母昨夜照顾女儿到今儿凌晨,到现在还没睡足两个时辰呢。

“阿朵,阿朵”一听女儿这边有情况,尹长公主连发髻都没整理好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做母亲的坐到床头,揽着女儿的肩膀忧心地问“阿朵,莫哭,莫哭呀”

“阿母,呜呜,阿母”周朵搂住尹长公主的腰,想不哭可怎么也控制不住,哽哽咽咽地越发可怜“阿母,女儿,女儿,嗝,乃无无福之人”

“胡言,胡言”昌平长公主听了,立时就红了眼眶可怜的孩子,产前几个月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唯恐生不出男孙让人笑话了去;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千祈万祷的还是生了个女娃。

可偏偏、偏偏长沙王后和河间王妾生的都是男孙甚至宫里的嫔御也在同一天生了个皇子我的梅宝实在是太可怜了昌平长公主在心中,不知第几次地诅咒那个把消息故意透露给女儿的幕后黑手真是太恶毒了

尹长公主和太子女婿原本商量好的,为产妇的身心健康计,这段时间先隐瞒长沙王、河间王还有宫里的三桩喜讯。可没想到,这么快女儿就知道了。

最大的可能是栗良娣,她现在掌管太子宫内务,安排下人故意透个口风再容易不过。曲周侯家的孺人估计也有份,那不是盏省油的灯。还有虽然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昌平长公主却没地方抱怨,也不可能出面去向刘荣告状女儿这几个家世不凡的情敌每个人都送了价值不菲的贺礼,但谁都没亲自来,实在没把柄可抓。

这就是内庭,皇帝内庭和太子内庭都一样

强行将胸口的失落和担忧压入心底,尹长公主在女儿背后轻捶两下,故做轻松地说“不可胡言,吾之梅宝福祉绵长”

“阿母,呜呜阿母”周良娣好难过,捂着脸羞愤难耐“女儿,女儿无能,呜呜呜有负阿母之厚望”

“吾女”昌平长公主揽紧独生女儿,不停地摸索着安抚着“阿母之厚望,别无它物,唯吾阿朵之康宁梅宝,先开花,后结果;先开花,后结果。”

“先开花,后结果”右良娣周朵抬起头,仰望着母亲“阿母”

不知想到了什么,尹长公主微微扯动嘴角,俯在女儿耳边悠悠地笑道“今皇太后窦氏,初为先帝之姬,先产刘嫖,后得今上与梁王先开花,后结果也。”

是哦一听母亲提到这个,周朵也想起来了长乐宫中那个现在看上去尊贵无比的窦皇太后,当年第一胎生的就是女儿,后两胎才是儿子。这就是通俗说的,先开花,后结果。

周良娣立时感到好受多了,微微坐起身子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鬓发实话实说,窦太后身在代王宫时的地位,还没她现在在太子宫的名位高呢

“产后哭泣,伤目啊”尹长公主摸着爱女的面颊,一连声地细细嘱咐必须好好保养身子只有早日恢复,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再次怀孕,才有机会生个皇家重视的男孙。

“唯唯,阿母”皇太子右良娣终于破涕而笑“阿母所言,甚是。”

见女儿总算缓过来了,昌平长公才算是大松了口气,忙让宫娥内官端准备好的补品药膳上来;亲眼看着周朵吃了喝了,又张罗着里外擦拭换了衣服重新躺后,才真正安心下来。

此时,厚重的帷幕一开,一个丰腴高大的年轻妇人抱了个锦绣襁褓走进来。走到右良娣床榻前方,妇人带着后面四个宫女分别向两位贵妇行礼“婢女参见右良娣,参见昌平长公主。”

“保氏呀”昌平长公主一见胖妇人怀里的婴儿,立刻离开床榻站起来,笑着迎上去“来,孙孙,孙孙,来”

乳母将襁褓交到尹长公主怀中,垂首站到一边。

“孙孙,孙孙哦”搂着婴儿,尹长公主亲了又亲,眉眼都笑花了,倒豆子般向乳母问孩子今天吃了几顿,喝奶喝得香不香,昨晚有没有睡好

乳母逐一作答,同时频频地偷偷瞥视右良娣周朵。

斜依在锦被引枕之上,周良娣望着不远处鎏金宫灯上闪烁的火苗发呆,对自己新生的小婴儿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关心一句了。

觉察到女儿奇怪的冷淡,昌平长公主皱皱眉,抱了孩子紧挨着周朵翁主坐下,把女婴往她母亲面前送“梅宝,梅宝,来见见汝之女”

没想到周良娣非但没接,反而闪过身子做躲避状,手还往外推了推乳母诧异地睁大眼睛。

“阿朵”尹长公主叫女儿的乳名,十分无奈这个女儿任性起来,真是比孩子还孩子。比如当初执意要嫁给刘荣当侧室,比如现在

做祖母的又将孙女往女儿怀里塞。周良娣这回干脆别过身子,一百八十度改面朝里了。

念是在月子里,做母亲的不忍相强,只对着女儿的后脑勺柔声地相劝“阿朵,此乃汝之骨肉,亲骨肉”

轻轻哼了一声,周朵没有回头“阿母,抱走阿朵不见”

小婴孩在襁褓之中张开嘴,哇哇呀呀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抗议被冷待了。

尹长公主连忙拍着襁褓摇摇晃晃地哄“哦,孙孙,大母在,大母在哦”

乳母不可思议地瞪着女主人,象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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