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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殷非来后,他总是惴惴不安,她对他,对殷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对殷非凶,凶得肆无忌惮,无人敢挑战的王权,她却压根不放在眼里。她对他温柔得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羡慕殷非。

他以前总以为女子对爱慕之人,只会百倍温柔,献上所有柔情,但是现在才发现,有时候,任性与温柔之间,差了无法弥补的信任。

夜晚扶耳推开屋门,她已经穿戴齐全,见到他来,娇嗔道:“为何让我穿大红嫁衣?”

“因为我总是在想你穿嫁衣的样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他身上穿着大红玄,俨然是喜气洋洋的新郎官。

两人在榻边坐下,扶耳牵住她的手,握得那样紧,像是一松手就会失去似的,“枝兮,这些天我很高兴。”

她点点头:“我也是。”

她说着话,举起酒杯递给他,“我自己带来的桃花酒,你尝一口。”

他勾唇笑了笑,接过她的酒,两人手挽手,他忽地问:“枝兮,你知道刚才我进屋之前,听到什么消息吗?”

她好奇问:“什么消息?”

扶耳笑道:“我的旧党部下全被擒获,他们藏得那么深,官兵却一击即中,一个都没落下,将他们全都逮了起来。”

枝兮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下可怎么办,扶耳,他们会查到你的头上来吗?”

扶耳苦笑着摇摇头,闭上眼,闷头一口将酒灌下。

喝完了酒,他脱了鞋往后仰,躺在她的腿上,眉眼恍惚,似是回忆什么悠远的事:“枝兮,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什么难关都能渡过去,直到遇上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劫难。”

她垂手柔柔抚他的鬓边乌丝,不再伪装,露出妖娆的姿态来:“其实你本可以渡过去的。”

他干干一笑,“你递过来的交杯酒,我怎能拒绝?”他笑着笑着咳嗽起来,嘴角边溢出鲜血,“发作得这么快,亏我还以为你想慢慢折磨我。”

她替他擦嘴边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被他一把扼住手腕,“枝兮,你爱上了殷非那个暴君,是不是?”

她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

扶耳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不甘心地问:“你爱我比较多,还是爱他比较多?”

她柔声回他:“过去爱你,现在爱他。”

他眼里有了泪,“你真是残忍。”

“残忍吗?是你教我的。”

他无言以对,绝望地问她:“为何不肯给我一次机会?”

她歪头微抿嘴唇,神情天真明媚,“为何要给你机会?”

“我会让你做王后。”

“他也会让我做王后。”

他不再追问。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过去他为了自己的复国大计抛弃了她,如今她为了她的新爱抛弃他,很公平。

他笑得癫狂,“死在你怀里,今晚也算是圆满了。”

她伸手抵上他的唇,“嘘好好休息。”

他知道自己快要没时间了,颤着手试图摸摸她的脸,手一抬起,全是血,终是不忍弄脏她一张嫩白小脸,缓缓回来。

“枝兮,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娶亲那日我曾想过逃婚去寻你,到了邱家才发现,原来你早已入宫。”

她迟迟没有回应他。

半晌。

她想到回他的话,低眸一看,他已断气。

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话递到他耳边,“只可惜我不是你的邱枝兮。”

不寿在屋外等她。

燕家早已被官兵重重包围。从宫里出来时,她悄悄偷拿了殷非的调兵虎符。她找了信得过的大臣,私底下托人围剿叛军。

一切早在算计之中。

扶耳已死,剩余的叛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原以为要耗上半年才能做到的事,短短三个月却完成了。

通灵玉从荷包里露出半个鼠头,“主人,在你递毒酒给扶耳喝的时候,他对你的好感度依旧是满分。”

之前是七十,如今是满分,到死依旧是满分。

它不由地好奇,他爱的,到底是邱枝兮,还是主人?

她似乎察觉到它的想法,难得耐心一回,答道:“他的爱里,有一半是愧疚,还有一半,是求而不得的期盼。”

它点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她没有立刻回到宫里,而是在燕府待了一夜,第二日才重新动身往宫里出发。

殷非高高骑在马上,一身铠甲,却没有往日的风采,神情颓败。

群臣跪下阻拦:“王上,请三思!”

谁都看得出,王上此去,根本不是奔着胜利而去,他甚至没有点将,带了一千将士就要御驾亲征。

殷非重新提剑,有些生疏,“滚开。”

群臣一看他拔剑,不敢再劝,瑟瑟发抖避到一旁。

忽地人群中有女子的声音传来:“不准去!”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之前被贬的桃夭夫人,只见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提裙就往国君的方向奔去。

殷非忍住不去看她,撇开目光,“无论是谁,再敢阻拦,杀无赦。”

枝兮掏出虎符,对底下的将士发号施令:“即刻卸下你们的刀枪盔甲。”

殷非愣住,随即震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拿孤的虎符!”

她直接将东西扔给他,“还给你。”

带头擒拿叛军的大臣匆忙赶来,将燕家的事一说,众人皆惊讶不已。一是为燕家的贼心贼胆所惊,二是为桃夭夫人的勇敢果断所惊。

一个小小女子,竟悄无声息地平定了一场叛乱!

殷非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激动地扶住枝兮的肩膀,“难怪那日你说要留在燕府,原来是为了我……”

她委屈地看着他,“是为了我们长久的将来,今舟,我想与你过安稳日子,没有兵荒马乱,没有叛军起义,你做一个明君,我做你的贤后,咱俩好好地过日子。”

殷非丢了剑扔了盔甲,拦腰将她抱起,“好,都听你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刻,他彻底抛去征战的欲望,满腔热血全都转到她身上。

她说不要跟他回宫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在寝殿里学她的懒散模样躺了许多天,依旧提不起任何力气。她教会他如何爱人,还没开始享受硕果,怎么可以就此放弃。

她不应该放弃的。

还好。还好她没有放弃。

殷非将她抱到宫门口,她不肯再进去,“那日我说过,谁回来谁是小狗。”

他机智地汪汪汪叫三声,问:“我替你当小狗,现在可以回宫了吗?”

她满意地笑了笑:“嗯。”

自这之后,殷非果然勤恳治国,她偶尔还会跟着他去上朝,他不再阻拦,床笫间自信地告诉她:“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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