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3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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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声,一听便知是改良过的大马力重型机车。眨眼的工夫,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黑色三菱霹雳火。我加速,它紧追不舍。第四个弯道,它内侧小角度超车成功地甩开我两个车身的距离。

漂亮!我心里暗赞。

若是从前,我绝不会这么轻易被超。好胜心大起,现在轮到我展开追逐。山顶前的最后一个弯道,如果我插进内弯,很有机会上演跟他同样的内侧超车大逆转,但我没这么做。小k坐在我身后,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能冒这个险。结果,终点到了,我以一个车身的差距败北。

山顶上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机车在巨大探照灯的照射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小k刚跳下车,一群人就围了过来:“小展他们呢?今晚的比赛我可下了重注。”

“应该快到了。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小k指指我,笑容贼灿烂,“我姐,刚才要不是因为载着我,肯定不会被江哥给超了!厉害吧!”

我摘下头盔,礼貌地冲他们笑笑。现在的玩车族比我们那时候奢侈多了,个个都是全套行头加身,那些自己喷上去的图案,五颜六色乱七八糟,颇有点行为艺术的意思。

“女的开哈雷?!”黑三菱的车主抱着头盔走了过来,看样子跟我年纪差不多,头发很短,耳朵上那排亮闪闪的耳钉在明晃晃的探照灯下非常夺目。我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很可惜,最后一个弯道我犹豫了,叶南,不知你怎么称呼?”

黑三菱车主没来得及说,话头就被小k的朋友给截了:“叶南?不会是前几天报纸上登的跟小展传绯闻的那个女的吧?”

“那些扯淡的八卦你也信!”小k义愤填膺。

我靠着车身,无所谓地笑笑。曾经是楚尘的太太,八卦、绯闻、谣言几乎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早已习惯。

小k的朋友大多年纪很轻,好奇心旺盛,似乎对我的事很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大多是最近报纸上跟楚尘有关的消息。小k知道我不爱跟人谈这些,很仗义地挺身而出,把他们带到一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远处还聚着一伙人,一个个神情雀跃,不时向山下张望,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黑三菱车主走到我身旁,刚准备开口,周围突然爆起一阵疯狂的欢呼声,隐隐夹杂着引擎的呼啸。

小k兴冲冲地跑过来:“姐,是小展他们上山了。今晚你要不要参加?你要想参加就用我的车,江哥也是高手哦!小展他们赛车虽然强,要说改车我们这里可没人比得过江哥。”

“你姓江?”我望着黑三菱车主,心底窜出个非常疯狂的念头,疯狂得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江帆?”

小k很诧异,“姐,你们认识啊?”

江帆也很诧异:“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上午的样子。”

我笑,女人的直觉还是蛮厉害的:“山顶这群年轻人里有没有你的学生?”

“这是秘密,被学校知道还了得。”江帆的笑很特别,让人看了觉得特开怀。

“我猜我哥肯定也不知道,否则哪会介绍你来跟我相亲!近墨者黑,你说要是两块墨凑一块儿,那得黑成什么样儿?”我的话把大伙都逗乐了。笑声未落,两辆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的银色机车几乎同时冲上山顶,呼啸的引擎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小k见状,拉起我的胳膊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山顶上分散的人都围了过来,唧唧喳喳,颇为兴奋。

“姐,展夜你见过的,这是他弟弟展阳阳。阳阳,这是叶南,你也得叫姐。”

展夜跳下车,眼睛亮亮的,很开心地看着我:“听小k说你的车技很厉害。”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周围乱哄哄的,我使劲儿提高音量。

“哼!女人没资格玩机车。”站在展夜身边的满脑袋长着可爱小卷毛的展阳阳很不屑地撇撇嘴。

“阳阳你闭嘴。”展夜侧头看着他,声音不太高,语气却很硬。

江帆走到我身边,我俩相视而笑。展夜今年二十岁,展阳阳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跟他相比,我都是阿姨级别的人物了。

“展夜,你脑子有病啊,干吗向着外人!”展阳阳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跟我过来。”说完,展夜拨开人堆儿走了出去。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对奇特的兄弟。记得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展夜的时候,我觉得他看起来跟电视上判若两人。看过他拍的几个广告,这个最近急速蹿红的男孩有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皮肤很白很细致,眼睛很大很灵动,鼻梁很挺很秀气,嘴巴不大,唇很饱满,嘴角微翘天生带笑,很天使的面孔。可每次在电视上看到他,不管扮演何种角色,眼底却始终流转着几许浅浅的倨傲和疏离,再加上媒体总喜欢把他跟楚尘放一块儿比,我对他的印象非常一般。可那晚见过真人后挺意外的,坐在我身边的是个面带羞涩微笑的大男孩,很清澈很干净,一如他天使般的面孔应有的气质。

“想什么呢?”江帆问。

“现在的小孩儿比我们那会儿可早熟多了。”我下意识地说。

江帆听了,笑着点头:“代沟。”

“得了吧你俩!姐,给你钥匙,让阳阳见识见识女人照样能玩车。”小k的朋友也跟着起哄,已经有人开始画线。展阳阳冷着脸走了过来,“你要能赢我,我就为刚才的话道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很多人都认为机车不是女人玩的。”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二十八了,不至于童心未泯到跟小屁孩儿较劲。

“哼!难道你怕输?”展阳阳抱着头盔挑衅似的盯着我。

“嗯,很怕。”我刚说完,江帆就笑了,“阳阳,你再任性叶南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小展又削你了?”

“哼!”展阳阳郁闷,“比不比一句话!”

“叶南,大家玩玩而已,一起来吧。”江帆的话引起强烈共鸣,小k带着一帮人抡着火把嗷嗷叫。

人群外,展夜默默地靠在机车上,盯着天上的月牙儿出神。

我想了想,点头。其实早就手痒了,飙车飙车,就是要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带来那令人战栗的刺激与快感……

疯狂后的那一夜,睡得很香。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问。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厮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岁那年,军区大院里认识的。

今天心情很不错。吃完午饭,开车去了金光百货。

爸爸的寿辰,礼物还没选好。上午哥哥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爸爸六十大寿,很多老战友都会来,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我惹爸爸生气,哥哥特意跟我约法三章如下:穿着要端庄得体;言谈不能涉及楚尘;爸爸提出任何要求都不得拒绝。前两条我很理解,唯独这第三条,我心里不停地犯嘀咕,总觉得背后有事。不过依爸爸的倔脾气,如果在他寿筵上有人敢当面顶撞他,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地下停车场外排着等车位的长长车龙。我排在等待的队伍里,脑子还在琢磨究竟该买什么礼物。想想这些年,我实在没少惹家里二老生气,也没少让他们操心。离婚的事,他们还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动身去法国的前一天,我正在别墅整理东西,妈妈突然来了。当时我的心情低落得无以复加,看到妈妈进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止不住地要往外涌。我咬着牙,倔强地转过头,妈妈走到我身后,极浅地叹息。

七岁以后,我似乎就没有在父母面前流过泪。爸爸工作很忙,妈妈对我和哥哥的要求非常严格。身为军人的子女,懂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何时候都必须坚强地面对人生。跟楚尘的婚姻,爸爸近乎霸道地反对,甚至不惜动用了那些向来为他所不齿的手段,只为阻止这场在他看来极其荒谬的婚事。妈妈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就在我任性地准备跟楚尘一起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修月来了。那天跟他的那番谈话,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字字清晰。

记得一见面,他就很直接地问:“你是不是离开楚尘就不能活了?”

我怒,告诉他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活!这么做不是因为我离了他就活不了,而是因为我爱他!

修月听了,盯着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了半天后,没什么表情地说:“叶南我告诉你,你压根儿就不是那种视爱情高于一切的女人!这么急着跟楚尘结婚不就是怕他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消沉吗?你这叫母爱泛滥!少在这儿跟我开口闭口爱啊爱的!”

我气结,提高音量近乎于吼:“修月我也告诉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在你掌握之中!我告诉你我还就是爱他!爱他!听清楚没有!”

修月冷笑:“叶南,认识你十几年,现在,这一刻,你的愚蠢与疯狂真是可笑得足以颠覆我对你所有的了解。”

也许是被他刺到痛处,我毫无理智地让他立刻滚蛋。

修月冷着脸转身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肩膀微微颤抖,沉默了一会儿,背对着我说:“我知道叶伯伯做了手脚,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就来海天。不过你记住这不是同情,商人只讲利益,我雇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对公司有价值,如果哪天我发现自己看走眼了,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刻让你滚蛋。至于楚尘,如果他真值得你爱,就应该明白是男人就不要在困难面前选择逃避。”

说完,他摔门而去。

第二天,妈妈打电话给我,寥寥数语,大概意思是爸爸不再干涉我的婚事。既然路是自己选的,那么将来就不要因为年轻时犯的过错而后悔。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要因此而影响将来的人生。我当时除了兴奋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仔细想想,这番话还真是一语中的。

和楚尘离婚后,妈妈来看我。她默默地环视着房内摆设,看得很认真。良久,她拍拍我肩膀,带着一个母亲特有的温柔,轻声对我说:“南南,你的脾气其实最像你爸,今天是他让我来的。几天前小楚去了家里,跟你爸在书房聊了整整一下午。至于都聊了些什么,我没问,你爸也没说。小楚走后,你爸整个晚上一句话都没说,情绪很低沉。没过几天,报纸上就登了你们离婚的消息,我以为你爸看了肯定会暴跳如雷,就算他把小楚捆起来打一顿我也不会惊讶。可他出乎意料地很平静,对着报纸上大篇大段的臆测之词,欷歔不已地跟我说,小楚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他们。南南,你爸这人硬了一辈子,从没见他跟谁说过软话。”

我听着听着,终于抑制不住决堤的眼泪,扑到妈妈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刺耳的喇叭声召回了神游的思绪。我眨眨眼,定睛一看,排在前面的车已经不见了,后面的车正在疯狂地鸣笛。我脸一热,赶紧踩下油门儿,顺着地下通道缓缓开进停车场。

走进一楼大厅,人潮涌动。尽管是周末,人也实在是多得有点离谱。出于安全考虑,我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虽然头发剪短了,也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我就是前阵子报纸上曝光的那个楚尘的下堂妻。

一楼西区是金银玉器专区。我走进卡地亚,视线掠过柜台里晶莹剔透的钻石饰物,琢磨着给妈妈买条项链。我已经很久没给妈妈买过东西了,想起来还真是不孝。

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声音甜美地向我介绍今季新品,进而询问我需要选购哪方面的饰品。我坐在沙发上,让她把图册上的水滴形钻石吊坠拿给我看。

典雅别致又不失奢华的坠子,很符合妈妈的品位。我掏出信用卡,让她把坠子用礼盒包起来。她很小心地向我确认,委婉地提醒我这枚坠子是当季新品,价格不菲,似乎担心我少看了几个零。我扫了眼坠子上挂着的价格牌,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导购小姐脸色微红,歉意地笑笑,利索地帮我包了起来。淡紫色丝缎质地的圆形首饰盒,米色细丝带在右上角系出一朵小小的蝴蝶结,很漂亮。我付了账,转身离开。

西区的店很快被我逛了个遍,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适合送给爸爸的礼物。我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准备去东区看看,手表是个不错的选择。去年爸爸到某部航空基地视察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某飞行中队的年轻上尉竟然是失散多年的老战友的儿子。得知那位战友在八年前就因为突发疾病辞世后,他心里特别难受。临走前,爸爸以私人身份跟战友的儿子见了次面,把那只自己最心爱的戴了多年的梅花牌手表送给他做纪念。事后,哥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还颇为感慨了一番。

大厅里的冷气蛮强的,可我还是开始流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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