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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乱成一团,许多士族人像个没头苍蝇一样驾着马车冲来冲去,每过一条巷道,便可以听到一片似歌似泣的乐音。

几乎是转眼间,整个南阳城中,已陷入恐慌的海洋。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掀开车帘,秀眉微蹙,怔怔地出着神。

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从旁边传来,“阿容”

陈容转过头去。

她对上一双贼亮的眼睛。这眼睛的主人,正是陈三郎。他正对着陈容上下打量,目光中,有着一抹异于上次的火热。

就在马车中,陈容向陈三郎盈盈一福,唤道“三哥。”

她行礼的时候,陈三郎的眼睛,粘到了她的细腰和圆翘的臀部上。

他挥了挥手,驭夫开始驱着马车,向陈容靠近。

陈三郎伸出头来,他望着陈容,叹道“阿容,听说王七郎已死在莫阳城了。”声音无比笃定。

陈容脸一白,强笑道“应该还不曾,不是说胡人才把莫阳城围上吗”

“是吗”陈三郎干笑两声。

他望着陈容,感慨地说道“鲜卑胡人慕容恪,可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哎,既然是他围上了莫阳城,那莫阳城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他低低的,温柔地叹道“幸好阿容是个有福气的,还没有许给王七郎。”顿了顿,他自顾自地摇着头,感慨连连,“可惜,阿容的名节已毁在他手上了。不然,为兄运作一下,阿容你还是可以找一个丈夫嫁了的。现在嘛哎。”

他更加凑过来,目光盯向陈容那高耸的胸脯,道“阿容,要不要为兄帮你运作一番”

陈容向后避了避,低头说道“岂有他生死未卜,我便谈婚论嫁的”

陈三郎闻言,长声嗟叹起来。

这时,陈容向他一礼,道“三哥,阿容告退了。”

“且慢且慢。”

陈三郎急急叫住她,他令得马车再向陈容靠近少许,伸头凑向她,压低声音说道“阿容,有一事,你听过没”

陈容回眸看向他,这一回头,眼波流转,媚意天生,直让陈三郎失了魂。

“三哥,什么事三哥,三哥”

陈容喊了几声,陈三郎才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朝四周着了一眼,再次向陈容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啊,知道了王七郎难逃一死后,有人向南阳王提到了阿容你呢。”

他盯着陈容,慢腾腾地说道“阿容你是知道的,三哥交游甚广,在南阳王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他神秘的一笑,转头喝向驭夫,“走罢。”

“是。”

直到马车驶出老远,陈三郎才回过头来看向陈容,对上她低着头,苍白着小脸的模样,他满意地咧嘴一笑。

陈三郎走后,尚叟回过头来,忧心忡忡地唤道“女郎”

陈容抬起头来。

她对着尚叟摇了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尚叟苦着脸,无力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陈容的语气突然变得清亮起来,“叟,去王府。”

尚叟嗖地回过头来看向陈容,奇道“去王府”他转眼想到什么,连忙叫道“女郎,你还是未嫁之身,这一去王府,众人传言起来,会更难听的。”

陈容坚决说道“去吧,一切我自有主张。”

尚叟见她主意已决,只得驱着马车向王府方向驶去。

马车驶动了,他还是不死心,又说道“女郎,你可是未嫁的女郎啊,三郎虽说南阳王不死心,可那消息并没有得到确实。你这般去了王府,有所谓娉则为妻奔为妾,自古以来,私奔的女郎最是为世人看轻,你以后,还怎么活啊”

尚叟的声音中带着悲泣。

好半晌,马车中,依然传来陈容坚决的声音,“不必说了,去王府吧。”

尚叟至此死心,他长吁短叹着,驱着马车慢慢地向王府驶去。

不一会,陈容的马车来到了王府侧门处。

陈容朝犹豫不决的尚叟瞪了一眼,他才苦着脸跳下马车,向门房走去。

门房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瘦小汉子,他朝陈容的马车盯了几眼,向尚叟喝道“郎主有令,此乃非常之时,凡有求见者,当持请贴,从正门而入。”说罢,他不耐烦地向尚叟连连挥手。

这时,陈容伸出头去,她从怀中掏出王弘给她的玉佩,道“是七郎允我来的。”

门房呆了呆,他小跑过来,凑过头盯了那玉佩几眼,突然怪声叫道“你是陈氏阿容”

陈容应道“是。”

门房朝她上下打量着,嘀咕道“倒是艳丽骚媚,怪不得了。”说到这里,他皱眉道“女郎不

知么,七郎不在府中。”

陈容垂下双眸,道“我想见见七郎带来的众仆。”

那门房点了点头,连连挥手,“进去吧进去吧,七郎平素住在南院。”

侧门大开,马车向里面驶去。

陈容没有理会那门房还在打量的,又是轻视又是好奇的目光,径自抬着头,打量着王府的布置。

而那玉佩,已被她重新收回袖中。

当马车驶出几十步后,陈容伸手把纱帽戴正,把裳服理了理。

马车径直向南院驶去。

不一会,马车到了,尚叟刚把它在拱门处停下,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高大壮实的汉子走了出来,他朝着马车上下打量一眼,喝道“来者何人”

尚叟跳了下来,恭敬地说道“我家女郎

不等他说完,那汉子已连连挥手,不耐烦地喝叫起来,“这个时节,来什么女郎七郎不在”

就在这时,马车中陈容清媚的声音传来,“妾是陈氏阿容,”她掀开车帘,纵身跳下,一边向那壮汉走去,一边拿出玉佩晃了晃,“这是七郎交给妾的玉佩。”

那壮汉朝玉佩盯了一眼,施上一礼,道“见过女郎。”

他向后退出一步,把陈容迎入院落。

陈容一入院落,便发现树木林立,假山处处的庭院中,停着十来辆马车,马车的旁边,是全副盔甲的一百仆役。

这些仆役个个身形悍勇,他们在见到陈容走来时,不由一怔。

这时,跟在陈容后面的壮汉解释道“女郎,我们刚刚准备好,正要出门呢。”

却不料,陈容点了点头,竟然说道“我知。”

她停下脚步,朝着众仆盈盈一福,低头敛襟,清声说道“妾此次前来,便是想与诸位一道同往莫阳城。”

话一吐出,尚叟已在后面叫道“女郎”

声音惊慌莫名。

陈容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蹲福的姿势,眉目微敛间,带着一抹坚决。

众仆面面相觑之余,同时看向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

那文士盯着陈容,问道“陈氏阿容”

“是。”

他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你可知莫阳城巳被胡人围住,此次前去,凶多吉少”他朝后面一指,冷笑道“这些人,都是我王家死士。此次前去,不敢求生女郎你呢”

陈容低敛眉目,平静地说道“阿容平生有两友,一为孙小将军,一为七郎,现在,他两人都在莫阳城中。”顿了顿,她又说道“上一次,阿容便对七郎说过,他于阿容有救命之恩,若有机会,愿还报于他。”

她的声音一落,那文士便沉声道“你当真不悔”

“不悔。”

“好,好好”

那文士双眼大亮,他便在马车中,向陈容深深一揖,道“没有想到,女郎还是一个节义之妇请”

陈容点了点头,向他身后的马车走去。

这时,尚叟叫道“女郎,由老驭载你前去。”

陈容回过头来,她对上了尚叟的目光,看到他眼中的坚持,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叟现在回去,把我的家物和行李装车,与我们在北城门相会。”

尚叟苦着脸应道“是。”

陈容见到尚叟驱车离去,转身便向其中一辆空马车走去。

那文士一直盯着她,见状问道“阿容竟如此匆匆”

陈容应道“阿容在府中,便猜测到众君会有此举,恐怕来得迟了,便不及备带行李。”

那文士大惊,道“这也被女郎料中了果然如七郎所说,女郎极是不凡。请,请请。”

在他连声说请中,陈容福了福,坐上了马车。

第075章 敌军当前,自闲庭胜步

王家众仆出现在南阳城中时,不时有士族出来相送。他们看着身形彪悍的百来勇士,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女郎们则是垂着泪,驱着马车默默地跟在后面,一直相送到城门处。

幸好,陈容坐的是王家的马车,没有人注意到她一个女郎混在其中。

到了城门时,还有一些女郎和士族在相送,陈容透过车帘缝朝外看去,见到尚叟的马车停在远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松了一口气。

送出两百米后,众人停下脚步,目送着勇士们离去。直到马蹄踏起的烟尘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女郎们压抑的哭声,还在一路相送。

尚叟看到众人驶近,连忙驱车过来,唤道“女郎”

陈容应了一声,走下马车。

她一上马车,尚叟便低声说道“女郎,我跟他们交待了,说是众人问起,便道平妪要到西明城寻找亲人,你不放心,定要驱车相送,要数月才能回。我也跟平妪说了,要她这阵子闭门不出,任何人不见。”

陈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啊。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尚叟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当下,她低低地应道“我知。”

这时,一个壮汉大喝道“走罢走罢,不要再耽搁了。”他声音一落,马鞭便是挥得呼呼作响。

随着他这一走,众人也连连吆喝起来。他们这是担心莫阳城被全部围死,救援不急啊。

尚叟连忙驱车跟上。

接下来,便是不息不停地赶路。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陈容这个女郎,居然体质极好,她坐累了便骑马,骑累了又坐车,半句怨言也没有,没有给他们添一点麻烦。光是这一点,便把绝大多数士族子弟比下去了,众仆在心中暗暗感慨。

如此走了一天,又走了大半夜后,那文士望着挂在天空正中的明月,喝道“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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