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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静养,他也将自己孤僻起来,除去梁丰年每日过来,他谁也不见。

他昏迷的时候,我进去看过他。

他那时刚刚做过胸腔的引流,斜斜的躺在床上静养,还插着胸管。

房间里宽敞安静,装饰调色都是素雅大方的冷色,我站在门口,远远看到床上躺着那个人,身体被一堆的医疗机器围绕着,x光机,氧气机,点滴架、氧气瓶、引流瓶,他鼻腔还连着管子在吸氧。

心脏一瞬间被狠狠地揪住了,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我慌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我咬住唇静静地在他身旁坐下。

他穿了一件灰色衬衣,闭着眼睛,俊朗眉目憔悴清减,即使是在昏睡,神色之间也透出了一种无法言述的疲累,房间里灯光调得昏暗。

他就那样了无生气无声无息地躺着。

一种生命颓败的窒息感悄然而生,我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他和我说过车祸过后在家里休养了好一阵子,这房间应该就是那时候添置的设备齐全的医疗设备吧。

怪不得他不喜欢。

这几天他已经忘记我的存在。

经过这一次吵闹,似乎我们都心淡了。

两天之后他拔了管,我提出要走,郭叔说要问过二少爷。

我说“他现在精神有没有好一点,我去和他说。”

郭叔说“早上医生刚刚过来,他现在还在休息,映映小姐等一等可好”

我点点头,带着托比出去散步。

屋子后的花园一条鹅卵石小道连绵,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碧蓝海边。

托比极为喜欢开阔的大自然环境,一直欢快地在我脚边跑来跑去。

以后带它回去住狭窄的公寓,不知它会不会不高兴。

我苦恼地想。

一直逗留到中午,太阳炙热起来,我们才往回走。

佣人牵了托比去花园里喂食。

我走进长廊,就发觉气氛不对。

有男人激烈的吵闹声从大厅里远远传来“他是好歹也算是劳通旧职,如今也还在金融圈子里,你明知道他和我有几分交情,你却是一丝情面都不留给他就在那样的地方把冯天际打得丢尽了脸 ”

劳家卓的声音中气不足,冷冷淡淡“你何不问问冯某人做了何等好事”

我在门廊外默默停住了脚步,往大厅看了一眼,看到许久不见的劳家骏。

他相比几年前没有多大变化,人还胖了些许,衣饰依旧斯文华丽。

劳家卓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扶手,面容冷凝一丝不苟。

劳家骏脸上怒气冲冲“你劳家卓是长了威风了,你要我有何脸面在这交际圈子混”

劳家卓按着额头,低低地说“大哥若是要脸面,就应该少同此人来往,应该是专心打理家族事业,而不是为了一个外人来质问我。”

劳家骏想起来,忽然转移话题问“我最近跟洪林公司谈的那个项目,就是冯天际在负责,你现在让我怎么再怎么跟人合作。”

劳家卓说话很慢,仿佛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撕扯出的一字一字的气息“你打算和洪武做这个项目我告诉你,这笔投资,总部不会批。”

劳家骏恶狠狠地大叫“老二”

劳家骏气得指着他鼻子怒骂“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独掌大权你就无法无天了”

劳家骏怒气不休“洪五爷在黑白两道都有头有脸,我和他做次生意怎么了,你当初还不是娶了人家干女儿进门,现在好了找回旧爱了又把人家一脚踢开,若不是你这样胡来,怎么闹得现在劳通在沙头角的工程三天两头事故不断,预算合同上本该上个月就结束的货运拖到这个月都还未见进展”

劳家卓面容慢慢浮起一层冰霜似的寒气。

他轻轻喘了口气,声音愈发的低微下去,浑身散发着的凌厉气势却令人无法逼视“大哥,公私分明一点,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指教。”

劳家骏问“那投资你批还是不批”

劳家卓答“下周三公司开会评估报告出来,通过我自然会批。”

劳家骏踢了一脚沙发“那帮高管还不是看你的脸色行事”

劳家卓声音低低幽幽“大哥,你跟洪武打交道,最好小心一点。”

劳家骏脸色阴险“你为了要离婚跟洪五爷闹翻,搞得劳通一笔几十亿的投资打了水漂,你自己有没有承担责任,董事会该不该提议你引咎调查”

“够了”劳家卓忽然暴怒地喝了一声,他随即站了起来,面容阴霾暴戾,他目光如炬地逼视着劳家骏“我为什么要娶钱婧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娶钱婧你一枪把人家膝盖骨打得粉碎,你还真就以为那就是洪武帮一个普通的男孩子那是洪武捧上了心尖的一个你因为几句口角就废了人家一条腿你还有脸撂一句打断你一条腿劳家赔你一条腿你劳家骏跑到美国无影无踪,老婆儿子丢在本地你也不闻不问一句”

劳家卓声音严厉暴怒,目光却悲哀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洪五是干什么的你我都一清二楚你知会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你真就以为你一跑了之就什么事情了没有了”

劳家卓想起来都胆寒“你三岁的儿子在洪武帮看了一个下午的卡通片当时的情况紧急,你要我怎么样做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小哈被卸去一条腿”

劳家骏瞠目结舌。

郭叔慌忙趁着片刻的静默,温言出声劝和“大少爷,两兄弟有话好好说,你是做大哥的体谅一点,二少爷前两天还病着”

劳家卓盛怒之后,只余下了萧瑟的悲凉和无比的疲倦“你有空多照顾下家人。”

劳家骏惊疑不定“这事情是真的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劳家卓清倦脸孔没有一丝血色,他按了按额角勉强提气说“你隔一段时间就要从劳通提走的一笔资金,虽然都是我签的字,但你也该有个限度。”

劳家骏已经大步转身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地问“琦璇在哪里我操他妈的洪武”

郭叔急忙转身吩咐佣人“打电话找璇小姐。”

富丽堂皇的大客厅,只留下了劳家卓瘦削的身影依旧站得笔直,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帘照射在金丝柚木地板上,几缕光线在他的黑色衬衣轻盈跳跃,更衬得他的身体惨淡得如同如一个剪影。

他略微垂头站了一会,缓缓抬腿要往楼上走去。

我见风波平息,正要悄悄离开,却忽然听到郭叔一声惊呼“二少爷”

劳家卓弓着身体,差点跪倒在地上。

幸好撑住了沙发。

他死死按着胸口,痛得发紧似的大口吸气,虚汗一滴一滴地布满了惨白的前额。

郭叔从侧厅跑过去要扶起他,却被他摆摆手阻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劳家卓慢慢直起了身子,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梯。

我等到过了一个下午才上楼去。

劳家卓躺在卧房的床上,左手挂着药水,正对着手提电脑神色专注。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

他淡淡出声“进来吧。”

我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连日缠绵的低烧不退,他嘴唇有些干裂,白皙皮肤都失去了平日的温润光泽。

我先开口问“身体好点儿没有”

他没回答我,只将手边的笔记本合上放在了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郭叔说你要回去”

我点点头“在这里麻烦了两天了,我也不大好意思”

我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客套话说不出来,我觉得舌尖发涩。

劳家卓也不多做表态,只点点头说“也好。”

他如此干脆,我反倒儿女情长起来,站在他床边一时无话。

他靠在枕头上闭起了眼,客客气气地说“我累了,你出去吧,让司机送你出去。”

原来我们之间,只要他一个客气眼神,我便完全是陌生人。

有什么可维系我们之间脆弱的感情,一切不过是劳家卓先生的一念之间。

我下楼找到了托比,同郭叔夫妇打了声招呼。

郭叔一定要给我安排司机。

我站在廊前的台阶下等待,没见司机开车过来,倒看到一辆轿车从外面开进了花园。

佣人迎上前,一位穿暗红绸衫的老年妇人,被小心地搀扶着下了车。

我立在台阶上,又有人上前来搬运行李,老太太一边笑着同郭嫂寒暄一边走向大屋。

郭嫂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马上转头朝大门看,随后又惊又喜地站在了原地。

郭嫂喊了一声“映映小姐,还不过来”

我朝着老太太跑过去。

老太太远远伸手过来拉我的手,喊了一声“映映”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奶”

下半句却生生忍住了。

老太太却仿若没有丝毫介怀,只眉笑眼开地拉着我“你是知道奶奶今天回来还特地在门口等着的,哎哟”

老太太笑得眼角的纹路都泛着亮光“我问过徐司机,老二怎么一天到晚不沾家,才知道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跟他说让他带映映回来吃饭,他却不理会我这个老人家,你们年轻人的做派我还真搞不懂,这下可好,是时候自然就回家了”

老太太的入世达练的人情,和从始至终都给予我的宽容疼爱,是我在劳家一直觉得的慈祥温暖的感情。

我看着老太太一头银发,精神矍铄,心中只觉得无限安慰。

她挽住了我的手臂“进屋来再说。”

我低声说“我要回家了。”

老太太马上接话“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家。”

我没有说话,脚下却不再移动。

老太太说“你是不是奶奶的乖孙女”

我不敢说话。

她当机立断“那就住多几天。”

当天夜里,餐厅灯火通明,落地长窗被打开了,花园亮起几盏彩色小灯泡,晚玉兰的香气幽幽。

劳家卓下来吃了晚餐,他见到我在也神色如常,席间除了劳家卓吃得少得让老太太念叨了几句外,他本来就是极会控制情绪的人,我学着点儿表面功夫,两个人至少把老太太哄得欢欢喜喜。

第二天劳家卓去公司上班,我陪老太太去城里,她絮絮叨叨地和我聊天,自然有提到我奶奶和父亲,那一段往事,她对于当时变故知道也不多,大约就是我离开了,江氏公司破产而后举家搬迁了。

我不会多讲当时不愉快的往事,只说现在家里长辈在新加坡都很好。

言辞之间听到老太太说,劳家卓现在对两老也很孝顺,事业认真负责,也很照顾嫂侄,老爷子现在也只安安心心地颐养天年。

时间抹平了往事,伤痕可以隐藏,我毫不怀疑劳家卓一直是对家族有责任感的人。

最终还是会提起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我想了很久,只默默说了一句“太多事,回去不了。”

老太太想起来什么,还是没说话,只叹了口气“别把心封起来,给老二留个门缝儿。”

我有些虚弱地对她笑笑。

劳家卓应该是得了老太太吩咐,晚上仍然回大屋吃饭,只是一日工作下来,强撑着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支。

饭桌上老太太对他说“老二,映映怎么要走,你哪里做得不是,有没有好好给人家赔罪。”

劳家卓正伸手夹菜,闻言脸上微微一白。

我有些局促地搁下了汤匙。

劳家卓无意识地将一箸鳕鱼塞入口中,细细地咀嚼,慢慢地吞咽了下去,许久才叹了口气“奶奶,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认了她当孙女吧。”

语气不再有一丝丝期盼和挽回之意。

老太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终是无奈地摇摇头,只拍了拍我的手。

饭桌上安安静静。

佣人又给劳家卓盛了一碗汤,我看见他今晚为了让老太太放心,已经吃下了小半碗米饭。

我知道他病着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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