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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咽中咯咯地一阵痰响。

陈容吓了一跳,连忙握着他的手说道“大兄,大兄,大兄。”

在她的连声叫唤下,陈家大兄终于安静了点,他哑声道“那恶妇她,得了一个贵人的庇护。”他恨声道“我动她不得。”

陈容低声说道“不用在意,这事我来想法子。”

陈家大兄狠狠点着头,说道“阿容,这妇人该死。”

好,我一定把她抓来,交由大兄处置。”

陈容说到这里,扶着他的手,低低说道“大兄,你一定要撑下去,要活得好好的便是没了儿子,你还有妹子啊。有大兄在,阿容才能过好啊。”她这话不是安慰陈家大兄的虚话,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女儿,都活在家族父兄的荣光下。陈容已离开了家族,又无法依靠父兄,所以世人才对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啧啧称奇。

陈家大兄怔怔抬头。

他睁大双眼看着陈容,木然地盯着她,好一会,他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是阿容的兄长,她很难的,我要帮她。”念到这里,他扬起巴掌,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甩了两个巴掌。

转眼间,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浮现出来。

再抬头时,陈家大兄那浑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亮光。

在身后仆人们的相顾而笑中,陈容的眼眶红了这便是她的亲人啊,就算最悲痛最落魄,只要有可能,他都愿意替她遮风挡雨。

陈家大兄的情绪一稳,众人心头大松,又闲聊了半个时辰后,陈容看向平妪等人,在嘻笑中,众人说了别后的事。

那一日,陈容走得太匆忙,众人来不及惊慌,王弘已派人说明了她的去路。不过,他们是不慌,建康城中的人,却在有意地意地寻找她。便是陛下,也派人来垂询了二次。

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在第二次派人垂询,得知是王弘把陈容带走后,隔天便送了十个美少年过来,住进了他赐给陈容的庄子。还别说,那十个美少年,虽然人人出身寒微,可个个长相高雅俊美,风姿不凡,才情更是不俗。自他们进驻庄园后,竟有无数的女郎小姑流连于庄子之外,她们倾听着庄园中传来的琴音笛乐,陶醉不已。

有一天,那个与王弘齐名的谢鹤亭也驱车来到她的庄子,与其中一个美少年相谈甚久。那一次,庄子笑声不断,煞是热闹。

交待到这里,平妪小小声地看着陈容,说道“女郎不知,你那庄子,已成一景,庄子里的乐音,庄子外的女郎们,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围观。”

说到这里,平妪见陈容发着呆,脸色有点奇怪,不由问道“女郎,女郎,你怎么说”她一边叫着女郎,一边看着陈容的妇人发髻,几次想要换口,还是犹豫了。

陈容回过神来,她笑了笑,心中暗道还有如此盛况看来那十个美少年中,很有一些不凡的。把这样的人送给九公主,好似太便宜她了。不行,得跟七郎商量一下。

在陈容的胡思乱想中,平妪期期诶诶半天,终于问出了众人最想知道的事,“女郎,你,你与七郎他”鼓起勇气,平妪看着她的发髻,问道“七郎,可是给了女郎名分了”

嗖嗖嗖,十数人都看向陈容,便是一直低着头的陈家大兄,也在向陈容看来。

陈容笑了笑,她摇了摇头,道“无,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她信手扯下发钗,解去发髻,淡笑道“这是建康,此刻梳这个发髻,是不妥。”

她轻描淡写地把发钗收入袖中,便这般披着满头缎子般的秀发,盈盈站起。

起来,背转身,陈容轻笑道“大兄,妪,我们走走罢。”

陈家大兄还在恍惚中,平妪等人已齐声应道“是。”

广袖飘摇,陈容提步向陈微所在的地方走去。

走在她的后面,众人望着她曼妙美好的身影,突然的,一个婢女说道“我家女郎,有月季之艳,有莲花之姿,真真是一个贵人了。”

她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思。不过几个月不见,她们赫然发现,现在的陈容,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有一种上流贵族才有的风仪。看来,陛下对她的看重,真让她脱胎换骨了。

她们不知道,有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在与王弘朝夕相对中,他那天生的贵族风度,已深深地感染了陈容。以往,她远远卑微于他,他对她的态度中,于温柔中又有着微渺的居高临下,所以陈容无法自信。而这几个月,却是陈容得了皇帝宠信,王弘在担心之下把她带离的,在相处时,王弘更时不时地表现出他的醋意,和平等相待的温存。来自最重视,最爱的人的尊重,实是无上灵药,无形中,陈容已把那份高贵自信,刻入骨子里,表现在举手投足中。

陈容领着一行人来到花园湖泊处,她侧过头,与陈家大兄说了几句话后,命令道“去把那妇人叫过来。”

“是。”

婢女领命离去后,不一会,陈微怯怯弱弱地身影,出现在陈容的视野中。

见到是她,平妪讶异地低噫一声。她正准备询问陈容,一眼看到她悄立风中的身影,那话便咽了下去这一次见到的女郎,不知为什么,竟让她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那样轻佻地想说就说了。

陈微远远的便看到了陈容,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众多熟悉面孔。

咬了咬唇,陈微的脚步没有停。刚才,她也想过离开,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现在的陈容已不是往昔的她,自己没有资格任性了

陈容静静地注视中,陈微来到她身前,她刚刚挤出一个笑容,想要亲近地寒暄一句时。对上陈容的眼神,却不自觉的福了福,低下头叫道“见过光禄大夫。”

一句话出口,陈微大悔不是想好了的吗怎么一开口却把彼此的关系,弄得这么生疏了

陈容点了点头,清而靡软的声音懒懒地响起,“多礼了,坐罢。”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语气。陈微心中暗怒,却无奈何输在了气势上。她只得应了一声,退后两步坐上塌。

陈容没有入坐,她转过身,眼望着湖水,静静地问道“你找我”

“是。”陈微应了一声,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了几句话后,抬头看向陈容,笑意盈盈地唤道“阿容”刚唤到这里,陈容打断她的话,“叫我光禄大夫。”

陈微一噎,笑容也是一僵。

见她哑住了,陈容回过头来。

她盯着陈微,笑了笑,轻声问道“你这次来,是想问我冉闵的事”

陈微闻言,连忙摇头,她以一种急促的语气说道“不是,才不是。那个粗鲁的匹夫已与我无关了。阿容你不知道吧,我父亲答应了,会找机会跟那人断绝他与我的关系。”

在陈容愕然的瞪大的双眼中,陈微笑了,她抿着唇,轻轻说道“昔日,阿容不要他,现在,我也不要他了阿容你不知道,自决心与他断了后,我整个人都像活过来了一样。哎,以前的我怎么就那么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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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92章 打杀由我

见到陈容瞪大双眼,似傻了呆了一样地看着自己,陈微眨着眼,唤道“阿容,阿容”

她直叫了好几声,陈容还处于呆愣中。

她真不知道,陈微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冉闵。她不是爱他至深么她,她爱得那么深啊。两世啊,以陈元对她的宠爱,就算嫁不得冉闵,也可以嫁给别的士子的。可她不顾名节,不顾一切,便是做妾也要跟在冉闵身侧。

陈容的眼前,清楚地浮现出前世时,陈微面对冉闵时,那永远含情脉脉,永远以他为天的模样。她,明明爱得那么深的

她看着陈微,此刻的她,脸色润泽了,目光也晶亮有神,与上次相见是神态迥然不同,很显然,陈微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可越是这样,陈容便越是不明白了,那么深的,那么刻骨的爱恋,为什么说抛就可以抛当初不顾一切也要得到的人和感情,为什么转身就可以遗忘

她上世时,便是输在这样的陈微手中么

想着想着,陈容的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来。

陈微诧异地看着陈容,眼前的族妹,那表情相当奇怪呢。

抿着唇,陈微再次欢笑着唤道“阿容,阿容”

这一次,陈容回过了神。她低头向她看来,恍惚迷离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要他了”

陈微笑了,她轻快地说道“因为阿容也不要他了啊。他一个粗鲁匹夫,虽然勇武俊美,可建康城中满大街的贵族,都比他高雅”陈微刚说到这里,陈容便低低的,徐徐地说道“冉将军乃是堂堂丈夫,天下间比他高雅的男人,不多”

陈微正说得欢,没有想到陈容会这样为冉闵辩护,不由呆了呆,剩下的话也给卡在咽喉中。

她张口结舌地望着陈容,一脸的不敢置信这个阿容,不是不要冉闵的吗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赞美他

呆了呆后,陈微眼角瞟到了一人,瞬时,她的声音微提,以一种惊讶的,不敢置信的语气高叫道“啊,阿容你为什么要这样赞美石闵他明明只是一个粗鲁匹夫的,这建康里的贵族,不说别人,便是你家七郎,那便是他连提鞋也不配的”

陈微堪堪说到这里,陈容便果断地喝道“闭嘴。”

她抬起头,厌恶地盯着陈微,冷冷说道“陈微,你不要忘记了,你嘴里这个粗鲁匹夫石闵,曾是你誓死追随的丈夫”在喝令得陈微脸孔变红后,陈容低叹一声,徐徐地说道“七郎自是好男儿,冉闵他,也是真丈夫。两人都风骨铮铮,没有什么连提鞋也不配的说法。”

陈容说到这里,声音一暗,颇有点疲倦,“阿微,当初你那般爱他敬他重他,此刻,就算你决意离去,也不应该诋毁于他你爱过他啊”

陈微在陈容直直地盯视中低下了头,她嘟囔道“那时我不懂事嘛。”

嘟囔到这里,陈微突然抬起头来,她对着陈容大叫道“你那时不也是一心想嫁他吗后来怎么也不要他了阿容,石闵这人粗鲁,铁石心肠,我受够他了难道不可以”

叫到这里,她的目光一直,慢慢的,她的双眼浮起了水雾,表情带上了几分幽怨苦涩,绞着衣角,陈微咬唇,期期诶诶说道“阿容,我,如今我父兄不得力,阿琪阿茜她们又容不下,天天对着我喝骂取笑,我已无处可去。你,你能不能。”在陈容的冷眼直视中,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陈容磕头不已,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泣道“阿容,请你收留我求你”一边说,她一边砰砰砰地给陈容磕了几个响头。

再抬头时,陈微额头青紫一片,额前的头发也散落两颊,这样的形像,配上她含着雾气的大眼,可怜兮兮的模样,当真说不出的让人怜惜。

陈容冷眼看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见陈微双膝着地向前爬出几步,她爬得很快,转眼便爬到了陈容身后。在陈容愕然转头中,只见她抱着一片白色袍服,泪珠儿欲坠不坠地仰望着,楚楚动人地求道“七郎,求你跟阿容说说,让她收留我。我保证乖乖的,保证呆在角落里谁也不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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