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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房中空气一冷。

摇着头,陈容低低地说道“我只想自己要它。”她似是下定了决心,说完这句话后,她抬起头,对上脸色白得刺眼,眼眸异常幽黑的王弘,静静地说道“七郎,我们”她才说了这四个字,王弘腾地一声右手重重一挥,打断了她的话。

他盯着她,右手嗖地一伸,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他扣得如此紧,直勒得她疼痛不已。

紧紧地扣着她的手,王弘的声音却异常温柔,不但温柔,还很轻很轻,“卿卿,你太累了,睡吧。”

陈容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她没能抽动。

几乎是刚一动,王弘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脸色很白,雪白一片。抿着唇,他幽黑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陈容。盯着盯着,他低哑地一笑,轻轻说道“卿卿我都已经放弃了族长之位,也准备了归隐后的一切,我还算好,陪着你这里呆上一阵,暗中理清此处诸事,再悄然离城,我们去我故友那里赏风赏月,侯着我们的孩子出世。到了那时,建康城里的人应该相信,我王弘真有离世之意,而杀不杀你,已无关紧要,然后我们再成亲。”

他的眼眶有点红,笑容却格外格外的温柔,“我都准备好了,也计划好了卿卿却还是恼了么”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他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他的笑容无比无比的温柔。

陈容低下头来。

她望着自己的小腹,慢慢闭上双眼。

她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王弘绵软的声音再次传来,“卿卿,让一让。”他松开了陈容的手。

陈容小心地向里面挪进少许。

王弘掀开她的被子,躺到了床塌上。他靠着床柱,右手伸到后面扶着陈容的腰,低下头来,青丝如墨,“卿卿,我错了,我真错了那件事你忘记好不好便当不曾发生好不好”

他的声音真是温柔,温柔中还有着软软的鼻音,这撒着娇的语调,直可让人靡荡到心底。

陈容垂眸,她望着自己的小腹,好一会,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在这一刻,沙哑哽咽,“七郎。当日九公主刺中我这里,”她指着伤口,眼中泪花滚动,“那时,我真的很疼,很疼。那血不停地流下,她那短刀还插着,我想拔,可又不敢。接着她又跟我说,这刀上涂了剧毒,她不会让我侥幸得生。那时,我好怕,七郎,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我还怀了七郎的孩儿呢我的七郎如此美好,他的骨血,一定极聪明极俊的。我怎么能不让他生出来就死了呢”

两行泪水顺着她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孔流下,沁入锦被中。

“当时,我眼前都花了,也站不稳了,我好想睡下去。于是我恍惚着又想,这些年我很累的,也许死了更好。这样想着,我就更想睡了。可就在这里,我记起来了,我的七郎若是知道我死了,可有多伤心他那么要强,那么霸道,他怎么会允许九公主这样白白地杀了我于是我想,不行,七郎如果再得罪了皇室,会走投无路的。我便冲了上去,在靠近九公主时,我怕她警惕,我还笑着。我终于靠近了她,用她刺我的刀,刺进她的胸口。”

她睁大明媚的双眼,泪水如珍珠滑落,一滴一滴,一串一串。

哽咽着,抽泣着,陈容无力的,苦涩地,喃喃地说道;“七郎,你不知道我会痛么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与我的这个孩子么”

她这时的声音有点恍惚,眼神也有点空洞,似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明明王弘就在她身边,明明他就拥着她,她却寂寞得仿佛在自言自语。

王弘望着陈容,心中大绞。他伸手重重按在胸口,转眼,他松开手,双臂搂向陈容。

小心翼翼地搂紧她,他低头吻去她脸上如串珠的泪水,以唇相就,一颗一颗吞入腹中,王弘喃喃说道“阿容,我错了,我真错了。”

从昨天到今晨,他这句认错,已说了好几遍。恍惚中,王弘记得,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认错。以往,不管他做出多么出格的事,他都没有想过要认错的。

他的吻有点慌乱,吻到她冰冷的唇时,他用舌尖挤开她的贝齿,深深地探了进去。一边吻着她,他一边含糊地说道“阿容,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我知道了心痛如绞的滋味时,又什么都不在意了。你不能”

他显然真是慌了,连弄得陈容伤口又痛了都没有发现,连自己的泪水混入了她的泪水中,也没有发现。

王弘紧紧地吻着陈容,深深地探入了她的口腔深处似乎要借由这个动作,让她冰冷的唇变得温暖些,让她如往昔那般,再次朝他嫣然而笑,伸手搂上他的颈。

他是真有害怕了,陈容对他决绝过两次,那一次,她一袭白裳冲入万军当中。当他找到她,求她跟他走时,夕阳中血染白裳的她,那眼神也是如此遥远,如此冷漠。

还有那一次,她求着陛下,请陛下许她出家时,她也这般笑着。明明笑容艳丽,眼神却那么冷,那么遥远不可近。

可那两次与这一次都不同。那两次,他虽然震惊郁闷,虽然也心痛着。可那种心痛算什么一笑置之可也。

只有这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惶恐不安这一晚,他本应该如往时那样,把事情抛到一旁,安然入睡,可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在烛光中翻了一下诗册,心头烦闷更甚后,他来到了月光下。然后,他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她的房外。

他知道,这一晚上,她共痛醒了四次,又干呕了两次。她还吩咐婢女们给她煮药,喂她服药。

他听到了她的每一次辗转反侧,听到了她的每一次呻吟。

他想,他堂堂琅琊王七,这般站在一个妇人房外,像个什么样子于是他转过身想离开。

可他才提开一步,又站住了,他发现只有这般站在房外,心里才会稍感踏实。他甚至几次走到台阶下,想推门而入。可几次提了步,终是没有入内。真是可笑,他居然有着畏惧,居然不敢入内。

王弘寻思际,陈容挣扎了一下,蹙着眉呻吟道“痛。”

王弘一惊,连忙松开了手臂。

他低下头,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一边用手帕擦着陈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他一边低低地说道“阿容,世间人世间事都是如此,难得尽如人意。这次之事,是我错了,我也悔了。你且放开它,忘了它。只有如此,你我才能圆满。”

只是一转眼,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和和从容,一如平昔。

陈容动了动,声音沙哑含糊,“放开它,忘了它”

“是。”王弘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果断地说道“忘了它我既知错,必不再犯你看那月,圆到极致便会亏,那花,开到极艳便会败。那雨,暴烈而来必不长久,那风也是如此。阿容,人世之事从来如此,亏败,不得意,有暇疵才是常道,苍天永远不会许给苍生完全的圆满。你若执念于心,又你于我,实无一丝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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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还你一刀

仰望着头顶,陈容怔怔出起神来。

这时,她已不再流泪,被泪水洗过的脸上,盛着满满的孤独。

这种孤独,王弘一直在她的脸上有看到,可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让他有点难受。

他握紧她的腰,哑声道“阿容,有我便可,何必多思”

有他便可

陈容呆呆地想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氏嫡子,他终于愿意娶我,他愿意冒险前来救我,还为我流泪阿容,你真应该知足的,是不是可是为什么,心中却终是郁郁不满

她呆望着头顶,好一会,沙哑地回道“七郎。”

在王弘的沉默不应中,陈容低低地说道“七郎,我心里好苦。”

她慢慢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王弘,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她喃喃说道“你明明许了我好多,可我为什么还是感觉到苦楚”

她收回手,慢慢闭上双眼,慢慢把身躯从王弘的怀中挪移,慢慢躺平。

她背对头他,低声说道“我得想明白七郎,我想离开这里,离开你,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她的手不知不觉中抚上小腹。她以前不曾受过孕,从来都不知道,怀上这团肉后,心里会有一种踏实感。明明说出要离开王弘,心里是一阵阵闷痛,可她只要抚着这里,那痛便奇迹般的减轻许多。

房中变冷了。

王弘低着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容,唇动了动,声音干涩,“阿容想离开我”

陈容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不是,我只是要想明白。”她回眸看向王弘,眼眸中仍然波光流转,艳媚逼人。嘴角一扬,陈容含着一个带泪的笑,低低说道“七郎方才说,世事从无完美。可你一直是个容不得有暇疵的人啊。我这般心里含着苦与你相处,你其实是不高兴的,对不对便让我们分开一阵。”

王弘表情冷冷地看着她,哑声说道“你已有孕,又是这般容貌,还被皇室所仇,能到哪里去”

陈容闻言,恍惚一笑,她垂着眉眼,轻声说道“我在南阳,莫阳不是有些田产吗我便妆扮一下,与我大兄一起到南阳,过过农庄生活也好。”

这么说,她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离开一阵,而是铁了心的要就此疏远,就此离开他了

王弘的唇向上一扬,他轻轻说道“南阳莫阳是胡人易入之地。”

陈容摇头,她微微一晒,“有冉将军在那里,便有胡人侵犯,也是有惊无险。”她说得肯定而安详,直是提醒了王弘,她知道一些末来之事的。

王弘盯着她。

他伸出手指,慢慢抚上她的唇,抚过她的颈,呢喃的声音宛如春风,“你想投奔冉闵”声音有着奇异的冷。

陈容摇头,她朝他一晒,道“我已有了孩子,他容不下的。”不管冉闵说得多好听,陈容知道,他不会容下这个孩子的。除非,她愿意做冉闵的侍妾,她的孩子,永远安份守已,永远卑微得只想混一口饭吃。

陈容含着笑,这时刻,她的声音恢复了清澈温柔,“再则,我是七郎的人啊,我只是离开一阵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想明白了,又来求七郎收留了。便是七郎改变了心意,不愿意收留,我这一生,也不会再跟别人的。”

王弘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盯着她变得清澈的眼神,变得平和的笑容,心中似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

明明倚着塌,他还是猛然一晃。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床柱,因握得太紧,他的手指都青筋暴露。

他咬着牙,努力了好一会,吐出的声音,才如平常那般淡漠,“我都愿意娶你了,你还想离开都不顾自己有了身孕地要离开”

他的声音一落,陈容便是低低一笑,她抬头看向他。

望着他,她美丽的眼睛中含着笑,伸手抚上他高挺的鼻梁,他完美的唇线,陈容低哑地笑道“是啊,七郎都愿意娶我了你看,我用从身体里拔出的那一刀,终于令得七郎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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