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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渡刚想要开口,就被楚栖打断:你的链鞭有三丈远,可以暂时风筝它,自己小心。

贺兰漪又要说什么,楚栖却再次令他噤声:全场就你穿得最鲜艳,那怪物眼里也绝对是你最显眼,给我好好吸引仇恨!

说罢,也不待这二人反应,楚栖瞬时跳上旁侧高耸树木,借着林木遮掩小心地绕过那怪物。

凌飞渡与贺兰漪也只好照做。贺兰漪果真天生能够嘲讽,火红衣袍分外醒目,银枪更是刚刚刺伤了怪物,惹得它心头火起,直直地就朝着他攻去。

凌飞渡用三丈链鞭在旁辅佐,时不时击打那怪物身躯,缓解一些贺兰漪的压力。

趁此机会,楚栖终于到达了那怪物身后,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缓缓接近着月娥公主。

嘘,他觉得自己手里都是汗,但还要安慰笑道,还站得起来吗?

第43章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4)不仅拿了起

月娥公主此时也无法逞能,落着泪摇了摇头。

楚栖蹲下身背起她,刚站起来,就听不远处二人紧张至极的喊声:当心!!!

那怪物速度愈发变快,行动愈发敏捷,凌飞渡与贺兰漪几近难以招架,刚余光瞟见那头营救成功,便见这怪物在一个侧身时偏过了头颅,恰巧看见了自己身后藏着的两个人。

刹那间,它发出了仿佛被欺骗般的嘶吼,趴下身躯,四足飞快地朝他们袭去,象鼻率先猛扫一击!

电光石火间,楚栖下意识护住月娥公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去你妹的造星系统,有本事不要以人的实力为参照物,点满了也打不过这种怪物好吗!然而又转念一想,假如在奄奄一息之间骗得贺兰漪入团,系统奖励的生存点数也许还能让他苟延残喘一下,行吧,也许因祸得福呢

然而更在这千分之一秒内,一道炙热的箭光划破天际,生生顿住了怪物的攻势。

预想之内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耳边响起了暴怒的吼叫。楚栖再次睁眼看去,稍远处的敬王手持吞阳弓,面如寒霜地射出了这一箭,他身边的一个人却是皇帝。

楚栖心下一松,觉得得救了,下意识朝柳戟月望去,但看清他的眼神时,却又是狠狠一沉。

那眼神中竟是阴冷居多。

吼!!!

楚栖猛然回过神来,怪物仍未走远,而更让他震惊的是,楚静忠用吞阳弓全力射出的一箭,竟只半没在它的脑袋中,没有钻出,也没有杀死它。

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这一幕不仅震惊了侍卫与北雍人,就连楚静忠自己也有点难以相信。

他的武力不说承国,就是放眼全天下也鲜少能有匹敌之人,吞阳弓又是稀世神兵,但这怪物却能够一击不死。

一击不死,反而更加疯狂,但它也不去找楚静忠的麻烦,而是继续挥向楚栖这一次,用上了双爪似乎想率先置他于死地。

楚静忠反应极快,迅速再抽羽箭,搭弓上弦,二次对准怪物头颅的地方,但在放箭之时,他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拿来。

他看向柳戟月。

柳戟月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又说了一遍:拿来。

他伸着手。

楚静忠冷笑了一声,缓缓将吞阳弓放到他手上。

这弓重逾百斤,曾有好奇的武官求先帝一赐使用机会,却连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拉开了。跟来的将领见吞阳弓落在皇帝掌心,心里都是狠狠一紧,然而没想到的是,柳戟月神色无异地拿了起来。

不仅拿了起来,甚至拉开弓弦。

极少有人见到皇帝拿兵器,至少往年狩猎时是见不到的。

在众人的印象里,他就是常与药罐相伴的傀儡皇帝,纵使如今亲政了,也处处受到敬王桎梏,先帝的霸道、尚武、勤政、风流在他身上仿佛完全反了过来。

直到此时,才有人第一次察觉出他掩饰不佳的极度震怒。

但羽箭射出后,亦是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

那箭速度太慢、力道不足,别说刺伤怪物了,甚至连刺伤人都做不到,而且它飞行的方向好像也不对!

不像是朝着怪物,而像是朝着楚栖。

楚栖也在百忙之中发现了这支箭。

他将月娥公主推远,发现那怪物真的一门心思来搞他,还好他武力值和体力值点满了,那怪物也还没有到达巅峰造极的速度,暂时能周旋一小会儿,支撑到楚静忠再射几箭。

但下一支箭却是柳戟月射的,还是朝着他来的。

他将箭镞握在手中,箭势划伤了掌心,微微流着鲜血,心里大概闪过了八百个念头。

给他送武器?

给他送赏赐?

给他送遗物?

好像最后一个靠谱点。

楚栖不由苦笑。

但就在这心思急转的瞬息之间,吞阳羽箭吸收到他的鲜血,蓦然凭空爆出一簇炽热的亮光,像有火花在燃烧。

与此同时,正欲攻击的怪物也猛然一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楚栖愣了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抬高手掌凑上去。

尖叫转变为了惨叫。

楚栖喉咙发涩,疾声道:它怕火,陛下,他怕火!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密林中火焰蹿升,顷刻间燃烧起来,那怪物瞬间不想理会所有人,冲着还未着火的深处跑去,但也不知是事先安排还是什么,火焰仍旧笼罩了它的四面八方,它无处可逃,只能一声又一声地发出怒吼。

楚栖在烧着之前带着动不了的月娥公主跑了出来,见一干人等都在外头等候,才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双腿也险些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

柳戟月适时扶了他一把。

楚栖却神情恍惚地瞄了眼手里的羽箭,那光亮已经消退了下去,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贺兰漪想要检查他妹妹的伤势,楚栖这时候才想起来,月娥公主仍紧紧贴在他背上。他将月娥公主放下,却怎么也无法让她放开揪紧自己胳膊的手。

楚栖瞟了眼周围众人,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太好,便硬着头皮道:公主?没事了,有十四皇子还、还有陛下在呢。

月娥公主浑身颤抖,显然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但她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做出再出格的事,薄唇在战栗中轻启:不要叫我月娥我叫贺兰堇,紫堇之堇。

楚栖神色微变,只当没有听到。

贺兰漪抱过她,用北雍语柔声安慰了几句,而后神情兀地一变,冰冷地看着柳戟月,此怪物何来?

柳戟月淡淡道:不知。

不知?陛下就是这么打发我们的吗?贺兰漪讥嘲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冷笑道,若是没有世子在场,我北雍这些人岂非就要全部丧命当场了?

楚栖离他们极近,也听到了贺兰漪的话,蓦然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十四皇子想多了,朕毁了北雍盟约有什么好处?四年贸易收入不要了吗?边境的太平不要了吗?甚至天下的安宁不要了吗?柳戟月满不在乎地一笑,暗下黑手的恐怕另有其人吧,十四皇子其实也猜得到,搞出这种骇人听闻的动物的,就只有西宛的巫族,或许便是他们为了离间承雍两国,而做出来的损招。

贺兰漪哈哈讥笑:那陛下对如何处理怪物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世间野兽,大多惧怕火光,这个道理,连普通农夫都懂。火乃天赐之物,纵使它们身躯刀枪不入,又如何能够敌得过烈火焚烧?十四皇子只是一时紧张,没想到罢了。柳戟月揉了揉眉心,朕会命人调查清楚,还北雍一个交代的。

倦了,回宫罢。

第44章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5)rap担当

所谓的两国比试在解决掉那怪物之后被紧急中止,也无人在意分数高低了。

禁卫军又进密林中搜寻了一次,竟又在两处地方遇上了相似的怪物,不得已再次纵火围攻,又怕更深处还有,干脆连烧几片。山林火势蔓延极为迅速,不多时便点燃了整座后山,焰焰烘烘焚毁万千生灵,火光冲天夺目,如同永昼整夜不熄。

幸而密林之后便是断崖,前方又及时设了隔离屏障,没再让火舌波及更多地方,但一天一夜过后,林间也已经几乎再无活物了。

北雍死伤惨重,当场便断气的有三人,重伤后蹬腿的有五人,还有四人要么缺胳膊断腿、要么直接吓疯了。而他们又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更增添了几分惋惜意味。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北雍皇子与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未真的伤到,歇养过几日便痊愈了。

倒是柳戟月比他们歇得更久,说是被怪物骇着,整整大半月都没恢复精神,紫微殿除了太医内宦无人可进。

直至中旬。

厚重的挡风布被蓦然掀开,吹进一阵冰凉透骨的寒风,楚静忠裹挟满身肃杀之气,无视劝阻的太监,单手拎了只铁笼子走进殿内,朝御座上的人瞥去一眼,猛地将笼子扔在地上。

咳,咳咳。柳戟月拢了拢衣襟,头也不抬,敬王,你失态了。

这是什么?楚静忠厉声道。

铁笼子中,有三具焦黑的动物尸体,约莫都如普通土犬那般大小,放平常也毫不起眼,但若是仔细用心观察,才会发现它们仿佛既有着熊的姿态、又有着象的长鼻,竟与那日高达两丈的怪物模样如出一辙,不过是它们的缩小版。

敬王花费半月,就是在那片焦土中搜寻这些?柳戟月淡淡道,谁知道呢,许是怪物生的小崽子吧。

楚静忠冷笑一声:这些是楚栖找到的。

不奇怪吗?三只庞大至此的怪物从何而来?若是一开始便在西郊围场,那过去一段时日狩猎的人怎会发现不了?若是从别处移动过去的,如斯巨物又怎会毫无风声!

楚静忠眼中团着寒冰:这一点其实完全不难想到,只是绝大多数人被吓破了胆,进而忽略了心中的疑问,但有人不会。我问过楚栖,他说贺兰漪告诉他,那些东西是在转身之间凭空出现,如何凭空?

柳戟月不慌不忙道:恐慌之下,胡言乱语,大抵北雍皇子被骇住了,记忆出现错乱,说话也夸张了罢。

这番话,你可以去向楚栖解释,也可以去质疑北雍人乱言,在我这就不必装了。楚静忠压低了声音,却无法压下语气中的厌恶与愤怒,它们从何而来?

柳戟月于御座中抬起头,凉薄地瞥了一眼楚静忠,而后宛若久病无力般费力地站了起来,慢慢在殿中走着,他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正单手给雪兔顺毛。

敬王手下的青黎卫应当已经在京中抓到几个西宛混进来的奸细了吧?这些怪物就是他们放进来的。

它们畏惧光亮,无论是火光还是太阳。白日里只会保持这般大小,夜里只要烛火通明,也不会发狂。而一旦陷入黑暗,便会如猛兽苏醒,拔长蹿高,肆意攻击,如那日见到的一般。不过要是被火焰围绕,倒也算不得特别难缠。

柳戟月无甚感情地叹了一句:这还是西宛巫族手底下中等强度的怪物,可单是一只,就已经连你也无从下手了。

哼,那再来千百来只上等怪物,岂不就足以踏平我承国边境,西宛要真有这般能耐,还不即刻一统天下?楚静忠盯着那三只模样怪异的东西,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巫族怎么弄出这些鬼东西的?

敬王,可以拷问西宛奸细得知的事情,就不必来问朕了,何况朕又如何知晓呢?柳戟月道,朕只是希望西宛既然也在向我承国示好,就应该也付出相应的筹码。北雍是一对皇室与不菲的岁币,西宛就是这三只怪模怪样的东西,要朕掂量这二者的份量呢。

这二者北雍是美人与钱两,西宛则只有骇人的怪物,本来怎么看都觉得二者不可能有一较之力,甚至认为西宛是在恐吓示威。但若按照现实来看,北雍一行人可险些被这东西逐个毁灭,也完全不像形势占优的样子。

楚静忠冷冷道:你将这东西放在那里,任它杀光北雍人,之后用火烧毁,查出幕后真凶是西宛奸细,目的是为了阻止两国姻亲,再将此事交代给北雍单于,他多半会信,就算不信,除了质疑与愤怒,北雍也不会有别的动作;至于西宛既然敢拿这三只怪物出来作为筹码,它们也不可能是便宜货色,兴许比三两个皇室都还要珍贵。怎么,陛下借了刀杀了人,又祸水东引,还想两不相帮,拍拍屁股赖账?

柳戟月不置可否:无论有没有这一出,北雍和西宛都早就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了,玄武血脉微薄,白虎血脉稀缺,不然何须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来承国寻求帮助?而按常理来看,看他们两虎相斗、作壁上观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短视。楚静忠缓缓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说得好。柳戟月轻笑出声,可惜当年敬王随先帝推翻前朝的时候,又何曾想到今日呢。

今日之困,北雍与西宛皇室都在惧怕发生的事情

那是当初谁也不曾预料到的结果。

楚静忠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慢慢开口:西宛不值得合作,与北雍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不用再试探了。臣已拟看过,十二月初五是吉日,现在赶制一切也都还来得及。新年过后,立太子,正月过后,陛下驾崩,新皇登基。

哗啦,御案上挥落一地奏折书册,雪兔一惊,蹦跶着跳了下去。

楚静忠面不改色:陛下若有什么未了心愿,这两月间随意,臣也不来管你了。

那朕还真该多谢敬王体恤了。柳戟月突兀笑了一声,又一挥手,将剩下的东西扫到地上,缓步踢开碍事的东西,重新捉回那瞪大红眼睛的无辜兔子。若朕说,想找人陪葬呢?

除了臣不行,其余人,臣会想办法为陛下送下去的。

噢又该多谢敬王的好能耐了。柳戟月不咸不淡道,到那日,朕再告诉你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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