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实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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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贵妃宫中的喧闹嘈杂,太后宫中安静祥和。wwwwcom

当听到太后睡得有微微的鼾声起时,一旁跪坐的皇帝才终于松口气。

“如此…”他道,抬头却见一旁的皇后依着凭几也睡着了,手扶着头微微乱了发鬓,看上去更加憔悴。

皇帝止住话,眼中浮现怜惜。

这个不声不响病着那么多年,宫里人都要忘了,连他自己也都要忘了的皇后,安详平和快乐的时候从来都没人想起的皇后,却在一片混乱焦忧不堪的时候不声不响上下周全安抚。

有些人就这样,快乐幸福的时候可有可无,但当陷入困境能陪伴不弃倾力相助的便只有他。

皇帝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

“景荣,别在这里睡。”他低声唤道。

皇后猛地惊醒。

“陛下,臣妾失礼..”她忙道,看到睡着的太后又忙压低声音。

皇帝冲她摆摆手。

“失什么礼,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熬了一宿一日了。”他低声道。

皇后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臣妾也就不硬撑了,臣妾的身子还真熬不住的。”她道。

不像别的妃嫔那样泪光闪闪的坚定的表示要熬着,自己的身子算什么,就立刻为了皇帝为了太后死了都不眨眼一下,但皇后这样坦然应声且明确的自己熬不下去,却让皇帝觉得贴心,觉得真实。

这才真心实意。

“臣妾要再躺下,陛下可怎么办。”皇后道,一面起身帮太后放下帐子。

看着她在太后面前操持的身影,皇帝更点点头。

“不过臣妾就不回去了,在太后宫里歇息了,这样也方便照顾。”皇后道,一面起身送皇帝出来,一面又叮嘱,“陛下,您不如去安妃宫里歇息一下吧。”

安妃宫里啊。

皇帝的脚步顿了下。

“陛下,臣妾知道安妃如今哭得多,陛下听多了心里不舒服。”皇后柔声道,“只皇帝不去,也不太好,不如这样,陛下你听臣妾的,去了之后就直接歇息,这样虽然不用口头话语,但也足以让安妃明白陛下你的关怀,陛下您歇息了,安妃自然不会再跟您哭诉。”

她到这里,拉了拉皇帝的胳膊。

“这个时候,臣妾不愿意也不舍得陛下您一个人呆着。”

啊,人悲伤的时候更怕孤独。

皇帝看着她笑着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朕知道了。”他道。

转身要走,皇后又想到什么拉住他。

“陛下,还有让皇城司把宫门守住。”她道。

朝里宫里的事几乎没有秘密,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这件事,无论不意外,都不什么光彩事。”皇后道,“还不要让人来嘲笑咱们了。”

嘲笑…

嘲笑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皇帝,嘲笑他还想老树新发,还想得皇子…

看看,如今好了吧,空欢喜一场吧,丢人了吧……

皇帝身子微微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来。

“皇后费心了,这件事朕知道了,朕自有安排。”他道。

皇后带着几分宽慰点点头,一直站在殿门前看着皇帝走远。

“娘娘,您也歇息一下吧。”一旁的内饰恭敬的道。

皇后微微一笑。

“不用,本宫歇息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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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大约猜错了。”

下了朝归来的陈绍道,一面接过侍女捧来的茶。

“什么猜错了?”陈夫人问道,摆摆手。

屋内的侍女们忙退了出去。

“我猜皇帝心情会受到大影响的事。”陈绍接着道,“看起来皇帝心情精神都还不错,至少没有前几次那样神情恍惚总有失神。”

他到这里停顿下。

“大概习惯了吧。”

陈夫人笑了,带着几分嗔怪。

“哪有能习惯这个的。”她道,“再多的难过,也会难过的。”

陈绍也自知失言,端起茶碗吃茶掩饰。

“十八娘,这次皇子没了有人作祟。”陈夫人低声道。

陈绍的茶有些吃呛。

“十八娘?她什么时候来了?”他问道,一面竖眉,“这种话难道能乱的,别人也就罢了,她如今可行走在宫廷里的。”

“没有乱,这不只和我了嘛。”陈夫人忙道。

和家中姐妹们话的陈十八娘被叫了过来。

“父亲,我怎么会乱。”陈十八娘道,“这件事再明白不过,如果不有人作祟,宫里怎么会突然戒严,安妃太后贵妃娘娘三人怎么都病了不见人了,父亲,我不,您心里也清楚,世人心里也明白。”

啊,皇宫里突然这样动作,就没事世人也要揣测出来事。

怪不得皇帝情绪没有异样,因为找到了替代。

这不意外,也不上天给他的罪责该得,而有人作祟,找到抓住惩罚这个作祟的人,就能够替代自己的愤怒委屈不安失望,就能够让他如释重负的面对那个不幸的皇子,面对这个不幸的事实。

这不他的错,这都作祟的人的错,这不天意,这人祸。

“那这么,皇帝这一次一定不得出结果便誓不罢休了。”他慢慢道。

“那自然,用这么拙劣的把戏,拿着小皇子的命,来要挟皇帝,陷害贵妃娘娘,这种事怎么能罢休。”陈十八娘道。

陈绍看向她。

“你,安妃?”他皱眉道。

“父亲,那还用吗?”陈十八娘道。

陈绍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人人都这样想。”他道。

“父亲,要不这样想,那也太蠢了。”陈十八娘道,“这种把戏太拙劣了。”

陈绍点点头。

“啊,就因为这种把戏太拙劣了。”

这什么意思?

陈十八娘皱眉要话,门外有小厮急匆匆跑进来,附耳在陈绍耳边了几句话,陈绍的面色变了。

“又怎么了?”陈夫人忙问道。

“高凌波求见皇帝。”陈绍道。

“高大人自该见,贵妃受这等污蔑栽赃。”陈十八娘点头道。

陈绍笑了笑。

“高凌波求见不因为贵妃受了这等污蔑栽赃,而因为这种把戏太拙劣了。”他道。

“父亲..”陈十八娘喊道。

陈绍先打断她。

“皇帝准许他觐见,而且。”他道,目光看向陈夫人。

被丈夫一看,陈夫人的心不由跳了两下,隐隐预料到什么。

不会吧…..

“而且皇帝同时传召了程娘子。”陈绍道。

程娘子!

陈十八娘坐直起身子。

“传召她做什么?”她惊讶问道,“难道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陈夫人忙道,“宫里病了那么多人,让她诊病罢。”

那倒也….

屋内的安静下来,不过每个人的心思都还有些不宁。

不管为了什么,所以这件事还跟这程娘子也有了关系…..

这可真….

陈夫人忍不住抬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

下了马车迈入宫门的高凌波脚步停了下,看着前方正由一个小内侍引着被皇城禁军查看的女子。

“程娘子。”

他开口唤道,加快脚步跟上去。

程娇娘回身看着高凌波。

“程娘子,老夫回京来就特意要见你,只没想到这一耽搁,竟然在这里见了。”高凌波笑道,一面抬手施礼。

程娇娘屈身还礼。

“虽然不够郑重,但老夫还先心诚的道个歉。”高凌波道,一面再次施礼。

“不敢,又没有过,何谈歉。”程娇娘道,微微一笑,也再次还礼。

因为这高凌波和程娘子都不一般人,引路的内侍并没有敢呵斥他们不要话,而含笑带着几分讨好委婉提醒。

“高大人,程娘子,陛下还等着呢。”

高凌波便笑着点点头。

“程娘子,改日老夫再登门拜访。”他道。

程娇娘应声,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行。

很快到了勤政殿前,高凌波忍不住再次回头,见身后那程娘子也跟着站定,他微微皱眉。

这程娘子不来后宫给那些女人们诊病的吗?怎么也来这里了?

“程娘子你…”他张口才要问,这边的殿门打开了。

“高大人,陛下有请。”

内里走出内侍施礼道。

高凌波只得收回话头抬脚进去了。

或许,等皇帝一起去后宫吧,这样皇帝亲自看着诊病更放心。

迈进勤政殿内,高凌波眼角的余光扫过,这个地方他离开不过几个月,就感觉有一丝的陌生了。

可见人很健忘的。

这好事也坏事,世上的事自来就这样福祸相依,就看你自己的抉择经营了。

高凌波看着坐在其上的皇帝,正身施礼。

“陛下,臣本不该来的。”

高凌波感叹开口道。

的,这么拙劣的把戏,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的手段,如果他还来皇帝跟前急惶惶的喊冤,那简直在侮辱皇帝。

但,宫里传来的消息却越来越不对了。

贵妃果然被关着,皇帝依旧在安妃宫里安寝,太后不见外人,宫内的消息里里外外都被断开了通传。

最关键的皇城司的人还在四处活动。

这一件拙劣的事看来皇帝有心要当正事来办了。

皇帝太过于宠爱这个未出生的皇子了,与其宠爱这个皇子,倒不如宠爱他自己,那安妃肚子里孕育的可不仅仅个皇子,而皇帝的希望。

每个人都有,且一个皇帝更为迫切的希望。

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个把戏太拙劣,拙劣的有恃无恐,就好像把天下人都当成瞎子傻子一般,依仗就皇帝的希望。

“…陛下,怀璧其罪,陛下对小皇子太恩宠了。”高凌波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内侍都有些惊讶的看过来。

高大人疯了吗?

竟然敢这样话。

皇帝看着高凌波,显然也很惊讶。

“依着高大人这么,小皇子倒朕害死的了。”他似笑非笑道。

自从高凌波进来后,就印证了他听到的消息,皇帝果然很冷静很平静,冷静平静的不像个正常丧子的父亲。

这种冷静可不好事,他高凌波不要看到冷静的皇帝,他要看到愤怒的皇帝,至少愤怒能让皇帝的思维更活跃,而不这样死沉沉的木然的顺着别人设定的路走着。

“难道仗着朕的恩宠,安妃就舍一个皇子去陷害贵妃?她图什么?”皇帝冷笑道,“害了贵妃她就能得到更尊贵的身份吗?得到更尊贵的身份没了皇子又有什么用!有这个皇子在,她这辈子在宫里荣尊无忧,没了这个皇子,她在这宫里最后会如何,她难道还不如你这个宫外的男人清楚吗?”

皇帝越越激动,伸手抚着面前的几案,几乎要站起来。

这还不够。

高凌波附身叩头。

“陛下,的确不该,安妃再与娘娘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拿着自己一生的身家性命来做这种傻事,所以这件事才奇怪。”他道,停顿一下抬起头,“陛下,安妃身怀皇子得到几个太医的确诊呢?”

此言一出,一旁的内侍的神情已经不惊讶,而惊骇了。

高大人真疯了!

啪的一声响,皇帝拍着几案站起来了。

“高凌波,你朕根本就生不出儿子,这一切都安妃串通他人玩弄的把戏吗?”他伸手指着高凌波喝道。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些人都在嘲笑他,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都在他生不出儿子了。

看到没,看到没,他们已经不心里,而理直气壮的张口当面这样了。

高凌波没有丝毫的惧意,俯身。

“陛下,所以臣怀璧其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臣就怕有人揣测陛下心意,玩弄手段故意欺瞒陛下。”他大声道,一面再次抬头,看着皇帝,神情灼灼,“陛下,当时到底几人诊脉为皇子?哪几位?其他太医又怎么?”

有几位太医诊脉皇子?

皇帝忍不住心随念想,有几人呢?只有一个吧…

宫里的妃嫔小心谨慎,都有自己固定的惯用的太医….

一旦这个太医确诊了,她们就不会轻易再换….

“陛下,几个太医?太医院可有论证勘验?脉象记录可有查验?”

高凌波的声音再次响起,问的越发咄咄,一下一下的敲击皇帝的耳内。

几个太医?一个太医…

太医院可有勘验论证?没有,当时他听了欢喜不已,根本就没有在去什么勘验…..

难道….

不,不,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什么呢!

“胡,胡!”皇帝激动大怒,几步迈下台阶伸手指着高凌波喝道。

这样愤怒的皇帝内侍们还第一次见,不由吓得都呆住了。

胡又如何?他进来见皇帝又不来解释来情来脱罪的,笑话,贵妃哪里用解释用情,更别提罪了。

他只来让皇帝清醒一下,顺便再挑起一些怀疑,哪怕一点点怀疑,就够了。

高凌波心中笑了笑,看着暴怒的失态的皇帝没有丝毫的畏惧。

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么愚蠢的拙劣的把戏也能如此郑重其事的闹起来,看来陛下真糊涂了,需要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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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四千五,今日有二更,但会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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