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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往上爬“如果你真嫁了我哥,我可是阿弥陀佛地感谢菩萨,守着你那个表哥过日子,跟每天上佛堂念经有什么分别,亏你还说他温文尔雅,我看是提不起神的温,说不出话的雅。别瞧我哥平日里话语不多,偶尔来两句凶言凶语,至少能震慑住我。我说了,定要找一个比他强的人嫁了,以后他凶我的时候,有我未来丈夫雷霆万钧地顶着,非气死他不可。”

她淡然微笑,不再接答。

只是不想回了冯家大院,槿芝果真牵着她去了冯梓钧的书房。他正埋头奋笔疾书,闻到脚步声,依然低垂头颅,例行公事的语气“你朋友的通关证件,我已经批好了,放在茶几上。”槿芝听罢去翻寻通关行政,而她内心惊澜,感激不尽,不管他是否抬头相望,仍是低头欠身,说道“谢谢”这一声的客套不禁唤起了他忙碌的眼睛,恍然一看,是深蓝色条纹旗袍料子裹着她的玲珑细腰,继而是相熟尖削的下颚仿佛峰峦叠嶂,接着是她明艳闪动的眸子宛如一池碧波,那张如画的脸孔,嫣埋笑颜,流露坦诚,他惶惶答道“不用”她客气地说“宛静会记住冯先生的大恩大德”槿芝不待她说完,便已抢话“我哥知道,你除了不能嫁给他之外,做牛做马服侍他都没关系,走吧我送你回客栈。”随之推推搡搡地出了书房的门,然后不经意地回眸,给了冯梓钧意料不及的冷箭,他像痴迷的雕像顷刻找回了三魂六魄,匆忙低头扫视文件,当作没发生什么。

春风不识周郎面9

槿芝问过宛静,如何跟冯梓钧相识。她不好言破,只说是一场误会,然后误打误撞进了冯家园子。槿芝知道撬不开她的嘴,没有究根问底,本打算留她在许昌多住些日子,又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逼她发了毒誓,救出表哥后,定要在冯家住上一月,慰藉慰藉她无聊透顶的心。她没有理由反对,微笑地应承了。

谭家客栈,宾客如旧。

掌柜远远瞧见轿车下来一位素雅高挑女子,仪态万千,雍容华贵,以为贵客临门,笑脸迎人,待近了些才认出是东家表小姐,不禁换了严面,吩咐小儿提过表姐的行李箱,小心谨慎查看四周后悄声言道“东家,大管家好像出事了”

她平静的眉毛霎时紧绷成丝,克制不安情绪,行至后园方问道“彦卿叔出了何事”

掌柜一五一十禀明,不敢隐瞒“昨晚三更,有人投店住宿,指名道姓地说出大管家的名号,还说与他颇有深交,我也不敢怠慢,领他找了大管家,没想到大管家的房门刚打开,那人便冲了进去,手枪指着大管家的脑袋,说,不准我们报案,否者后果自负。大管家也打发小子们,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听东家你回来后安排。”

她微蹙娥眉,稍稍冷静,又问道“彦卿叔和那人还在客房”

掌柜详细答道“我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遣人上去,这会子应该还在。”

“彦卿叔可好”

“大管家声音硬朗,今儿早上还吩咐小儿准备了热水毛巾,还有两人份的早点。”

她思索片刻,放下忐忑不安之心,交待掌柜“彦卿叔应该是遇到老朋友了,大家别议论了,我上去瞧瞧,你们忙自己的吧”

掌柜躬身“唉”了一声,去了前厅。

宛静望见后院无任何人影,急流勇进,踏上木梯,直奔谭彦卿休息客房,门口时,又稍整仪表,放缓心境,方敲响门框,唤道“彦卿叔。”

屋内寂静无言,无人答话。

她淡淡“哼”笑道“彦卿叔是觉得在房间谈话不方便,还是觉得宛静一人进去不太合规矩”

门被她恶言相激裂开了一道隙缝。

一缕光线折射进堂屋,劈开了阴暗的沉静,仿佛牵引她一步步频临死亡的黑。她深吸冷气,屏气凝神,姗姗进入。房门摩擦的嘎吱声,慢慢吞吞,明亮光线下的浮尘跳动着焦虑不安。她直立门沿,一片光明,一片空白,转首的内房亦是空空如也。

“咱们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

身后狼突鸱张得意夸张的熟悉男音让她张皇的心如履薄冰,竭力表露出若无其事。她悠悠地关上房门,顺势侧过身子。撕掉了易容脸面的他左手紧握手枪,牢牢地指着谭彦卿的太阳穴,谭彦卿并未有前两日遇到他时的担忧忧心,反而是不断地眼神提示。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右手使抢,他的右手故意藏在谭彦卿身后。

她莞尔而笑,步履沉稳,走至他面前时双手无力地握住那把银色手枪,不显出争夺的意思,却是对准自己的脑袋“彦卿叔,你先下去,我有事跟他商量。”

谭彦卿已明了自己是应付不来这种局面,退避三舍,关上房门时,仍掩饰不了忧心如焚。昨晚那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门,迅速制服自己后,没问其他,只是对表小姐是谁,为何来许昌,即将去哪里感兴趣他老实巴交,说了两句哄骗的话便被人识穿,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报出实情,对方却是爽朗笑了两声,说,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我等你家表小姐回来。

张澤霖收起枪支,舒服地瘫坐在楠木交椅,意料之中的口吻“是他家待你太薄,你回心转意了,还是心有所属放不下我余宛静小姐”

听到对方强调她的姓氏,她猛然一震,心弦绷直,却淡然处之道“那师兄你折道回来,是念叨我,还是另有目的”

他笑言道“两样兼之,又是想念你,又是护送你北上。顺德路途遥远,若是你有了半分差池,我会痛不欲生。”

其实从他的样貌身高口音,她应该早分辨出来,他不是南方人士,他躲避官兵盘查追捕,肯定也不是商人,普通百姓,更不是谋杀张之廷自投罗网的凶手。她继续巧意搪塞道“昨儿晚上,某某人曾说要护送我一程,可是半路居然丢下不痛不痒地一句何必单恋我一枝花肆意潜逃,这会子那人又说要送我一程,莫不是到了北方后又弃我不顾我可不敢随意携他前往。”

“知道我为何丢下你吗”他左手扯开挽起的黑色衣袖,显露出包裹的白色纱布,不想再跟她峰回路转地绕弯子,坦言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帮我逃离冯希尧的势力范围,我帮你全力营救谭世棠。”

不知为何联想到昨晚冯梓钧口口声声灭了他,联想到陪冯梓钧上演的故意引他入局的戏,她是讨厌他恼恨他,可是没想过真的要借刀杀掉一个人。看他眉宇紧锁,左手艰难地拆掉纱布,仿佛活生生地去撕裂皮肉,她头皮发麻,战战兢兢走过去帮忙。他礼貌地道了声“谢谢”便牙关紧咬,左手紧捏椅柄,双目微闭,直至额头渗出冷汗。伤口像是被利刀刺入绞开了大洞,能清晰地看到裸的白骨。她顿时瞪大眼睛,耳鸣头眩,难以启齿,却听闻他的解释“昨天晚上,冯希尧派了几十个人追杀我,没有中弹,只是被布下的铁网给伤了。”

她心口起伏不定“我找彦卿叔寻些药来。”

他挽住她即将离去的胳膊,指了指伤口“你先咬我一口。”

第一次听到这种滑稽的言谈,她惊愕回眸,断然摇头拒绝。他诚然笑道“伤口没有毒,我找专业医生处理过。”

不是传染恶心的问题,是她于心不忍,她下不了口,若是昨日前日他提出如此要求,她肯定义不容辞决不轻饶,可是现在瞧见那因自己的戏言遭遇的创伤,她无地自容,心存愧疚“我不咬。”

他又开始了威胁“余宛静,你想不想救谭世棠”

她毫不畏惧“没有你,我照样能救他出来,何况,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他似乎苦不堪言,无奈地低下脑袋,却又瞬间掏出手枪,凛然指着她“你咬不咬”

她真是胆大包天了“你伤了我,怎么过枝江”

第一次遭人胁迫,他风云变色,雷霆起身,左手力拔山河之势挽住她的蛮腰,拥她入怀,不闻不问地堵住她的嘴,牙齿无所顾忌地去撕咬她的红唇。她瞠目结舌,潜意识推她。他却肆虐横行,单手硬生生箍住她。她两手竭尽全力挣脱出来,一巴掌掴了过去,竟被他识破挡在手里,晃眼看到红彤彤的伤口,她怒不可遏,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咬了下去。他浑身颤抖,强忍疼痛,闷闷地笑了。她被他激将得上当受骗,不由脸色发青,可是待耳根的滚烫慢慢烧去了面孔的冰凉,又禁不住溢出了杏红色。

春风不识周郎面10

夕阳在怦然的心跳中越发显得静谧。

自从他口中轻松道出“帮忙救谭世棠”,宛静脑袋里无时无刻不浮想联翩,能让冯梓钧亲自出马机关算计立志抓捕的人在北方会微不足道吗能淡定地同自己做这种交易的人,会是张澤霖的熟识好友或下属亲信吗

而心如止水的张澤霖安静地靠着青色撒花椅搭,目光一刻不停地随着眼前姣花照水的身影左顾右盼,她是举止娴雅地唤来下人,然后有条不紊地交办事情,买什么牌子的药膏,准备何种棉线的纱布,又说怕伤口感染,买什么样子的消毒药水,最后不忘订三张晚上渡江的船票,顺便为他准备一件不惹眼的长褂礼帽。

两人的静是在谭彦卿汇报情况递过伤药之后结束的。

静谧的夕阳斜照入窗,斑斑点点铺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红叶翩翩,横竖成画,偶然看到躲藏在她耳弯处无名指指肚大小的红色印痕,平坦地与附近的白皙融为一体,那红色似乎又不是纯粹的红,夹了淡淡的紫色,那紫色似乎又格外不明显,横看是煽动的蝴蝶,竖瞧是嘤嘤的蜜蜂,他细长手指好奇地探了过去。一丝冰凉瞬间沁入她专心敷药的神经,她惊愕的眸子疾速退让,他顿生愧疚“对不起,我我”她生气地扔了白色纱条给他“自己动手。”他诚恳地应了一声,不太灵便的左手老实巴交地拿起纱布缠绕。许是他诚恳的态度少了前些时候的嚣张跋扈,许是他的口齿不伶俐是最真心情地流露,许是他的伤口又引发了她内心的阵阵歉意波澜,她不动声色地夺下纱条,继续蹲下身来,心平气和地替他包扎,最后挽了一个美丽的结扣,他始终以为没有她耳朵后那朵红斑漂亮。

潏峡口岸,波浪起伏,震声滔天,骤亮的聚光灯焦距今晚最后一班客船。

官兵们坚守岗位,严厉盘查,从行李装备到贴身衣物到脸面身体,无微不至,无小不为。这年月行走南北的多为男子,或回家探亲,或行商走友,或出外谋生,女子本不多见,况且又逢南北政局动荡,女子更是绝尘绝世,偏巧在这晚春初夏之夜突然冒出一支清秀,倦怠官兵内心不禁欢喜乐滋,于是利用上级“严密检查过往行人四肢”的命令,想对宛静多加干涉,借机挑逗。

“小姐,请出示通行证件”满脸肥肉的搜查官兵,伸出粗粗的胳臂横挡在宛静胸前,近得与她只有厘米距离。她下意识退后一步递过证件。官兵粗腻的肥掌从她手背慢溜溜地滑到证件上。她微微一惊,仓皇抽出玉手,言正解释“这是冯先生亲自审批的证件,我们三人是北上拜访亲友的。”官兵听罢满脸不悦,猖狂地抓住她白皙的手腕,纠正教训的口吻“什么冯先生李先生在我这儿都要瞧我的脸色行事,明白吗”她浑身不自在,微蹙眉头,挣脱被钳制的手臂,哪知对方死死紧扣,挣脱不开,正待怒斥,恍然看到一只脚横空出世,踢在了官兵的左膝。官兵“嚄”地一声惨叫刺破黑夜,膝盖沉重地砸落木板,狼狈地跪在了她面前。她身子不稳顺势跌落,惊呼未出,却被人及时从身后挽住了细腰,耳边是金钟鸣荡激扬悲愤的怒气“你他妈给我放开她”她的手在雷霆呼啸中逃离了魔掌,过眼云烟之间又被他拉至安全的身后。

检查的骚乱引来了八方支援,无数支枪孔毫不吝啬地指着他们。

他是对方布局逮捕的人,此刻不能招惹是非,引发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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