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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一百七十九章 追寻而去

沈琦走後,田园颓废了几日。

这几日,他不吃、不喝,渴了就拿出几罐啤酒,倚坐在地毯上,一边借酒浇愁,一边回顾他和沈琦还有兰涛这一段段的过往经历,想得头痛欲裂,想得撕心裂肺。

这一日,田园被叮咚作响的手机铃音唤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田园挣扎著爬起来,抹了抹嘴边的口水,m索著将那不断作响的手机拿过来,接通。

“喂……”田园有气无力地询问著对方。

“呵呵,你这是怎麽了?才睡醒吗?”电话是兰涛打来的,看来他心情不错,还在调侃田园。

“嗯,是,有事儿?”田园含糊其辞地答应著,同时淡淡地反问兰涛。

“嗯,没什麽事,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这几日还好吧?”兰涛微笑著问道。

“呵……”田园苦笑一声,继而答道,“还活著,不过是醉生梦死,行尸走r一般罢了。”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很是诧异,他追问田园:“怎麽了?有什麽不开心的事吗?沈琦又冲你发火了?”

田园无奈地叹口气,徐徐答道:“如果仅仅是发火就好了,现在他是杳无音讯踪影全无了。”

听田园这样说,兰涛不禁大吃一惊,他急促地追问道:“怎麽?他发现咱们见面了?”

“嗯,其实他一直在监视我的行踪。”田园淡淡答道。

“什麽?”听到这句,兰涛的声音陡然提高,继而愤愤不平道,“他怎麽能这麽做呢?他是怎麽监视你的?”

田园嗤笑一声,反问兰涛:“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人都已经不见了。”

兰涛语塞,须臾,他对田园急促地说道:“园,我想见你,咱们约个地方谈谈吧?”

听到兰涛要见自己,田园先是一愣,继而说道:“见我?还是算了吧?都搞成这样了,还见什麽呀?”

虽然沈琦已走,田园和兰涛见面再也无人挂怀和干涉,可是田园出於自责,还是坚持不肯与兰涛再见面,可他越是如此,兰涛心中就越是著急,因为他实在是不放心田园的状态。

兰涛耐心地说服著田园:“园,出来吧,找个地方坐坐,实话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田园低声徐徐说道:“你放心,我都这把年纪了,不会搞那些寻死觅活的小把戏的,再说我即使那样搞,也没人在意了……”

说这後半句时,田园想起了沈琦走时脸庞上那种因为伤透了心而表现出来的决绝之情,心口不禁隐隐作痛。

听田园这样坚持,兰涛轻叹了口气,轻声对田园说:“那好吧,你现在还住在沈琦的那套房子吗?”

田园漫不经心地答道:“是的。”

“嗯,好吧,那我先挂了?”兰涛象做出决定般向田园说道。

“嗯……”

挂断兰涛的电话後,田园继续靠坐在沙发脚处发呆,他仰望著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门铃在响!

颇感意外的田园仔细听了听,确实是自家门铃在响,难道是沈琦回来了?

田园“呼”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边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身著黑色正装的兰涛。

看到兰涛,田园刚才还充满欣喜的目光渐渐冷却下来,他轻声问兰涛:“你怎麽来了?”

兰涛勉强笑笑:“不放心你呀!”

田园苦笑,可是既然客已经登门,总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於是他悻悻地将兰涛请进了屋里。

兰涛缓缓走进这间宽敞的客厅,看著颇为凌乱的景象,心中已经猜中几分。

田园招呼著兰涛:“你先坐,我给你拿杯喝的。”

兰涛冲田园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片刻,田园拿著一瓶饮料从厨房走了出来,略带歉意地对兰涛说:“不好意思,没有热水,你就先喝这个吧。”

兰涛不介意地笑笑,接过田园递过来的饮料,哑声答道:“没关系,你别忙乎了,坐下吧。”

田园mm头发,在兰涛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兰涛注视著田园胡子拉茬的面容,轻声说道:“你憔悴多了。”

田园看了看兰涛,而後下意识地m了m脸,冲兰涛一笑,喃喃说道:“谈不上憔悴,只是几天没洗脸了,所以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

兰涛尴尬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喝了口饮料,思索著,询问田园:“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田园看著兰涛,淡淡道:“现在还没想好呢,可能会离开这里吧……”

兰涛呆呆地凝视著田园的脸,他将手中的饮料放在茶几上,一把抓住田园的手疾声说道:“园子,你留下来吧,咱们……重新开始!”

田园诧异地看著兰涛,平静地反问他:“我留下来,那蓉蓉和你的孩子怎麽办?”

听田园这样问,兰涛的脸渐渐呈现羞愧之色,他慢慢低下了头,放开了田园的手。

田园叹口气,身体前倾,拍了拍兰涛的膝盖,徐徐说道:“涛,你的孩子现在还小,不懂得那麽多,但他在一天天长大,你想没想过自己每说过的一句话,每许下的一个承诺,可能带给他的伤害?生活,并不只有x,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爱,比这重要得多。”

田园的话,字字在理,句句入心,低著头的兰涛也不得不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片刻,兰涛抬起头,充满疑虑地问田园:“那你怎麽办呢?”

田园释然地笑了笑,轻声答道:“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兰涛迟疑地追问道:“你是要去找沈琦吗?”

田园看著兰涛,略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轻声答道:“是的,这次,我伤他很深,要弥补回来。”

“可是,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他能再次接受你吗?”兰涛不放心地追问。

田园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泛起一线苦笑喃喃说道:“实话说,我不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也要找到他,因为他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是怎样的误会呢?仅仅因为咱们见面吗?”兰涛问道。

田园轻轻摇头,而後说道:“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诱因,更大的原因,是他怀疑我,一直在报复。”

(9鲜币)一百八十章 再回布市

兰涛诧异地问道:“他怎麽会这样想?”

田园无可奈何地笑笑,说道:“可能是我的某些举止,让他有这样的联想了吧。”

……

***

是夜,躺在床上,田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兰涛走前说的话仍声声在耳:“园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去做蓉蓉的思想工作,和她协议离婚,她提什麽条件我都答应,然後再去做说服妈妈,让她老人家支持我们在一起,园子,留下来吧,我需要你……”

一边是兰涛充满期待的殷切目光,另一边是沈琦临走时那失望冷酷的眼神,田园真的有点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留下来?可是兰涛的孩子还那麽小,他怎麽忍心让这麽小的孩子离开亲生母亲?如果田园选择留下来,那面临的局面就是拆散一个完整的家庭,强行挤入一个并不欢迎他的世界……

可是,去追寻沈琦,一想到沈琦那狠辣犀利失望到极点的眼神,田园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知道沈琦能不能再次接受他,他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他们两人的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毕竟一开始,他们都错得太离谱了……

思虑再三,田园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考虑了几日之後,田园开始试图联系沈琦,可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听,打到秘书处,得到的回答是:沈先生已经出国,公司事务全权委托给李副经理代为处理。

无奈之下,田园找到沈府,想一探沈琦的行踪,他很想知道沈琦到底去了哪里。

到沈府後,接待他的是沈琦的哥哥沈瑞。

沈瑞的态度还算客气,他说沈琦并没有回沈家居住,他现在人在国外,具体在哪个国家沈瑞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沈琦很少和家里联系。

田园失望而归。

田园直观地认为,沈琦很可能去了布鲁塞尔,毕竟那个城市是他喜欢的地方,风土人情都很适应,对沈琦来说,在心灵倍受创伤之後,如果想找个地方疗伤,布鲁塞尔再合适不过了。

左右权衡,田园还是决定去布鲁塞尔找找沈琦,毕竟他的出走和自己有直接关系,不管他们能不能再次开始,他都不想让沈琦对他有这麽大的误会。

而和兰涛重新开始,此时的田园已经没有了那份勇气,他们俩人先前经历了那麽多波波折折,对於和兰涛的关系,田园已经有些畏缩了。

虽然和沈琦的前景会怎样,田园也不得而知,但最起码,外面世界的开放自由,能令他感受到新鲜空气的味道,也能令他更放松,不会有在国内那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有了决定,就马上付诸实施,签证和护照很快就办好了,田园只身前往布鲁塞尔。

坐在飞机上,田园的心略显忐忑,他不确定沈琦是不是确实在布鲁塞尔,就算他确实在布鲁塞尔,田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肯见自己。

怀著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田园来到了布鲁塞尔。

熟悉的机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天空,这个城市,对於这个再次前来的亚洲人,似乎充满了友善。

下飞机後,田园叫了辆出租车,直奔他和沈琦曾经居住过的那幢住宅。

下了出租车的田园,心中更加忐忑,看著那幢熟悉的深灰色小楼,他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就连走过去的步伐都略带颤抖。

可是,当他走近大门时,才发现门是锁著的,田园用先前沈琦交给他的钥匙打开大门,缓缓走近宅邸,他发现这套房子的窗帘是紧紧闭合的,和上次他们离开时的场景是一样的,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田园用钥匙轻轻打开宅邸门锁,室内一股y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田园发现,客厅的地面和家具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他慢慢走上楼梯,来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卧室的床铺和他们上次走时没有二样,房间的摆设也没有丝毫挪动,很显然,沈琦并没有回来这里居住。

田园的心失落极了,沈琦没有回到布鲁塞尔,那他能去哪里呢?

怀著这种种疑问,田园慢慢走了出去。

其後的日子,田园并没有离开布鲁塞尔,可是他也没有继续在这所沈琦购买的房子中居住,因为从道义上来说,他和沈琦现在毕竟已经不再是恋人了,这一点沈琦在走时已经向他表明,所以从身份上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在沈琦所有的房屋中居住。

田园在布鲁塞尔租住了一间小小的陋室,同时,为了维持自己在布鲁塞尔的一切开销,他在当地一家华语学校找到一份工作,为那些身居海外的华人孩童们教授母语。

在工作之余,田园从来没有忘记寻找沈琦的行踪,他只要有空,就会去沈琦购买的那套住房看看,可是每回都令他失望,那套房子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田园找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可是结果却是令他失望的,这个城市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俊美身影。作家的话:请深渊的读者们注意了,现在请你们回答,你们到底是希望田园最终和兰涛在一起,还是希望他和沈琦在一起?请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对小说的最後走向很重要,虽然这个文的大纲我早就拟定,但还是要听下你们的意见,请你们一定要实话实说,可以说下支持某个攻的理由,也可以直接说他们名字就行,这个帖子我在会客室置顶,谢谢。实话说在下面的另一个高潮处,田园将处於一个十字路口,那将是他最终做出选择的时刻

(8鲜币)一百八十一章 梦中相见

田园天天去沈琦布鲁塞尔那套住房查看,可是结果回回令他失望,并没有任何迹象表示沈琦曾回来过。

渐渐的,田园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甚至怀疑沈琦g本没有再次回来这座城市。

再一次去那套住宅,田园在这套房子的楼上楼下逡巡良久。

暮色渐沈,面对空阔而寂寥的房间,田园的心在一寸一寸变得冰冷,他充满期盼地轻声呼唤著:“小琦,你到底在哪里啊?”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那空荡荡的房间默默无语地看著他。

田园极度失落地缓缓走了出来,深秋时分,院子里的青草渐渐衰败,在昏昏欲沈的暮色里显出别样的寂寥。

田园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围绕著这所房子在院落里慢慢踱起步来,他走到以前他和沈琦常去的小花园,停住脚步,眼前浮现出当日情景。

那个夏日的黄昏时分,他和沈琦手牵手在这里散步,後来,沈琦掐断一支鲜豔的花朵,笑著问田园:“知道这是什麽花吗?”

田园懵懵懂懂地摇摇头:“不知道。”

沈琦用手指弹了弹田园的脑瓜,戏谑地对他说道:“小傻瓜,这是比利时的国花虞美人啊,这麽中国化的名字,你还不知道?”

田园傻呵呵地搔搔头发,绯红著脸颊笑著喃喃说道:“我孤陋寡闻嘛。”

沈琦默默地看著田园,笑而不语,随後他将那朵花轻轻别在田园的耳窝,笑著对他说:“就这样给你留个影吧?”

田园笑著一把推开沈琦,取下耳後那朵花,没好气地对沈琦说道:“去去去,我这一把年纪了戴朵花照相象个什麽样子?你快别拿我开涮了……”

两人你推我搡,在院子里扭成一团,阵阵爽朗的笑声回落在这个美丽的小院内……

当日情景,历历在目,而今却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想及至此,田园只感觉心中非常难受,失落、郁闷、自责,种种情绪渐渐袭上心头,他轻叹一声,慢慢地在花园一角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就这样坐著,田园默默地想著,心里感到无限渺茫。

在这个城市,除了沈琦,他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如果沈琦一直不出现,田园不知道自己还有什麽意理由再在这里坚守下去。

可是,除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寻找沈琦,毕竟天大地大,想寻找一个刻意想躲避他的人,太难了……

田园坐在那里,默默地思虑著,叹息著,就这样靠著椅背不知不觉间竟然睡著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那熟悉的颜色,那熟悉的味道……

田园顾不得多想,他一把抓起风衣,“呼”地一下站起身,高声呼唤道:“小琦!你回来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呀!”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田园急促地奔进房屋,可是每一间房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沈琦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难道是场梦?

紧紧抓著握在手中的风衣,田园知道,这不是梦,沈琦确实回来了,他只是,不想见自己……

想到这里,田园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外冲去,跑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著:“小琦!小琦!你回来呀!”

可是,那渲染在暮色中的异国街道,哪里有沈琦的俊美身影?

路人都以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扫视著田园,田园最终身心疲惫地慢慢走回了那个小院。

站在院落中央,田园面对著空旷的景物动情地喃喃说道:“你是宁愿……出现在我梦中,也不愿意……见我一面是吧……”

说完这句,田园只感觉悲从中来,沈琦已经恨他恨到这个程度了吗?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田园慢慢地在原地蹲了下来,将头深埋在自己两腿之间,轻声啜泣起来,随著他的啜泣,他那略显清瘦的脊背在一起一伏微微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田园感觉有人在拉他的手臂,他呆呆地抬起头,才发现,面前这个人,不是沈琦,更是谁?

田园“呼”地一下站起身,紧紧抱住沈琦那强健的身体,惊喜交加地说道:“小琦!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这里,不会不见我……”

沈琦怔怔地注视著面前的田园,良久,他轻叹了口气,抚著田园的头低声说:“为什麽还要回来找我呢?留在那里,和他破镜重圆,岂不更好?”

听到沈琦这句话,田园眼中的泪再次滚落下来,他哽咽地对沈琦说道:“不!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没有刻意报复过谁,真的没有!”

听到田园这句执著的话语,沈琦无可奈何地笑了,他再次将田园拥入怀中,轻轻抚m著他的脊背,心中感慨良多。

(9鲜币)一百八十二章 最後抉择

沈琦和田园在布鲁塞尔居留下来,他们似乎又回到初到布鲁塞尔那时的美妙时光。

沈琦每周抽出一到两天时间回国一趟,处理公司重要事务,其余时间,他就呆在布鲁塞尔,通过互联和电话等通讯手段遥控指挥国内的公司。

田园依旧在那所华语学校任职,是沈琦劝他不要辞职,因为沈琦觉得田园有份差事j力会更充沛,同时他觉得,两人若整日厮守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反倒容易生出些闲气来,现在这个样子,两人都有事可做,生活显得充实而富有情趣。

两人都刻意避开重回s市这个话题,似乎那个城市成了他们不愿碰触的一块伤口。

工作之余,田园的乐趣就是就是种种花草,养养鸟鱼,每到休息日,田园就哼著小曲,忙不迭地给他那些花草晒太阳,给他的八哥和热带鱼准备美食。

沈琦对田园的那些宝贝,除了偶尔观赏观赏,没有太大兴趣,每到休息日田园为他的那些宝贝忙碌不止的时候,沈琦不是呆在书房忙工作,就是拿起一本喜爱的书坐在阳台的木椅上静静阅读。

阅读的间歇,沈琦会抬起头看看在客厅里悠然自得忙碌著的田园,一丝爱昵的笑意浮上嘴角,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缓缓走到鱼缸前,贴著玻璃观赏著里面那几尾欢欣雀跃的鱼儿。

正在给鱼投食的田园回过头看著沈琦,笑著捅捅他说:“去,离远点,别吓著我的鱼儿!”

沈琦站起身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边说著:“多事。”一边对著田园的脑壳轻轻弹了一下,眼中却是无限的爱昵之情。

两人的生活温馨、从容,象流水一般轻轻流淌著,只是这“叮咚”作响的清脆水声中,却隐藏著稍许不和谐的音符。

那一晚,沈琦回国处理公事未归,田园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许久未开的电子邮箱。

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发现了数封兰涛写来的电子邮件。

兰涛在信中说:园子,你真的去找他了?这一段时间打你手机总也不通,我派人查过航班,知道你前一阵子购买了去往布鲁塞尔的机票,你找到他了吗?你在那边过得可安好?见信请速回复,涛。

默默地看著这几封信,田园沈思良久,後来,他挪动鼠标将这些信件永久x删除,而後关掉邮箱,合上了电脑。

几天以後,田园再次打开电子邮箱时,这时他又发现了数封兰涛发来的电子邮件。

打开几封,无一例外都是兰涛问候他最近的情况,表达著真切的关爱和担忧之情。

对此,田园心里充满了无奈,他在看都不看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信件删除,关掉邮箱,合上电脑。

若干日後,当田园再次打开电子邮箱时,他又发现了兰涛发来的信,这次兰涛为了引起他注意,直接在信件标题上写著:至关重要!请园务必查看!

呆呆地看著这稍显惊悚的信件标题,迟疑片刻,田园轻轻点开了那封信。

在信中,兰涛写道:园子,我知道你一直在使用这个信箱,你是个念旧的人,我从意大利给你买回的风衣,你穿了数十载也不舍得扔;你初中时用过的一只钢笔,十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这个信箱是我为你申请的,邮箱名是你姓名缩写+你的生日,密码是咱们国内住宅的座机号码,这麽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更改过……

园子,既然你看到了我的信,为什麽不回复?难道你已经找到他并重新和他在一起了吗?可是,经历这麽大裂痕,你们还可能回到从前吗?他那样一个容易猜忌的人,可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吗?园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现在既然已经处在这个十字路口,可否谨慎地考虑一下自己後半生的选择?园子,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不想……失去最後的机会,咱们之间的情谊,历经十几载,早已不是爱情那麽简单,爱情早已与亲情融为一体,我坚信自己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园子,下周我要去欧盟总部参加一个商务会谈,界时将在布鲁塞尔逗留一个星期,我希望能见你一面,咱们好好谈谈,同时你把现在的通讯方式告诉我好吗?速盼回音,涛。

看完这封信,田园长长叹了口气,他背靠著椅背,长久没有语言,後来他轻轻移动鼠标,将这封信删除了。

一周以後,当田园再次打开电子信箱时,又发现了数封兰涛写来的信。

在最後一封信中,兰涛写道:园,我後天就将离开布鲁塞尔,我明天傍晚五点锺会在xxx广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你,这个广场很出名,地下停车场你应该找得到,我会等你到晚上八点锺,如果你不来,可能咱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你了,不管你做出什麽选择,我都希望你能来见我一面,殷切之情,尽在不言中……

看完这封信,田园沈思良久,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是该做出明确抉择的时候了。

静坐片刻後,田园站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书柜最底层一个带锁的隐密抽屉里,取出一个j致的绒布盒子,那是兰志坚夫妇当年送给他的patek philippe金表。

拿著这块表,田园心里想,是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7鲜币)一百八十三章

第二天下午四点锺,田园穿戴整齐,怀揣装著那块金表的盒子,准备去停车场见兰涛。

他慢慢走到客厅的时候,此时在书房办公的沈琦正好踱了出来,看到穿戴整齐欲出门的田园,沈琦有些诧异地问他:“你要去哪儿?”

田园轻声对沈琦说:“我想出去转转,不过七点以前一定会赶回来。”

看著田园平静如水的面色,沈琦徐徐点了点头,低声叮嘱道:“早点回来。”

田园对沈琦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出了住宅的大门,田园沿著马路慢慢向前走著,走了一段距离,他叫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告诉司机目的地後,坐在後座的田园,目光一直透过敞开的车窗凝视著慢慢退去的路景,他手中紧紧攥著装著那块名贵的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往事一幕一幕清晰浮现在眼前。

田园和兰涛分手回家乡时,兰涛送给他的一切东西,他都原封不动地留给了兰涛,唯独带走了这块金表。

因为这块金表代表的含义,非同一般。

当日,兰太太亲自将这块金表递到田园手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块金表,是你兰伯父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伯母今天将它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你们父辈的友谊一样,肝胆相照,至死不渝……”

忆当年,兰田二人初恋时,兰涛还不到二十岁,还是个刚刚长成的青葱大男孩,可以说这一路走来,兰涛是在田园的见证下,由一个青涩的大男孩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稳健的商界英才。

与此同时,田园也见证了兰家由盛到衰几起几落几近家破人亡的全部过程。

这份患难与共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那麽简单,更象是一份血浓於水的亲情,对於兰涛而言,田园更象是一位可亲可敬的哥哥或姐姐,当他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可以回家向他毫无保留地倾诉苦水。

正因如此,所以在他们分手再重逢之後,面对兰涛黯然神伤地向他讲述这些年的遭遇,田园习惯x地想去安慰和鼓励他。

这种感情,无关爱情,但却难以割舍。

曾经,田园想把这种感情一直保留下去,纵然爱情不再,但亲情永存,让疲惫的兰涛在孤军奋战的时候,能体会到这个世上永远有一个人在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他、鼓励著他。

可是,当这份感情深深地伤害了另一个深爱他的男人的时候,田园就不得不做出最後的抉择。

因为,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人x都是极端自私的。

今天,田园带著这块表去见兰涛,就是想告诉他:既然不能长相厮守,那就请陌路相见吧,对待感情,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再让他们二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去伤害另外一些无辜的人了。

想到这里,田园只感觉窗口灌进的风吹进了眼睛,他情不自禁地流泪了。

在田园低头试泪之时,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用荷兰语轻声提醒田园:“先生,将窗户关上吧?”

田园尴尬地抬起头,冲司机勉强笑笑,用荷兰语回道:“谢谢,不必了。”

四十多分锺後,田园乘坐的出租车到达兰涛所指定的那个xx广场。

下了车的田园慢慢走向广场下方的地下停车场,步入停车场内部,田园渐渐看到了兰涛那熟悉的身影。

此刻的兰涛正立在一辆黑色轿车前面,他身著一件深灰色长款风衣,没有系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西装。

看到田园慢慢走来,兰涛的表情显得既惊又喜,他无措地将手中未点燃的香烟放进兜里,充满惊喜地对田园说:“园子,你终於来啦?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看著兰涛大男孩一般的表情,田园有些无奈地笑了,他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吧?”

兰涛急忙连声答道:“没有!没有!我也刚到……”说著,他还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自己的头。

面对兰涛这熟悉的一举一动,田园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他默默地注视著面前的兰涛,眼神里充斥著难以言表的情绪。作家的话:下章有点虐,做好心理准备啊

(13鲜币)一百八十四章 (慎入!)

似乎看出了田园的心事,兰涛呆呆地凝视著他轻声问道:“园,你考虑好了吗?是跟我回国,还是留下来……陪他?”

田园默默地看了兰涛一眼,慢慢转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而後停住脚步,低声对兰涛说:“涛,你回去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吧,我决定留下来和小琦共同生活。”

听到田园这样说,兰涛内心的震惊和失望可想而知,他快步走到田园身前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园,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田园默默地看著兰涛,坚定地点了点头。

兰涛紧握著田园的手,叹了口气,而後言辞恳切地说道:“园,你已人到中年,难道後半生就这样随他漂泊异乡?园,听我一言,跟我回国吧,蓉蓉母子我会做出妥善安置,妈妈她老人家这几年经过了这麽多事,很多事也看开了,再说她一直视你如亲生子,每到年节她都让我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园,常言道叶落归g,你已经不年轻了,也许你现在没什麽感觉,但是十年後,二十年後,你想到过自己身处异乡的处境吗?园,跟我回去吧,回到我们曾经的那个家,我们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年,那里的一草一物都是那麽熟悉,就让我们在那里度过後半生,好吗?”

听著兰涛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田园没有马上做出回应,他轻轻放开兰涛的手,深思著,而後语气平静地对兰涛说道:“涛,我只记得,人活一世,不能忘了信义二字,无论是你光明正大将陈蓉蓉娶进门,还是我接受沈琦的感情随他万里漂泊,这都是一份沈甸甸的信义,如果今天,你抛弃自己的家庭,我放弃沈琦,那麽我们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之人,伤害的是两个本该完整的家庭,涛,你想过这种严重後果吗?涛,你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我意已决,决不会轻易更改……”

说到这里,田园从怀中掏出装著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的盒子,略作犹疑後轻轻递交给兰涛,嘴中轻声说道:“涛,这个请你……收回去吧,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去珍藏,我已经担不起……这份重担。”

兰涛吃惊地看著手中的盒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怎麽回事,他喃喃问道:“这是什麽?”说著他打开了盒盖,登时,那块j美而熟悉的金表映入眼帘!

看著这块凝结著两代人珍贵情意的金表,兰涛整个人都怔住了!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良久,兰涛猛然抬起头,激动地对田园吼道:“你把这块金表还给我是什麽意思?是要和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吗?”

注视著兰涛激动不已的眼神,田园的心口滑过一丝痛楚。

可是,想到两个人分手以後纠缠不清的关系给所有人带来的伤害,田园咬了咬牙,对兰涛点了点头,坚定地对他说道:“涛,你回国吧,把我……彻底忘了吧,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想我,好好和蓉蓉过日子,就当没我这个人,我会在心里永远为你们祝福的……”

听著田园的一席话,兰涛眼中的泪水慢慢滑落,他难以置信地摇著头,哽咽地对田园说道:“这块表,不仅代表著我们两人曾经的情意,也代表著两位老人对你的一片心意,今天,你将它还给我,不仅生生割断了我们之间的情意,也辜负了两位老人的一片苦心!就算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的兄弟总可以吧?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得这麽绝!”

面对如泣如诉哀伤不已的兰涛,田园又怎麽可能无动於衷?

田园慢慢走到兰涛身边,扶著他的肩膀轻声对他说:“涛,你……听我说,实话说,我们分手後,沈琦追随我到家乡,为了我心甘情愿在小村镇安家落户,为了我们的将来又专门在布鲁塞尔购置住宅,最後竟然不惜和家里决裂毅然出柜……可以说,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能做的,都做了;我不是铁石心肠,对这一切不可能熟视无睹;可是自从咱们重逢,咱们几人的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我是想和你……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做一生的好兄弟,可是以前咱们毕竟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实在是……把握不好这种尺度,为此也深深伤害了小琦,所以我才忍痛下这个决定,希望能把对两个家庭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你也不用做得这麽绝吧?就算是不想再见我,但留下这块表又能怎样?留著它,心里总是个念想,毕竟那代表著两代人的情意……我真没想到……你的心会这麽狠……”

说到这里,兰涛已经是泣不成声,随著哭泣他的肩膀在剧烈颤抖著。

田园无奈地看著情难自禁的兰涛,忍不住抱紧他宽阔的臂膀拥他入怀,喃喃地对他说道:“涛,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田园的话顿住了,因为在他不经意侧头之时,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地下停车场宽阔的过道尽头,慢慢走来,他身著一袭黑色长款风衣,身材俊美,风采卓绝。

他,正是沈琦。

在看到沈琦的瞬间,田园的身体僵住了,紧接著,他下意识地放开了兰涛的身体,并对渐渐走来的沈琦冲口喊道:“小琦!”

面对田园的呼唤,沈琦那冰冷的面部没有一丝回应,他在距离田园和兰涛十米距离的地方停住脚步,身上那件黑色风衣随意地敞开著,双手c在兜中。

看著沈琦冰冷绝然的目光,田园的内心在寸寸收紧,他向前迈出一步,伸出一只手,对沈琦喊道:“小琦,你听我解释!”

可是,沈琦g本不看田园,他冷酷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田园身旁的兰涛身上,停留在他手中抓著的那个锦缎盒子上。

此时的兰涛早已停止了哭泣,脸上仍有泪痕的他,随著田园的呼喊转过身,面对著沈琦。

两个男人就这样定定地凝视著对方,一时之间,这个巨大的停车场如同死一般的宁静。

空气,象凝固了。

时间,象静止了。

一瞬间!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沈琦c在风衣右兜那只手迅速抽出的瞬间,田园下意识地横跨一步,挡在了兰涛的身前!

“怦!”

一声沈闷的巨响。

那一刻,兰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只看到身前的田园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而後,田园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沈,往下沈……

兰涛一把从後面抱住田园,懵懂地喊道:“园子!园子!”

田园没有回应,兰涛m在田园前x那只手,一片濡湿,当他缓缓抬起手看时,满手皆是鲜红的血y。

一声类似於鬼哭狼嚎般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划过这个停车场的上空:“园──子!”

那是兰涛充满绝望的悲怆哭喊!

随著这声极其惨烈的哭喊声,看著为兰涛挡了一枪倒地不起的田园,沈琦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中的枪掉落地面。

此时他耳边只回荡著田老妈妈告别时的话语:

小琦,我把园子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交给你了……

可是今天,田园却倒在了他的枪口下。

田园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丧失,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看到兰涛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庞在眼前晃啊晃,晃啊晃,越来越模糊……

象是穿越时空般,往日的情景此刻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处於生死边缘的田园的脑海里:

兰太太拉著田园的手,将那块patek philippe金表交到他手中,亲切地告诉他:这块表,是你兰叔叔一位生死之交送给他的情谊之物,今天阿姨送给你,就是希望你和小涛的感情能象他们一样……

兰涛对田园说:送表的刘叔叔是为了救爸爸才身受重伤不治身亡,如果没有他舍身相救,可能当年身遭不幸的那个人,就是爸爸了……作家的话:提示几点:沈琦枪法很准,这一点前面章节他教田园枪法已经暗示给大家了,所以这枪如果田园不挡,肯定是s向兰涛的。田园当时未必知道沈琦要开枪,但田园太了解沈琦x格了,了解他的冷绝,孤注一掷,所以田园下意识知道那是个危险动作,所以他挡了田园为什麽要这样做?其实田和兰的关系到後来,爱情已经变成亲情了,更多时候,田在兰面前更象是一个大哥,或大姐,尤其是兰家有难後,田园对兰涛更多的是怜惜、不舍和本能的保护欲望,当感觉兰涛有危险时,他的本能就是,保护而沈琦为什麽开枪?沈离开国内避到布鲁塞尔时,其实就是想放弃这场感情了,因为他该做的都做了,但也换不来一颗完整的心,所以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田园追来时,他并没有露面,但田很执著,沈是爱田的,所以最终他妥协了但没有想到,兰能追到布鲁塞尔来,沈很多时是个容易孤注一掷的人,既然我们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你,那麽咱们俩同归於尽吧,这就是他开枪的初衷这里不是结局,所以先别忙著哭(虽然原来我想把这里做络版结局,但为了你们,我还是没有那麽狠oao)

(9鲜币)一百八十五章

意识在渐渐变得迷离,眼前只剩兰涛那张模糊不清悲痛欲绝的脸庞,之後好象是沈琦一把推开兰涛,扯下身上的衬衫给自己止血,再之後似乎出现了好多人,场面十分混乱,再之後的之後,田园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田园做了一场梦,梦中他回到十几年前,初逢沈琦那时。

那个穿著浅绿色体恤淡蓝色牛仔裤的美丽少年,就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著他。

此时的沈琦,眼神中一扫往日的冷漠与敌意,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情,他默默地看著田园,良久,他微微抿了抿唇,唇角绽放一抹令人心醉神迷的笑意。

那笑容,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沁人心脾,让田园禁不住看得发怔,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

就在田园忍不住迎著沈琦的方向,轻轻唤出他的名字“小琦”之时,却有另一个少年大步向他走来,横跨在两人之间,这个少年,正是当年英姿勃发的兰涛。只见兰涛对著田园温和地笑著,轻声对他说道:“田哥,跟我走吧。”

兰涛拉起田园的手,此刻田园再次回视了一眼沈琦,却发现那个俊美少年眼中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眸光中只剩下空洞和迷茫。

面对手牵著手的田园和兰涛,沈琦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两滴晶莹的泪痕,他一步步默默地向後退去,渐渐地,他的身影缩成了一个小圆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恍惚之间,田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昔日他和兰涛在s市那套住所,那间阳光充沛、温馨惬意的大书房。

田园正伏在案前描画著丹青,已经成年的兰涛则双手撑在桌边,俯身观看著田园笔下的作品,微笑著在他耳边低语著什麽,似在评价,也似在指点著什麽。

就在这时,田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他的名字,他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这间书房的墙壁似乎被打通了,整面墙彻底消失不见,而隔壁就是沈琦和他在布鲁塞尔的那个家!

此刻沈琦正呆呆地站在那个“家”的地板中央,他已经从那个锋芒毕露的俊美少年变幻为一个深沈内敛的飘逸青年,他定定地注视著田园,目光里是极其缥缈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渴望、更有淡淡的忧伤……

这股淡淡的忧伤深深触痛了田园的心,他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掉落在桌面上,田园呆呆地站了起来,面对著沈琦的方向。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著,此时沈琦眼中s出的光芒,似冰般寒冷剑般锋利,在死死地与田园对视之後,他指著田园冲口对他喊出:“你到底是跟他走?还是留下来?给我个明确答案!”

田园茫然地看著沈琦那张充满戾气而又冰冷无比的面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兰涛温柔地抚著他的双肩,轻声对他说:“园,跟我走吧,让我们还象从前那样生活,好吗?”

田园呆呆地转过头,看著兰涛那张亲切温和的面庞,嗫嚅著嘴唇却不知该说什麽……

就在这时,“怦”的一声!枪响了!

随著这一声枪响,田园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尚未睁开眼睛的他猛烈地摇摆著身躯,大声喊道:“是误伤!是误伤!告诉他们是误伤!别带走小琦……”

“园子!园子!你醒了?”耳边却是兰涛带著哽咽惊喜交加的声音。

田园慢慢睁开眼睛,原来刚才他那一连串的喊声,不过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发出的心声。

田园的神志在渐渐变得清醒,他看清眼前正是兰涛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庞,此刻兰涛用双手用力固定著田园的身躯,他眼中含泪,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喃喃对田园说道:“园子,你醒了就好!医生说怕缝合的伤口再次挣裂,所以不许你做大幅度动作。”

田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兰涛,片刻,他已然明白了目前是怎麽回事,自己被沈琦误伤後昏死过去,然後被火速送到了医院。

喘息片刻,田园用沙哑的嗓音急切地询问兰涛:“小琦呢?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田园这句问话,兰涛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他躲闪著田园的目光,轻声对他说道:“你先安心养病吧,他暂时……没事……”

可是田园哪里能放心得下?他紧紧抓住兰涛的手,虽然稍一用力,就能感觉得到x口撕裂般的痛楚,可是此刻的田园已经g本顾不了那麽许多,他急促地对兰涛说道:“小琦的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持有的!告诉他们是擦枪走火!是误伤!不要让他们处罚小琦!算我求你了!”

看著田园心急如焚的目光,兰涛的心在阵阵绞痛,可是只要田园没事,就比什麽都强,这样想著,兰涛握紧田园的手,轻声安慰他道:“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你就安心养病吧,我会为他作证的。”

***

布鲁塞尔国家监狱,会见嫌疑犯人的特别关押室。

沈瑞和律师坐在铁桌的一侧,心急如焚地等待沈琦的到来。

片刻以後,那扇重重的铁门“!当”一声响,沈琦在狱警的押解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到面容明显憔悴下来的弟弟,沈瑞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剧痛,在沈琦出现的瞬间,沈瑞下意识地站起身,激动地喊道:“小琦!”

身边的律师急忙轻声咳嗽,来制止沈瑞的不恰当行为。

在律师的提醒下,沈瑞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沈琦则在狱警指示下,在沈瑞和律师对面缓缓坐下。

(10鲜币)一百八十六章

惊闻沈琦出事的消息,沈氏家族迅速派沈瑞作为先锋人马,由国内赶到布鲁塞尔进行斡旋,竭尽全力营救沈琦。

沈瑞通过多年积累的国际高层的关系,打通了布鲁塞尔司法界的一些门户,获得了这次与沈琦会面的难得机会。

这是一个契机,只要沈琦配合得当,那麽很可能他就会化险为夷,避免这场牢狱之灾。

可是,在会见初始,沈琦急不可耐地询问哥哥和律师的第一句话却是“田园现在怎麽样?”

看到身陷囹圄的弟弟,此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却是致他出事的“祸水”田园的情况,沈瑞心里暗暗叹气,哀叹自己这个傻弟弟用情太深。

沈瑞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低声对沈琦说:“那枚子弹并未击中田园身体的要害器官,现在弹片已经取出,田园的伤情已经稳定,再休养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哥哥这样说,沈琦那颗高悬著的心才徐徐放了下来,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慢慢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看弟弟如此,沈瑞向前微微探身,声音压得更低,对沈琦轻声嘱托道:“我来之前见过田园,他愿意为你出庭做证,证明你当时是擦枪走火,并非有意伤害谁,因为你持有的那把枪是经过登记合法拥有的,所以,只要你和他口径统一,那麽法庭很可能会判你误伤,这样就可避免牢狱之灾。”

看著哥哥充满关爱的迫切目光,沈琦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他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低下了头。

沈默良久,沈琦抬起头看著沈瑞,此时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平静,他语调恳切地对沈瑞说道:“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恳请你,不要再为了营救我……枉费心机了,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将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哪怕是牢狱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灾,我都在所不辞。”

听到沈琦这段冷静而无情的话语,沈瑞惊得目瞪口呆!

片刻,他疾声质问沈琦:“小琦!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是说你心甘情愿去认罪吗?”

定定地看著哥哥心痛的目光,沈琦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这一下,沈瑞急了!他猛然拉住弟弟的手,声嘶力竭地对他说:“小琦!你听我说!田园说他一点也不怪你,他会一直呆在布鲁塞尔等你出去和他团圆!还有咱们的爸爸妈妈,两位老人听说你出事後,双双病倒!要不是我拼命阻拦,他们执意要跟我一起来布鲁塞尔亲自营救你!小琦,你不能这麽任x!你要为这些真心爱护你的人想想!人都会犯错,但只要是事出有因,都是情有可原的,只要不是不可挽回,就不应该放弃一线希望,你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伤透所有真正关爱你的人的心……”

说到後半句,沈瑞的声音几近哽咽,他紧握著沈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沈瑞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自己的弟弟,希望能令他回心转意。

看哥哥如此情深意重,沈琦又岂会无动於衷?

沈琦低头沈默片刻,後来他抬起头,对沈瑞动情地说道:“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上高三那年,田园曾经……追求过我,因为当时的我,无法认同自己的同志身份,进而对他产生厌恶,後来我……指使了一帮兄弟,将他……轮奸了,这件事,是我一生最大的罪孽,也是我人生挥之不去的一块巨大y影;当年那帮兄弟的带头人,就是後来和田园在一起的兰涛,回顾我们几人这些年走过的岁月,真象是一场恶梦,更象是一场悲喜剧,我们一个个难以幸免地……掉进了田园的情里,难以自拔……这真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惩罚……”

说到这里,沈琦自嘲地笑了,他不住地摇著头,继续喃喃自语道:“那天,在枪响那一刻,看到田园倒地那一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这一生……彻底失败了。从我懂事以来,我的人生一直在仇恨、敌视、报复中度过,我无法敞开心扉去接纳和信任别人,为此伤害了无数个对我本无恶意甚至是关心爱护我的人,等到我试图去爱一个人并且愿意为他付出所有之时,我才发现……一切已经为时过晚,我先前的积怨太深,罪孽深重,到了今日,上天已经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才会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小琦!你别这样说!你别这样说!谁年少时都会犯错,只要你有改正之心就可以,更何况……田园已经原谅了你……”沈瑞激动地劝服著自己的弟弟。

可是,这番话已经无法打动此刻心意已决的沈琦了。

沈琦低头沈默著,後来他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哥哥,明亮的黑眸中却闪现出点点泪光,他对沈瑞缓缓说道:“哥,田园可以原谅我,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的人生……重活一回。哥,你回去吧,不要再为我的事而劳心费神了,同时,请你转告田园,让他跟兰涛回国吧,不要再等我,他也……等不到我,让他忘了我,就当我已经死掉,或者……压g没有我这个人……”

说到这里,沈琦的声音哽咽了,顿了顿,他用沙哑的嗓音继续对沈瑞说道:“至於爸爸妈妈那里,请你转告他们二老,如果能等到我出狱那一天,我一定会加倍孝顺他们二位老人,如果不能……那就来生再来报答二位老人的养育之恩吧!”

说完这番话,沈琦就站起身,冲守在会见室门口的狱警挥了挥手,狱警将门打开後,沈琦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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