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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两片淡淡的红色,指指身后宦官抱的几个匣子解释“从姊,珍饰已备”

长公主恍然,摇着头抱怨“子良,何其急也直可待雪霁之后矣。”过年前到的那批进贡珠宝慢慢做就是了,何必大年中就赶制还巴巴地冒雪送过来谁也不等那几件饰物戴啊

不晓得大长公主姑母知不知道。大概是不知情,否则怎么可能不拦着这种天气,阿娇连内二门都别想出刘公主招呼内侍们赶紧上来扶好,快快送进东殿去外面,实在太冷了。

马节脸颊上的红色更深了些,努力试图辩解两句“从姊,节竭尽王事矣。”

长公主暗地里耸肩。她几乎忘了马节,升官了

少府的原主官调职,改任地方郡守去了。而天子直接指定原尚冠令马节升任少府主官。这是项多少有些令人意外的任命,不过考虑到马节母系的皇室背景,倒也在情理之中少府,名为朝廷部门,实际是天子的私库。

“从姊,从姊,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马节眼睛亮晶晶的,滔滔不绝地向长公主表姐表白自己是何等感激皇帝表哥的知遇之恩。

“吾知,知矣”长公主揉着额角,把明显兴奋过度热血上涌的姑表弟往里头推“梁王、齐王、淮南王皆在,奉常亦然,从弟自安。”

“唯唯”马节回应着,整整衣冠踏入东殿。

风,夹带着絮絮绒绒的雪;打半开的窗中滚进来,扑向殿内长公主不由打了个寒噤。宫娥见状想去关窗,却被刘嫖皇姐制止了。

长公主清清楚楚记得城南姑母为小儿子的官职托到她这里时,讲明了只在少府里镀镀金,为了以后方便给马节寻一门益处多多的亲事,一年半载后就辞职致仕的。华夏的婚俗是嫡贵女不嫁白身,即使对方出身高华。庶出的闺女倒不介意这个,不过庶女嫁妆少地位低,大长公主嫌弃会委屈了爱子而不要。

半扇小窗看出去,漫天的雪花翩跹曼妙,直如舞姬翻飞的长袖。

哎姑母那么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官场,二十多年来一直限制儿孙在仕途上发展长公主驻足窗前,颇感犯难该怎么向姑母交代呢这可是大大违背了她老人家的初衷呀按说论年龄论资历,怎么轮也轮不上马节上位。难道是皇帝弟弟格外垂青这下,城南姑母失策了

从东殿不断传出说笑声,参差着孩子们娇憨清脆的欢笑,尤其喜人。算了算了,被垂青总比被厌恶的好长公主决定不再为没要紧的事多费心思,甩甩云袖径直往东殿去

今日的长信宫,窦太后四周儿孙环绕,夫家娘家人都有。城南大长公主小儿子送来的发饰、腰饰、缀饰等珠宝,赢得了殿中诸贵人的一致称赞。

长公主看向马家表弟的眼光,全是激赏。而最关键的窦太后则在亲手抚摸过每一样饰品后,也对这位具有皇家血缘的少府新主事表现出十分的满意“阿节,有心矣”

“臣职责所在,不敢当皇太后夸奖。”拜服在地向皇太后面前,马节公子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内心暗暗松了口大气虽然有皇帝陛下的任命,但要想坐稳坐长这个职位,必须得到皇太后的认同和支持。他可不愿和上任织室主官一样,一不留神被扫地出门

呵呵,这些饰品中的至少有一半其配色之鲜亮,款式之轻巧,装饰之瑰丽,风格之活泼,任何头脑正常的成年贵妇都绝不敢用怨不得皇太后和长公主都高兴有趣呀有趣。淮南王手捋长须,深眸转向小贵女阿娇。

娇娇翁主穿了件和那晚宫宴上同样纹饰的曲裾,一样的芍药花,环绕着一样的凤凰祥云和蛟龙,区别只在底色宴会那件是橙红,今天这件是橙黄的。

陈娇佩戴的饰物很少。乌黑丰盛的长发上没有发饰,只用一根黑缎带简简单单束住,松松地垂下肩头。腰间没有玉带,也不用带钩。除了兔形珠囊和腕上的羊脂白玉兰手钏外,就只在袖口裾边缀了些同样大小的红珊瑚珠这是压裙用的。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正在和齐王说话。端正的坐姿,挺直的腰背,怀里抱着胡亥兔,后面跟着窦表姐,轻松怡然地和已为人父的齐王谈话似乎刘寿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君主,而是某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邻家哥哥。

小贵女手里捻着袖口的珊瑚珠“大王多闻,敢问何谓琅玕”

齐王一笑,解释道“其物乃海珍,存于海底。似树,大者高三尺余,枝格交错,亦无叶。有青色者,曰琅玕。”

“如此,则曰琅玕。”小贵女向前一躬身,感谢道“多谢大王指教。”

刘寿拱手回礼,浅笑道“寿不敢。”

“齐国居东海之滨。东海之外,果有仙山乎”娇娇翁主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继续发挥好奇宝宝的特性逮到什么问什么。

齐王含笑回答“先秦始皇帝之时,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一曰蓬莱,二曰方丈,三曰瀛洲,仙人居之。当如是。“

“哦”小贵女这下更有兴致了,抱着怀中圆嘟嘟的胡亥向前倾“如此,大王可曾亲临仙山可曾目睹仙人”

“翁主”面对一人一兔两双好奇的黑眼睛,刘寿禁不住好笑“寡人一凡人,安能有幸面仙”

“嗯”大眼一眯,小贵女凝神端详端详齐王,很慢很慢地念道“先秦始皇帝之时,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大王身为齐君,一国之主,贵不可言。而徐市者,齐之庶人也。焉有庶人得见而君王反不得者”

娇娇翁主搂紧兔子,很怀疑地凝睇齐王刘寿“某非大王见娇年少可欺耶”

“阿娇”窦表姐觉得不妥,过来拉一拉娇娇表妹的裙带齐王毕竟是大汉亲王,是仅次于皇帝陛下的贵人,就算有怀疑,也不方便当面说吧

缓缓推开表姐的手,陈娇小贵女扁扁小嘴“大王”

2111 梁孝王刘武 下

扁扁小嘴,陈娇翁主扭头瞅瞅窦表姐,回来还是继续问齐王“大王”

“翁主”刘寿拖长了声音,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讲。这问题听上去简单,可想回答好却是复杂得很哪

胖兔子忽然不安分起来,适时为旧主家解了围。毛茸茸胖嘟嘟的身子拱啊拱,圆圆的脑袋上两只长耳朵摇摇晃晃,使劲往小贵女下巴上凑、凑、凑

桃腮摩挲着心爱宠物的头背,阿娇低头好一番轻怜“呀胡亥,咯咯,胡亥呦”软语绵绵处,缓笑,轻颦;右颊上一点笑靥,若隐若现。

希望自己是那只兔子念头冷不生地冒出来,把齐王自己吓一跳。惶惶然用眼角余光四顾殿内,窦太后和小儿子絮絮叨叨,长公主和马节相谈正欢,陈须和刘姱情丝缕缕各忙各的事,还好呀还好

收敛心神,齐王将目光跳过陈娇直直地投向后面的窦绾馆陶翁主的容貌谈不上顶标致。长相最出色的是窦家闺女,章武侯孙窦绾窦贵女的五官啊,实在是精致;简直比画的都更符合美女标准。

等不到回答的陈娇有些诧异,眨着一双明眸奇怪地问“大王大王”

齐王刘寿一怔“哦哦,哦哦”

咦齐王的样子,好呆呀简直和胡亥挨饿时一个模样,好好笑噢缀着颗颗珊瑚红珠的袍袖按礼制要求举起,掩住了小贵女的朱颜笑唇;未曾想橙黄的绣锦正好反衬出皓腕雪肤,睇眄流光

齐王闪神了。

“大王,嗯,”陈娇疑惑地看着刘寿“大王”

这里是长信宫,是皇太后的长信宫醒悟过来的刘寿偷拧自己一把,端正严肃地回答“翁主,夫仙家瑶林琼树,固凡人所不能究竟其深浅矣。”打个哈哈,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可惜馆陶长公主的女儿不是给敷衍大的,不吃那一套“奇哉若不可闻,徐庶人何从得悉仙山内情”

“呃”齐王语结。是个纰漏,大纰漏,可他也不知怎样解释其中的前后矛盾啊

馆陶翁主还在问“大王大王”

刘寿实在挡不住,问也不问一声直接把球提给了刘安“淮南叔王才学非凡,必能为翁主解惑”

“如此,”馆陶翁主在坐垫上转了个角度,面向淮南王刘安道“大王,娇闻序贵贱则各得其宜,所以有尊卑长幼之序也。礼逾其制,则尊卑乖;乐失其序,则亲疏乱。然独仙人失制序而乱尊卑耶”

“嗬”淮南王深吸口气,淡淡瞟刘寿一眼,接口的话语中无一丝一毫不悦“翁主,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

阿娇樱口微张,大眼中闪过一片迷茫啊什么意思听不懂耶,阿大没教过这句。

无耻,刘安太无耻了。居然把周易都抬出来了不带这么欺负小孩的刘寿压压太阳穴,对族叔的卑鄙深为感叹,同时飞速地思考起另一桩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同样是小女孩,明明窦贵女更漂亮,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老去注意馆陶翁主难道只是因为后者地位更高,更受皇家重视

淮南王整个儿就是慈善长辈的形象代表。堆起一脸和气大度的微笑,刘安表舅舅谆谆教导“鬼神,阴阳之名也。阴气逆物而归,故谓之鬼;阳气导物而生,故谓之神。”

小贵女听得津津有味“其后呐”

故意忽略娇娇翁主期待的目光,大汉淮南王以最高贵最卓然的气势仓促结尾“翁主,于鬼神,敬事之即可,无须多问。”

陈娇无语“”

齐王在那里佩服得五体投地高手,高手故弄玄虚,等于什么都没讲。

刘武亲手为母亲端上一杯热饮,转头对大长公主的幼子问道“子良,若掘地为池,费金几何”

马节一呆,很快反应过来反问“不知大王所言池之大小。”

梁王想了想,双手在空中比了个手势“比照未央宫之沧池,大小减一二分。”如果比未央宫的池子都大,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沧池呀”新任少府主官思索片刻,说道“当三百金。”

“甚好。”梁王对这个数字没感觉,直接探讨下一个要点“费时几何”

这个可没准,要看人手马子良决定先问问条件“宫内乎调发民夫耶”

“不发民夫,”梁王摇摇头,他没有资格调发京城的青壮“秋冬始,至春夏新池可成否”

“呀”少府主官吓一跳,那么急啊不发民夫,怎么赶得及

这时候,窦太后开口了“阿武,新池者何梁宫新池”

“阿母,非也,非也。”刘武拉过母亲的手,笑眯眯解释“于长乐宫内建一新池,逢夏即可去暑热。况清波涟漪,益增雅兴,适合安居。”

“新池妙哉,妙哉”馆陶皇姐首先拍着双手同意“阿武,梅林之地可用”

如果说皇太后这座美轮美奂的长乐宫城还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少个水面大到能划船的池子了。长乐宫里现在只有零零星星的小池塘。长公主欢乐地畅想正好可以将那片梅花林都砍了,就地改成湖泊。成湖后,水面四周种上桃花杏花石榴杨柳之类的树,再造些水榭楼台的景点多美呀

“妙呀大池接地气,支暑热,适宜姑姑颐养之需。”奉常窦彭祖也发言帮腔,任何能帮助窦太后健康长寿的事,南皮侯都热情热心。

原来是梁王提议在长乐宫修池子啊马节恍然大悟,连忙向皇太后御座方向躬身道“皇太后之新池,臣当尽心竭力,以图速成。”少府新主官苍白的脸上,又泛起了两片红晕这是表现的好机会。虽然要和匠作大臣合作,但最后落到头上的功劳也绝不会小。

正群情愉悦之时,没想到窦太后却摇头了“否,否。此不可行。”

刘武疑惑“阿母”

刘嫖奇怪“阿母”

马节吃惊“皇太后”

窦彭祖试图劝解“姑姑”

“忆之,”窦太后微仰起脸,无光无亮的双眸似乎在遥望远方“先帝常衣綈衣;所幸嫔御,令衣不得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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