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_分节阅读_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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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保持着当初的光华,甚至愈来愈瑰丽,让人不敢直视。

他不是一直都希望撕掉玉卿意冰冷锋利的伪装,展露她脆弱的一面么?可是为什么如今他做到了,如愿以偿了,却又产生了一种极为不悦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或者说,他已经失去她了。

气氛一下有些冻凝,车厢内一瞬变得诡异起来,玉卿意和晏知的身上,仿佛不约而同都在往外冒着寒气。

“玉小姐。”这时沈颢开口了,他看着玉卿意,很是认真地问道:“听闻贵府沉香楼的胭脂水粉很是有名,不知有没有什么是适合长辈所用的?在下偶来蒲州,想买些特产回去送给家母还有各位姨娘,可我对这些女子之物又不太懂,想请您介绍一下。”

一谈起生意,玉卿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口就道:“若是令堂所用,露英百花粉质地轻薄细腻,香味淡雅,携有茉莉素兰之馨,最是衬配夫人们这种身份和年纪的。其他的女子所用妆点之物还有沐膏香泽、面脂眉粉,沈公子可以按照她们的喜好,到沉香楼亲自挑选。”

沈颢闻言浅浅一笑:“女子的东西还是女子最为了解,我怕我选的不合她们心意。不如这样,劳烦玉小姐帮在下随便选几样,您是此中行家,肯定好过我一个门外汉胡选乱择。如何?”

玉卿意亦觉他言之有理,点头应允:“正好我要先回沉香楼一趟,若是沈公子没有其他事,可以一道前往。”

“没有没有!在下和您一起去!”沈颢忙不迭答应,出口快极了,生怕一不小心玉卿意就会反悔食言。

晏知斜眼瞟了沈颢一眼,出口拆台:“沈公子,您刚才不是说有急事要去东城的么?莫非您的急事就是为家中女眷添置胭脂水粉?”

“呵呵,再急的事也没有尽孝一事重要,我先买好带回家的礼物,再去办事也不迟。”沈颢镇定自若,丝毫不显窘迫,落落大方地给了个解释。

这解释若是换成别人说出口,那肯定是牵强得很,可不知怎么从沈颢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楞让人觉得道理就是如此,无法反驳。

晏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沈公子真是孝顺。”

晏知一开口,玉卿意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窗外看。不知不觉马车快行,他们已经进了城门,入了繁华街道,两侧喧闹声不断。

“卿卿,我也想买些脂粉回去送人呢,你帮我选选?”忽然,晏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玉卿意回道:“你晏家有自己的脂粉铺子,何必来我沉香楼凑热闹?我不做竞争对手的生意。”

“别这么小气嘛,卿卿。”晏知笑得妖娆,伸指缠上她鬓角落下一缕青丝,慢慢缠绕在指尖,徐徐开口:“所谓上门皆是客,你要来者不拒,生意才会好。”

玉卿意冷眼看他,出口讽道:“什么来者不拒?你以为我沉香楼是勾栏妓院,什么下三滥都能进的?晏公子,我看你是在那些烟花之地待得太久,脑子都不清楚了!”

说罢她眼角瞥见街边一间药堂,出口就喊车夫停下:“停车!我要买点东西。”

马车停稳,玉卿意钻出车厢,径直下来走进了药堂。晏知不知她想作甚,自然也下车跟在了她的身后,随即沈颢也跳了下来,跟上两人步伐。

只见玉卿意对身后两人不理不睬,迈步就进了药堂。药堂掌柜见客人上门,殷切问道:“这位客官,请问是问诊还是抓药?”

玉卿意余光一瞥晏知,唇角微微扬起,拿出一锭碎银子搁在柜台上,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晏知和沈颢的耳中。

“抓副避子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jj抽得太销魂了,话说现在是不是还要输验证码?我看着那少得可怜的评论,泪流满面

童鞋们都辛苦了!群么!

8、第八章 孽种

掌柜一听,愣了片刻,一双眼在玉卿意脸上扫了两遍,最后方才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姑娘稍等。”

这世道可真是越来越怪了,以前那些楼里的姑娘来买药,总晓得遮遮掩掩,如今的女子,大刀阔斧就直表来意,真是世风日下哟……

这位姑娘,看相貌衣着恐怕也是花魁娘子般的人物,怎么不派个小丫鬟过来跑腿,反而要自己亲自出马?也不知是哪家院儿里的姑娘,睡一回要多少银子?

掌柜正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心不在焉地抓着药,晏知却已经脸色一沉,过来就拽住玉卿意的胳膊。

“你干什么?!”他的嗓音愈发低沉,透出一股压迫暴怒的气息。

玉卿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看不见么?我在买药,买避子汤药。”

两人朝夕相对那么多年,就算晏知能拿捏到她玉卿意的软肋又如何?她难道就找不准他的三寸命脉?

“不许买!”晏知扯住人就往外拖:“跟我走!”

猝不及防,玉卿意在药堂就大声喊了起来:“晏明怀,别碰我!”

这一声女子尖叫,惹得堂内病人来客、掌柜伙计,纷纷侧首注目。

玉卿意满眼无惧地看着晏知,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

大庭广众之下,她就不信堂堂晏三公子能够拉得下这个脸,会不顾他人目光,把她这么个买避子汤药的“烟花女子”拽回去。

果不其然,晏知的手掌松了一松,玉卿意趁机脱离束缚,走到柜台前把手一摊,问掌柜:“好了没?好了就拿来。”

“哦、哦……姑娘给。”

掌柜虽不认得玉卿意,可却识得晏三公子。眼见二人似有纠缠,他也不敢多事,急忙收了银子递过药包,然后退到一旁装作打算盘算账,只是偷偷拿眼瞄着两人。

玉卿意拿起黄纸药包就跨出药房,然后她也不上马车,沿着街道便向沉香楼步行而去。

晏知大步追上,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转眼就把人拖进旁边一条幽静小巷。

“玉卿意!把药给我扔了!”

晏知把玉卿意按压在巷道墙上,冰凉的灰砖贴在后背,惹得玉卿意头皮都一阵发麻。

连名带姓地喊她,晏知果然是动真格了。

玉卿意抬起头,下颔一抹倨傲:“我吃药管你什么事?晏知,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晏知先是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就扔了出去。纸包在空中划过长长弧线,最后落到巷底一滩泥水之中,黄纸松开,里面的药材零星散落,掉了满地。

玉卿意见状嗤笑一声:“哈!你扔了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重新再去买一副?晏知,你没资格管我,也没这本事管住我。”

晏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表情狰狞地说道:“我没这本事?好啊,我明日就收了全蒲州的药材,看你还怎么买?!”

“呵呵,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卿意表情不屑,略带几分轻蔑:“难道你是希望我怀个你们晏家的种,然后生下来上门认亲?便宜老爹可不是这么做的。再说你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搞错了,把别人的儿子抱到你家门上,让他白白吞掉你祖传的家业?晏公子,你素来精明,今日怎么会这般失策?我这也是为大家好,杜绝祸根,永绝后患。”

她说完使劲把头一扭,挣脱晏知的束缚,转身就走。

可晏知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只见他又一掌扯住玉卿意手腕,身躯往前一压,顿时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靠在了墙上。

“你就那么害怕在肚子里留下我的种?嗯?没想到你玉卿意也不是胆大包天,原来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事情。”

晏知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嘲讽又似生气,甚至还有一丝莫名凄凉。他嘴里的微热气息喷洒在玉卿意的肌肤上,好比花瓣拂过,有些发痒。

这个场景让玉卿意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一次晏知也是这样把她搂在怀里,拖到僻静之处,在她耳畔说了许多话。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心如鹿撞,满腔都是陷入情网的甜蜜,现在的她早已心如死水,有的只是满怀悔恨。

“怕,我当然怕。”

玉卿意尖锐的话语犹如一把尖刀,一下就捅在了晏知心头:“你的孽种,我宁肯死,也绝不怀上,更别说把他生下来!”

晏知闻言,一对凤目变得血红,死死瞪着玉卿意,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纵使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也断然不会让敌人好过。

他按住玉卿意的头就吻了上去,又凶又狠,宛如进食的猛兽,疯狂撕咬着,不一会儿口腔里已是血腥四涌。

玉卿意被咬破嘴唇疼痛不已,皱起眉头痛苦地哼吟了两声,伸手使劲拍打晏知,又拧又掐。可晏知不管她有何动作,就是不肯松口,甚至撬开她的牙关把舌头伸进去,纠缠住她的丁香小舌,猛力吮|吸。

直到胸腔空气用尽,晏知方才气喘吁吁地放开玉卿意,看着她流血的红唇,示威似的说道:“不给你痛,你是不长记性。下一次你要还敢说这种话,我保证让你再痛一百倍、一千倍!不信你尽管试试!”

玉卿意抬起手背一抹嘴角,一缕血丝沾染在手腕红莲之上,晕染得红莲更加妖冶,栩栩如生。

她不顾唇上伤痛,出口还击:“你有本事不让我说,可你有本事不让我做吗?不要说我不愿意怀,就算真一不小心怀上了,我也一碗红花喝下去,打掉这个孽种!红花打不掉,就喝盐卤,盐卤也不行,我就爬梯子跳台阶……”

“够了!不准再说!不准说!”

晏知咆哮一声,举拳挥向玉卿意,拳头擦过她的脸颊,直接打在身后青砖墙上。皮肉与石头相撞,发出好大一声闷响,墙上灰尘碎屑簌簌掉落,鲜血掺杂其中,艳得仿佛从尸骨里开出的花朵。

玉卿意终于住了口,坚定眼眸看着晏知,里面流动着报复的快感。

原来晏知也会痛?当初她有多痛,如今就要让晏知有多痛。不对,这点痛远远不够,连她当初承受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伤我一毫,还以千刀。

以往玉卿意不懂祖母为什么要这么教自己,可是现在她懂了,那种复仇之后油然而生的快感,是世间最绝妙的滋味。就算身上伤口又被撕裂,又开始淌血,那又如何?敌人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悲惨百倍。

世上最决绝的报复,是玉石俱焚。

晏知粗狂的喘息渐渐平息,片刻便恢复了理智,他垂首敛眸,凤目之中没有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他勾勾唇,出言像是在问玉卿意,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

“玉小姐?玉小姐?”

正当二人对峙僵持之际,沈灏的声音在巷口处突兀响起。玉卿意伸手推了还在发呆的晏知一把,清声应道:“我在这里。”

她抬袖使劲擦了擦嘴唇,揩掉血渍还有晏知留下的味道,徐徐走出巷道。

等在巷口的沈灏见她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一转眼您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您先走了呢。玉小姐,巷子里有什么?”说着他伸首张望了一下。

“没什么,我要回沉香楼,沈公子您要去就一起吧。”

玉卿意说完话,看也不看沈灏,更没有回头,自顾自便向前走去。沈灏转头看了看巷子,正见到晏知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落寞,手上还滴着血。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满意,仿佛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不作多余停留,他迈着大步就去追赶玉卿意。

晏知看了眼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掌心,这是他刚才准备拿给玉卿意的,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送出手。

一枚长命玉锁静静躺在那里,沾染了手缝间渗进的血液,玉面斑驳,血红刺眼。

“你以为只有你心痛,我又何尝不是受尽煎熬……”

甄如妍成婚本是大喜,可这短短的一天一夜,却让玉卿意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遍体鳞伤。

两年时光,仍旧比不上遇见的晏知的那一瞬。只有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不过她早就不是原来的玉卿意了,经历过那么多,如今的她已经破茧重生,比以往更加坚强,也更尖锐。

一路上沈灏两次三番借机搭话,玉卿意没心思理睬他,三两句把人打发了,然后一到沉香楼就把人扔给店内管事,叫他们陪着沈灏选择胭脂水粉,自己则转身进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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