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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好,这手谕到世子手里,就等于成功一半。

戚继光也道“唯今之计,是尽早调兵入宫,救出陛下和王爷,如此一来,才算真正安全。”

朱翊钧点点头,板起一张小脸“陈师傅,戚大人教训得是,那我们现在该找谁才好”

戚继光道“这种事情,越快解决越好,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处事不决,立场不明,不好去找他,我听说先前兵部尚书告病致休,京师三大营由兵部侍郎李遂兼管,此人长于用兵,至于性情如何,倒不甚知晓。”

陈以勤喜道“亏得你提醒,李遂确实是个好人选,他是当今陛下一手提拔人,战功赫赫,为人也是刚直,倒可以去找。”

“两位法子甚好,就这么办吧。”

朱翊钧嗯一声,白白嫩嫩脸上露出老成神情,看起来像极缩小版赵肃,若不是时机不对,只怕戚继光和陈以勤就要笑出来。

接下来事情就很顺利。

李遂根正苗红,对朝廷忠心自不必说,朱翊钧有亲笔手谕在手,又是天子嫡亲皇孙,自然很快便成行,几人带兵入宫,先是解救裕王与徐阶他们,又带着人往毓德宫而去。

当宫门被破消息传来之时,景王正站在嘉靖龙榻边,神情忡怔,任旁边人如何唤他,也没回过神。

“你这叛臣逆子,还不快放开父皇”

裕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后头跟着徐阶等人,待众人看清殿内景象,却都愣住。

来时路上畅通无阻,景王本就是与东厂勾结,私通宫闱,再假借皇帝之口,控制禁军侍卫,当一切谎言戳破,裕王身边有内阁诸位大臣,又有京师三大营人护驾,一场荒诞逼宫戏码终于落幕,景王野心也注定成为泡影。

从朱棣夺侄子之位,再到明英宗失位又复辟,纵然历数明朝,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景王朱载圳似乎并没有这份运气。他有些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他也不是皇后所出,却仍不是最年长,他野心勃勃,跃跃欲试,却没有他哥哥裕王运气,他筹划逼宫,却不够心狠手辣,也没有唐太宗或先祖永乐帝那样魄力和能力,所以最终化为笑话。

如今他根本看也不看外头闯进来人,只呆呆看着老父。

而嘉靖帝盘坐在榻上,身体歪向后面,发丝凌乱,双目紧闭,这么大动静,也没能让他睁开眼。

“景王欲行不轨,犯上谋逆,如今人证俱在,拿下”

裕王还没回过神,倒是李遂先开口,手一挥,身后士兵一拥而上,左右按住景王。

“放开我”景王似突然回过神,剧烈挣扎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徐阶慢慢上前,伸出手指,在老皇帝鼻息下探一探。

“陛下,宾天。”

在场众人啊一声,反应快当先跪下,反应慢也跟着屈膝。

可大家仿佛都被这个突如其来消息震得没声息,连本该有嚎啕大哭也没人发出。

谁都没有想到,在位长达四十五年皇帝,竟然就这么去。

他不是日日修炼长生之术,服食仙丹么,他不是让每一任内阁大臣都要撰写青词上奉天帝,自称受上天眷顾么,怎么这样一个人,竟也会像常人那样死去,而且,死得如此狼狈。

天道轮回,生老病死,纵然是皇帝,也逃脱不开。

赵肃跟着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地砖,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为这位皇帝感到悲哀。

旁边朱翊钧挨过来,靠着他跪着,温热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赵肃转头,发现那张小脸黯然无神,伤心有之,可更多,是迷茫。

他这个年纪,还不大懂得死亡意味着什么吧。

这么想着,赵肃轻轻拍拍他手,以示抚慰。

景王被带下去,徐阶则拿出那封手谕,又当众宣读一次。

嘉靖帝还在世儿子,也就这么两个,莫说出景王这档子事,就算没有,裕王也占长子名分,嘉靖如无留下遗诏,依本朝规矩,仍旧是要拥立裕王。

所有人自然再无异议。

裕王站在龙榻边上,神情还带着未褪尽,与朱翊钧如出一辙微微迷茫,旁边躺着永远阖上眼老父。

而寝殿里,正回响起叩拜声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筏子、小鬼寻道、zr33835950童鞋地雷。

俺从早上9点开始高强度脑力工作,一直到晚上8点回家,吃完饭码出这么一章,我肯定是快成仙,哈哈哈,爽歪歪

明晚休息下,后天晚上更

64

64、第章

长乐陈家是个大族,溯其根源,或许没有赵肃所在赵家来得久远显赫,却绝对要比赵家大许多,百年来繁衍生息,开枝散叶,子孙旁支早已不胜其数,许多人连陈家人自己也喊不上名,更勿论旁人。就如早先赵肃订亲人家,虽说是陈洙二叔女儿,其实也不是嫡亲二叔,算起来只能叫堂叔,这中间还隔几层。

陈家人数众多,自然也出不少有功名,除开陈洙之外,还有其他几名陈家子弟也在外地为官,所以在长乐陈家,是无人敢轻侮望族。

但人一多,难免心思就多。

与赵肃订亲陈氏小姐病逝之后,当陈洙那位二堂叔提出将庶女许赵肃为妾,家族中便有不少背地里等着看笑话人,有说他攀龙附凤出卖女儿,也有说妹妹死,倒让姐姐占便宜,一时之间,在陈家内部,风言风语多起来。

而这些,远在京城赵肃都不知晓。

景王宫变,嘉靖驾崩,新皇登基,改朝换代,这一切变化,都只在一瞬之间。朝廷上下大大小小官员,都忙着计算如何保住自己位置,揣摩新皇心思,赵肃因是裕王府潜邸旧人,也有不少事情要帮忙,对自己终身大事压根就没空思考,恰逢母亲陈氏从老家来信,说自己身体日益不好,催着他成亲,赵肃思来想去,便想到长乐陈家上面。

先前陈家小姐早夭,亲事因此搁置,据说陈家还有意将庶女嫁给他为妾,但赵肃不是土生土长明朝人,对嫡庶这种名分看得不重,既然反正都要娶妻,倒不如聘那位庶出小姐为正妻,反倒是两全其美,不单自己对母亲有交代,陈家那边想必也是欢喜。

他主意一定,便写信给母亲,让她去向陈家提亲,殊不知因他这个决定,陈家一下子炸锅,其中最不忿,莫过于陈洙二堂叔正妻。

陈府内室,一名少女正低着头站在床边,手里抓着一副还没绣完花开富贵图,与八仙桌旁少妇相比,她显得太朴素,也太不起眼,一袭淡蓝色襦裙,身上无任何坠饰,头上也是素净无比,只挽一根碧玉簪,玉质也不算上佳。

“见过姐姐。”少女声音很小,兀自垂着头,兴许是长久以来身份,让她连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同于大家小姐轻声慢语,反倒有些委曲求全意味。

“妹妹免礼。”见她这副模样,少妇几不可见地微微皱眉,又舒开,她穿着粉色马面裙,外头罩着嫩黄色直领对襟短袄,梳个双螺髻,插着红珊瑚石探梅含英白玉簪,端是明艳动人,落落大方,与少女不可同日而语。

“我今日回娘家省亲,顺道来看看你。”陈雪坐下来,含笑道。

这府上主人叫陈频,正是陈洙那位二堂叔,膝下四个女儿,当初与赵肃订亲,后来又病逝陈家小姐排行最小,陈雪是二姐,对面少女陈蕙排第三。

除陈蕙之外,这府里其他陈家小姐都是嫡出。

陈雪两年前出嫁,夫家在隔壁县城,平日里也难得回一趟家,更少与这个庶妹说话,今日难得大驾光临,陈蕙心中却无欢喜,只有忐忑。

“多谢姐姐来看望。”她讷讷说完,便再无话可说,姐妹俩相对无言,一时有些尴尬。

陈雪心下略略轻视,面上却笑道“我倒是听说个好消息,特地来恭贺妹妹。”见陈蕙愕然,她继续道“上回,你还记不记得,爹爹说要将你许配给赵家为妾”

“是,妹妹记得。”

“赵家今日托人上门拜访,想聘你为正妻。”

陈蕙大吃一惊“姐姐这是何意”

陈雪嫣然笑道“你当我诳你不成我是听娘亲说,信和冰人我也见过,确有此事,爹爹高兴得很,已经应下此事。”

“”陈蕙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她想不通,她一个不受宠庶女,对方如何会看上自己。

她也想不通,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

就算这府里再没有嫡出未嫁女儿,族里总归还有,而男方她曾听仆妇婢女们私下说起过,那人少年得意,高中探花,在京城为官,前程无量。

两人之间鸿沟,就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蕙木然半晌,既无异议,也无欢喜,只余下无边不安。

陈雪心道这桩婚事本该是落在自己嫡亲妹子头上,结果倒好,便宜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庶女。

如此一想,便越发觉得她上不台面,笑容也带几分鄙薄。

“妹妹真是好命,可怜兰儿福薄,没等过门就走,莫不是她好运气转移到妹妹身上不成”

陈蕙吓一跳,连神情也映上惶恐。“没,没,我没”

这种女子,怎么上得台面,没丢陈家颜面

“听说那位赵大人亲生母亲,也是婢女出身呢,后来母凭子贵,才升为妾室,说不定他看到妹妹身世,感同身受,所以想娶回家呢,离出嫁还有两个月,这段时间妹妹可得好好学学规矩,可别让人家说我们陈家人家风不严。”

虽是笑容灿烂,却句句绵里藏针,字字带刺,陈蕙脸色苍白,却不敢反驳。

她早就习惯这样冷言冷语,家里总算开明,庶女也允许读书习字,可是出身摆在那里,毕竟是有差别,更何况她生母曾是主母陪房,据说还是用手段才受孕。这让家中其他嫡出姐妹看陈蕙目光每每多几分异样,久而久之,陈蕙就养成沉默寡言,胆小怕事性子,遇事先躲让三分,也从来不和任何人倾吐心事,相由心生,眉间自然也总带一股抑郁忧愁,让人见之不喜。

陈雪见她不答话,说着说着也觉无趣,便先走。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和陈雪一样,这府里乃至同族,许多人都觉得陈蕙是捡死去妹妹大便宜,若不是妹子早死,这种好事怎么轮得到她

闲言碎语一多,难免会传到陈蕙耳朵里,她纵然镇日躲在闺房里不出去,也没法让人们失去讨论兴趣,反倒愈演愈烈,直到出嫁日子越来越近,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若换个性格刚烈女子,兴许会想你们越盼我不好,我就越要过出个样子来给你们看,然后高高兴兴嫁过去,因为这些议论声中,大多是嫉妒,对付嫉妒最好办法,就是强大到让对方只有膜拜份儿。

可性格决定命运,陈蕙并不是这样人,所以日复一日,她只有更加沉默下去,所有背地里窃窃私语,都成为压在她心上一道沉重枷锁。

嘉靖皇帝驾崩,因为还没过年,所以新皇登基,沿用还是嘉靖年号,须等过农历新年,才会用上礼部已经拟好年号隆庆。

如今嘉靖年最后一个月,虽然寒风刺骨,可仍旧能感受到一股新意,原本暮气沉沉紫禁城里,来往宫女太监,步伐匆匆,仿佛也带股子之前没有忙碌。

将方士道士驱赶一空皇宫,确实清净许多。

赵肃拢拢袖子,快步走到乾清宫西暖阁门口,守在门口太监见他,笑道“赵大人早,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赵肃笑着道声谢,从袖子里掏出个锦囊递过去,对方一愣之后伸手接过,眉开眼笑,低声道“陛下这会儿心情正好,赵大人只管进去。”

进门,果然瞧见新上任皇帝正坐在御案后头,拿着毛笔,对着一堆快没过头顶奏折愁眉苦脸,赵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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