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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低下头,她朝着院落方向福了福,低低的,温柔地祈祷道“子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口望你从此以后,万事顺利,不再念我”

说到这里,她毅然转头,大步跨入黑暗的巷道中。

就在曾秀两人连忙跟上时,从院落方向,冲出无数骑士,他们举着火把,“轰隆隆”地奔跑在黑暗的街道上。

狂奔中,突然几个骑士同时声音一扬,高声叫道“阿宛,回来”

“阿宛,回来”

“阿宛,回来”

渐渐的,这声呼喊变得整齐高昂,渐渐的,这些呼喊又一分为几,响在都城的每个角落处

冯宛一行人无声无息地回到了破寺中。

来到楼上。曾秀两人清扫备榻时,冯宛站在楼上,低头看着街道上零星闪过的火把。这时刻,那一声声呼唤“阿宛回来”的声音,已然嘶哑,已不再响亮。

曾秀走到她身后,见微微的星光下,她的眸光闪亮,有二串珠儿映着星光,流向隐在黑暗中的下颌。

“夫人”

听到曾秀的轻喊,冯宛连忙低头,悄悄用袖把脸上的泪水拭去。

曾秀看着她,忍不住叹道“夫人,回去吧。这世道战乱不止,夫人怎么忍心这般轻易地说起离别你就不怕下一次见面时,看到的是卫将军的坟茔”

他说到“坟茔”两字时,清楚地看到冯宛哆嗦了一下。

他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口与卫子扬和冯宛相处以来,他对两人的才智,还是心中有数的。卫子扬说起来,就是一个将帅之才。奔袭千里一决胜负,他少有敌手,可这般坐上帝位,应对里里外外的危机,他还真是不行口他真担心,没有了冯宛的帮助,卫子扬撑不过一年。

冯宛眨了眨湿润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两串泪珠儿无声无息地流下。

她狠紧唇,放在腿侧的手握得死紧死紧。

曾秀的猜侧,迹近于事实。前世时,卫子扬在她死后不过三年,便被坐稳了帝位,并通过合纵连横,与诸邻达到某种平衡的十五殿下给弄死了。

十五殿下在逼他自刻时,曾经蔑地对卫子扬说道“你这一生,注定只是一条狗。称不上一个臣子,也当不了一个称职的统帅,孤能容你三年,已是百般忍耐。”

冯宛把自己的额头抵在石墙上,就在曾秀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冯宛沙哑地开了口,“我顾不了这么多现在回到他身边,我自己的性命,我孩子的性命,都会朝不保剑。况且。”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眼望着无边星空,她轻轻地说道“我已不愿意一而再的为一个男人倾尽所有了。”

两世为人,她的心早就冷酷,她行事时,已变得功利。

况且,她只是一个妇人,一个会彷徨,一个时常感觉到孤独,恐慌,会睁开到天明的卓小的妇人,她也需要男人保护她,需要男人风光时也能不弃不离“

现在,她害怕了,她只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说到这里,冯宛回到角落处,在他们整理好的干草上和衣躺下。

现在正是夏日,这石楼上也很干燥,没有蚊虫搔扰口曾秀注意到,这个晚上,冯宛的方向,总是会传来西西索索的动静,似乎,她一直没有入夜。

同时,他也知道,这一个晚上,外面的火把和呐喊声,也响了通宵。直到最后最后,那喊声破不成调,直到那一点点的火把,被初升的太阳光,完全给掩盖下去。

曾秀一睁开眼,便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正站在窗台前,望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出神。

他连忙翻身而起,唤道“夫人”

“醒来了”妇人微笑回头,这时的她,笑容明亮,脸孔洁净,明明和裳睡了一晚,却是衣裳洁净光鲜。

对上妇人明澈的眼睛,曾秀简直怀疑,昨晚上默默流泪的人,并不是她。

“夫人,可要准备出城”

冯宛摇了摇头,她轻声道“不必。”

在曾秀不解的目光中,她微笑道“以子扬的性子,他不会这么轻易罢休。此刻四大城门处,必定防守严密。我们得等一等。”

“是。”

“夫人可要用早餐”一边说,曾秀作势便要出门。

“且慢。”冯宛唤住他,温柔说道“你这样子出去,很容易被人注意的。”她吩咐道“装扮一下吧,别让人认出你。”

“是。”

“出去后,记得散布一条消息,便说冯夫人已通过城中的地道,秘密出了都城。”

"是。”

“拿着这封帛书,想法子把它转到卫子扬的手中。”曾秀上前,接过冯宛从袖中拿出来的帛书。

把帛书收入怀中,曾秀在曾老叔的帮助下,把面容涂灰,又戴了一顶斗笠,换了一袭衣袍,便出了寺门。

君称帝, 妾愿远走天涯

一个时辰后,曾秀回到了寺中。把食物递给冯宛两人,他低声道“消息散布出去了。”

“哦。”

看了一眼回答得漫不经心的冯宛,曾秀轻叹一声,道“外面的人都在谈论昨晚之事,有人说,卫将军变得癫狂了。”

冯宛垂眸,没有回应。

认真地看着她,曾秀说道“亲卫们说,将军疯狂地冲出去寻找夫人,因冲得太急太猛,突然从马背上栽下来,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砰的一声,冯宛手中的食物落到了地上。她艰难地弯下腰,慢慢地捡起食物,也不顾那东西还脏着,下意识便向嘴里塞去。刚刚碰到唇,她又僵住了。身子颤抖着,冯宛慢慢把食物握在掌心,揉碎。

曾秀不再说话,只是转过头,收拾着行李。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冯宛低低的声音传来,“他如醒来,记得让人告诉我。”

曾秀暗叹一声,点头道“是。”

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咀嚼的声音传来。用过餐后,冯宛问道“外面的人,可知道十五殿下已死”

曾秀摇了摇头,道“不知。吴君他们防范很严密。”

冯宛点了点头,问道“那十五殿下驻扎的院落,可有派人寻找”

曾秀摇头道“卫将军突然昏迷,众人哪有心思”

冯宛的心有点儿乱,直愣愣地看着外面,突然道“他既然出事,城门守卫必定空虚,我们走吧。”

曾秀叹了一口气,劝道“夫人现在离开,必定心神不宁,何不等卫将军醒了再走”见冯宛沉默,他又说道,“夫人可是害怕自己心软”

冯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低声道“你留几人关注这里,他如醒来告知我便是。”

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看着她脚步不稳地离去,曾秀又叹了一口气。曾老叔低声说道“秀儿,你就不要再劝了。决定了的事,女郎便不会轻易改变。她现在是宁愿待在城外等着卫将军的确信,也不会留在城中。”

曾秀点头,两叔侄大步跟上。

出寺庙时,冯宛急着向外走去,都忘记戴纱帽了。曾秀见她心神不宁,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斗笠递给她,找来一辆马车,一行人便向城门驶去。

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冯宛一直低着头,十指胡乱绞着,不言不语。

马车来到了南城门。这里出入的行人不多,两侧各站着几个护卫,依照这阵子立下的规矩,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和物品。

很快便轮到冯宛的马车了。直到车帘掀开,一直低着头的冯宛才抬起头来。

她大眼一瞟,待要收回,目光却是一凝。

六个手持长戟的护卫同时上前,围住了马车。与此同时,域楼处噔噔噔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又是二三十个护卫冲出来,他们拔出长剑,挡在了城门口。

这变化十分突然,冯宛陡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包围中。她唇刚一动,曾秀客气而不安的声音便传来,“几位军爷,你们这是”

一个中年汉子长戟一挥,把曾秀逼得后退一步,喝道“带走他们”

几十个护卫同时靠近。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从城墙上跑下来一百多个护卫,他们同样手持长戟,团团围住冯宛的马车。

在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中,一个护卫拉下曾老叔,自己跳上驭夫的位置,驱着马车,便向城中驶去。

而曾老叔一下车,便被好几柄长戟指着,与曾秀一样,动弹不得。

城门的这一幕,不可谓不扎眼。众人指指点点,可这近两百个护卫,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押着冯宛的马车,迅速朝前方驶去。

慢慢伸出手,他捂着脸,哽咽道“你发过誓的,你明明发过誓,会对我不叛不离、不弃不厌的我知道我不好,老是犯错,身为男儿,当年也只能看着母亲、妹妹一个个死去。你都发了誓的,都发了誓的

泪水从指缝间滑落,他已泣不成声。这个在外人面前总是任性到嚣张、刚强到无所畏惧的少年,此刻却忍着悲痛,声声哽咽着。

冯宛低下头,目光呆呆地落在地面上。她知道他会怪她,她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思维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的成熟丈夫。所以,在刚刚被遗落时,她的内心深 处,并没有责怪他。

便是现在,她也并不怪他。她只是害怕,只是想要保护腹中的孩子,只是累了倦了,想要离开这风风雨雨的都城,过几天安静日子。

卫子扬慢慢放下手,红着眼眶,看向冯宛,见她白着脸,看不出喜怒,不由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厉声命令道“来人”

人早被他远远支开,直唤了好几声,才有脚步声传来。

房门一开,卫子扬便指着冯宛厉声命令道“把这妇人押到秋月宫去,任凭是谁,没有我的命令,一步不许接近 “是。”

几个婢女缓步上前,不等她们靠近,冯宛转身,安静地朝外走去。

卫子扬盯着她,唇抿得越来越紧。终于,在她要跨出房门时,他低声喝道

冯氏阿宛,你可知道那秋月宫是什么地方告诉你,那是冷宫”

但且且地日j者她,寺看她回头,等着她告诉位,她不想离开他了,她会如誓言中所说的那样,对他不叛不离,不厌不弃。可是,冯宛只是略略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曼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卫子扬突然一拳打在几上。

冯宛走出院落时,吴君正候在门外。看到她走出来,他连忙凑了过来,恭敬地唤道“夫人。”

他看着冯宛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求道“夫人,将军他也不好过,你就忘了那些事,回到他身边吧。夫人,你以前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冯宛看了他一眼,垂下双眸,轻轻说道“将军他只是现在想不开。”当年的赵俊,在她有用时,也是依赖着的。只是他一朝富贵,便把自己当个碍眼的东西给扔了。

所谓富易妻,贵易友。卫子扬在最风光时把她遗忘,也许只是寻常,可对冯宛而言,却被生生地揭开了伤疤,激起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慌。而且这种恐慌, 开始不显,随着时日流逝,却在她的心底烙了印

吴君一怔。过了一会,他向左右的亲卫问道“夫人这话时什么意思”

一个瘦弱的亲卫低声说道“夫人应该是说,将军只是现在舍不得她,过些日子,就会把她放开。”

吴君一呆,喃喃地道“夫人想多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夫人更适合一国之母这位置的夫人。”

那亲卫小声道“也许夫人是觉得将军迟早会广纳没人充入后宫,觉得自己没根没底的,迟早会被放弃吧。”

吴君沉默了。他也是男人,自是知道,女人就是衣服,旧的永远不如新的动人。再加上冯宛真说不上是什么美人,与这世间层出不穷的绝色美人相比,她对男人实在没有多大吸引力。便是成了皇后,也不一定能将那个位置坐稳。

沉默良久,他咬牙道“我得联合众人,一起来规劝夫人。如果我们向夫人承诺,便是有一天将军想要废后,我们也会以死相劝,夫人说不定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他急急转身,大步离开。

秋月官是冷宫,陈国的每一任皇帝,都把犯了罪和不受宠的妃子丢到这里,任她们自生自灭。每一个新的帝王即位,也会把前一任帝王的妃嫔扔到这里。冯宛跨入秋月宫,望着前方灰暗颓败的景象,和偶尔才可以看到的木然的身影,低叹一声,放慢了步伐。

曾秀一进入皇宫,便被众亲卫押着进入了一个房间。在他与曾老叔不安地踱采瑷去时,一个太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人都在这里”

“是。”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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