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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出声辩解“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吃个饭,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他说“吃饭没什么,你们不知道避一下狗仔”

我冷冷地说“我没有劳先生专业,我又不是做坏事见不得人,从来不会注意有没有人跟拍。”

劳家卓见我毫不悔改,脸上森寒一片。

他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我这段时日花费了多少力气将这些新闻压下去,你却要在这风口浪尖跟人约会”

我也受够了,站起来冲他痛快地叫了出来“他们爱拍那就让他们拍个够好了,又不是拍你,劳先生出入有豪华座驾无数保镖护驾,又不会拍到你”

他怒火阴沉“你还给我顶嘴我不过是担心你安全”

我感觉心头刺痛的血汩汩流出,我对着他尖叫“我今日所得的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声音很大,带着莫名的恨意,劳家卓都一愣。

我一把摔开了手边的报纸,踢开了茶几走出去。

“映映,你能否为我考虑一点”他伸手拽住我“我想要接你上班,你百般抵触,给尽脸色我看,现在不过是一个认识几天的普通朋友,他接送你邀你晚餐你就这么乐意你讲点道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我看进他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的是明暗不定的逆鳞之火,我从来不曾也不敢忘记,温和文雅的劳家卓,终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裁决者。

他一字一字,带了质问的语气“我出现在你身边,让你觉得难堪”

我慢慢开腔“劳先生,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请你明白,我江意映并未委身于你。”

他眼底深处那一束火光慢慢熄灭,转过头轻轻咳了一声。

我只觉得身周犹如一片茫茫废墟,语气带了无可避免的悲凉“你想将我关着到几时我已经改变,我们的过去,也已经再也回不去,现在我早已顽劣不堪,你爱的是我,还是四年前的江意映”

劳家卓脸色变幻之中一再地惨白下去“你以为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平静之中带了失望“你如果觉得你亏欠了我而弥补我,或者还想要找回曾经的感情,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了那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继续下去。”

他咬着牙,话音有些颤抖“我做得还不够,还让你有心思胡思乱想”

我麻木地说“我在你的阴影下活了半生,我渴望摆脱你。”

话出口的一霎那,我就知道我这句话说重了。

劳家卓定定地望着我,脸上神色是重击之下那一瞬间的安宁,而后慢慢浮起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惨痛。

他脚下动了一下似乎想走过来,下一刻身形却骤然顿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仓促地开口说话“我们不要吵架。”

他直接转身朝屋子外面走。

直到那抹高挑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从周遭的一片死寂惊醒过来,推开门追了出去。

我从楼梯窗户看到他的车仍停在楼下,急忙扑向电梯。

等了好一会电梯才下来,我冲进去,对着电梯键又是一阵猛按。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我挤出去,过走廊,跑出公寓大楼的大堂。

我站在玻璃门前朝着街道张望,脚步却瞬间定住了。

我已经看到他的身影,劳家卓倚在台阶下的墙上,我看到他在拨电话。

他左手手肘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握住手机,右手却紧紧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服,不远处的路灯投射而来些许暗暗的光线,我却无比清晰地看见了他霜白的脸色和额上的密密冷汗。

他眉头紧蹙成一道深刻的褶皱,神色是寒凝如石一般的僵冷,不知是忍着多大的痛楚,才用毅力支撑着整个人不倒下去。

车门几乎是即刻打开,徐峰从里面冲出来,脚步慌乱“劳先生”

徐峰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入后座。

我推开旋转玻璃门,却只能浑身发冷地站在大楼的台阶上,看着那辆车子呼啸着驶走。

作者有话要说打分吧,姑娘们。

五五

傍晚城市乌云压城,热带气旋预警升起三号风球,路人皆脚步匆忙地赶在台风抵达之前回到温暖的家。

我在街道旁站了一会儿,忍了又忍,还是掉头直直地朝着身后的那辆车走去。

车上的两个男子马上下车走出来,有些尴尬地同我打招呼“江小姐。”

我心情苦闷,哀求他们“你们不要跟着我行不行”

我身前的一位穿牛仔t恤,讲话很斯文“江小姐,我们不会打扰到你。”

我和他说“我吃个饭,搭大众交通工具回家,不会有任何麻烦,请你们回去吧。”

男人说“劳先生会怪罪的。”

我说“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

他说“江小姐请体谅,我们不敢懈怠,后果承担不起。”

劳某人手下还真真都是忠臣良将。

我于是不再说话,转身独自一人慢慢地在街上走,我不愿回家,因为房子太空虚。

在高层的意大利餐厅,前菜沙拉刚刚上来,大雨终于倾盆如注而下。

我慢慢地将一份晚餐吃得干净,然后对着杯饮料,手撑着额头,慢慢地看雨水帘幕之中的高楼大厦。

车辆在下面汇合成灯光闪烁的河流。

江意浩已经返回新加坡度暑假,小姑姑下个月要陪姑父去加国,她和我说他们夫妇在考虑移民。

意式餐厅人烟稀少,服务生在吧台后面百无聊赖地悄悄翻看手机,钢琴曲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寥落。

我孑然一人,在这台风天的夜晚,看着大雨覆没这座巨大的城市。

人有些时候的寂寞,真的是难以言述。

晚上近十点,我结账下楼,心神恍惚地推开旋转门时,却完全怔住了。

大楼前泊着一辆香槟色的宾士车,雨刷不断刷落挡风玻璃前的雨水。

几乎是同时,车门打开,司机撑了黑色的伞出来,声音在风雨中有些回音“江小姐。”

我脚步略微迟疑。

这时后座的门推开,劳家卓苍白英俊的面容在雨中微微闪现,司机赶忙走过去替他遮雨。

劳家卓下车来,接过了司机手上的伞。

他缓步朝着大楼的外檐走来,暴雨打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文雅从容一如往昔。

他站到我跟前,寻常的语气“这么大的雨,就你还在外面磨磨蹭蹭。”

他牵住我的手,两个人并肩往车上走去。

车门关上后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宽敞的后座温度适宜,劳家卓抽过纸巾盒递给我“擦下头发的雨水。”

他转头抽出纸巾掩着嘴低头咳嗽。

劳家卓穿一件深绿粗布裤子,白色休闲衬衣,只是裤子下面被雨淋湿,变成一大片的深颜色。

我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他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有人一直不回家。”

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却抬手按上了胸口,皱着眉咳得越发难受。

我忍不住伸手替他轻轻地揉着胸口,他握住我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闭上眼有些疲倦地靠在后座。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他闭着眼不愿意动,我从裤兜中替他取出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接过来“咳咳,宗文。”

电话那端杨医生的声音大得我都能听得见“这么大的雨你又跑出去了”

劳家卓又闭上了眼,只略微蹙着眉语调有些模糊“嗯。”

杨宗文问“那两瓶药水挂完没有”

劳家卓说“差不多了。”

杨宗文痛骂“你大少爷的差不多就是一瓶都没完是不是这种鬼天气是不是我得过去给你挂完你能不能病得安分一点啊”

劳家卓说“你今晚不用过来了。”

杨宗文问“什么”

劳家卓淡淡地说“明天再挂吧。”

他收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先送你回去。”

我按住他的手“不是还在生病吗,先回你家吧。”

他点点头,也不再反对。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自负一楼直接上去,狂风骤雨的声响遥远得好像一幕背景。

劳家卓进屋给我找了干净毛巾“衣服有没有淋到”

我今天穿了西装短裤雪纺衫,只有鞋子湿了而已,摇摇头对他说“你上楼换身衣服吧。”

他身体明显是差,不过是上个楼梯,可是他走到二楼便开始有些虚喘。

他前两天在我家里强忍着病发,这两样天应该都还一直在病着。

劳家卓走进衣帽间,这时候杨宗文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我接通了。

他惊讶语气“是你呀,映映芭比”

我说“杨医生,他在里面换衣服。”

杨宗文问“你跟他在一块”

我简单地答“是。”

杨宗文说“你在真是太好了,我不用过去了。”

我问“他身体这两天情况怎样”

杨宗文直接说“心悸前天发作得严重,他没有能够好好休息,体力过度透支。”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杨宗文不忘叮嘱“你今晚留心照顾一下他,要是发烧的话给我电话。”

劳家卓走到卧室门前“映映”

我将他的手机放到茶几上“是杨医生的电话,你进去躺着吧。”

他点点头,转身回睡房。

我进去洗干净手,将衣衫上的一身水气烘干,然后轻轻走进卧房,劳家卓已经半躺在床上,沙发上他的手提电脑还亮着,床头柜上搁着几份公文,他闭着眼静静躺着,眉眼之间透着说不出的清倦疲累。

床边有一个点滴架,上面挂着两瓶药水,一瓶完好如初,另外一瓶针管被拔出,只挂完了半瓶。

我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把剩下的药水挂完吧。”

他将手搁在床沿,顺从地任我摆弄。

我撕开一次性针管袋,重新连接上瓶子,将他的袖子挽起,这才看见他左手的手背这几天针打得多,静脉血管周围已经是一片青紫,我换了右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好仔细消毒,小心翼翼才敢把针扎了下去。

他用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我的脸“总是要你费心照顾我。”

眼神和声音都太温情脉脉,我有些受不起,只好勉强笑了笑。

劳家卓说“映映,雨太大,今晚在这里睡吧。”

我点点头安抚他,然后下楼替他热了杯牛奶,端上楼来让他慢慢喝了下去。

劳家卓将空杯子递给我。

我坐在他身前的凳子上,对他说“你要多顺心的没有,我只会惹你生气。”

他真是没有力气了,眼皮抬了抬,声音微弱不可闻“你少说几句这样的话,我就会生气少一点。”

我低低地说“我跟你吵架惹得你犯病的次数不够多么。”

劳家卓本来闭着眼,听到我说话,勉力支撑起身体,拍了拍身边“映映,过来。”

我坐到他身边“怎么了”

他神色平和“不要多想,我身体偶尔会这样,不关你的事。”

我张了张嘴“我”

他不让我再说话,只将头倚在我怀中“好了,让我睡一会儿。”

我略微撑起胳膊枕住他的身体好让他躺得舒服一点,然后静静地守着看药水滴落,耳边传来他绵长轻弱的呼吸声,耳鬓厮磨之间的柔情渐暖,他在我身边总是睡得很沉。

多年之后我们彼此陪伴的这般静谧安好的时光,于我的感觉却如同在一个美丽但是危险的深渊滑落,我陪在他身边,是会有种末日的感觉。

办公室里的时针指向七点,我终于收起桌面上大卷稿纸,快速关上电脑,拎起包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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