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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殊殷曾去看过太极宫的残破遗址,当他看到昔日繁荣昌盛,鸟语花香的偌大仙府突然变得粉碎,甚至一丝一毫的念想之物都不曾剩下时,江殊殷的心中,实际上是非常难过的。

离开残破不堪的太极宫后,江殊殷又一次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曾经是在现实,而今是在幻境。

转眼,时间悄然而过。而他已然不知时日究竟过了多少年,是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他早已不知年岁。

唯一知道的,是每日看到的,爬过的,不论白日还是黑夜的尸山人堆,就真的像是小山一样高,散发着令人恶心反胃的恶臭,四处可见,密密麻麻。

曾经清澈至极的河流,也已被鲜血染红,漂浮着各式各样的尸体,向空中散着股股刺鼻的腥臭味。

现在的天下,说是人间地狱,也毫不为过。

与昔年相比,如今的萨德星更加疯狂。他几乎丧失了人性,脑海中除了毫无止境的杀戮,便只剩下无边的孤寂和疯狂。

最敬重的师父离他远去,最亲密的师兄弟也无一人存在,甚至就连血肉相连的弟弟,每每见到他也束手束脚,总是垂着异色的眸子,再不敢像昔日那样和他打闹。

说起来,江殊殷真的很同情他。

何曾几时,江殊殷也曾有过与他类似的经历。可惜与他不同的是,除了离开了沈清书和沈子,还有曾经相熟的许多人外。江殊殷独自持刀走在孤独的路上时,结识了自己此生最好的六个挚友,还有一干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当年他们都没了家,那么便自己建一个家。

家虽不如从前好,可胜在团结和人多,便也算十分热闹了。

外面的人不愿接纳他们,没事,他们相互陪伴也就是了。

因而想想西极,想想西极里的一干恶人,江殊殷莫名的觉得,上天是多么的眷顾自己。

与他一样,虽然被人前呼后拥,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可江殊殷身边的,是活生生的人,会笑会闹,会发脾气,有自己思想的人。而萨德星身边的,除了冰冰冷冷的死人,便还是死人。

有时他会兴趣大发,自己捣鼓出那么一两具保留意识的驱尸,但那些有自己意识的驱尸看到他,除了咬牙切齿的恨意,便只有无尽的恐慌与害怕。

可这些对于现在的萨德星而言,竟都成了一种奢求。

至于江殊殷最心心念念的沈清书,除了听说百来年前他被萨德星下了巫术,变为半人半鱼的怪物,并驱进大海后,便再无消息。

就好似真的是石沉大海一般,了无踪迹。

若不是知道一切,若不是知道他一定还活着,这些日子,只怕江殊殷早就疯了。

虽是幻境,只是眨眼一瞬,可对江殊殷而言,早已是过了千年春秋。

除了等他回来,便还是等他回来。

看着满路摇摇晃晃的驱尸,江殊殷小心的避开,脑中却仍旧想到:我这是有多久没有见到一个活人了?他们是都死了呢?还是尚有像他一样的存活者,在每日的东躲西藏?

若是后者,江殊殷还尚且能够接受,但若是前者……想想那种全天下只剩他一个人的恐怖画面,江殊殷不由轻轻摇摇头,将脑海中那些过于血腥的画面,轻轻甩去。

可刚刚将这些甩开,他的脑海中又开始怀念昔日人来人往的街道,怀念街道两旁的酒香菜香,甚至开始怀念那些正道叽叽喳喳争论到叫人头疼的声音。

如今不光是萨德星自己,就是像江殊殷一样的逃亡者,想要在短时间内碰到一个活人,都成了奢望。

虽说江殊殷知道,也大概听九黎描述过,两千年白梅老鬼的盛世巅峰是个什么样子,可任叫他想破脑子,他也想不到竟会死去那么多的人。说是绞肉架、屠宰场恐怕都还不如这恐怖。

再去想想幼时和沈子在小摊子上买来的小册子,里面写着什么,两千年前白梅老鬼的鼎盛时代,正道之人是如何与他斗智斗勇,又是如何拼死抵抗,最终牺牲了多少英雄豪杰,有了多少个生死别离的催泪故事才终于打败的他。

江殊殷表示,曾经天真无邪的他,被人给骗了!

甚至这一骗,就是上百年!

想当年,纯真无邪只是有点皮的他,和乖巧正经的师弟沈子,每夜在沈清书走后,两人头挨着头,猫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看有关白梅老鬼的小册子时,被里面的催泪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心中各种崇敬钦佩名门正道的高雅品质,并异口同声的痛骂着白梅老鬼。

想想当年的场景,在看看今日所见的真实场景。江殊殷只想表示:路边的小册子都是骗人的!

里面说,正道之人各种围攻抵御白梅老鬼,同时还上演了无数的感人故事。放屁!呆了那么久,别说抵御他,江殊殷就是连个活人都没见到!

还抵御他?!

难不成拿空气抵御他?

心中默默为以前的事为萨德星道个歉,江殊殷继续想:若是有机会出去,找个合适点的时机和沈子相认。我一定要告诉他,他至今还被那路边的小册子忽悠着!跟他说说这些所有的真相后,再瞒着师父给这位师叔上一炷香。

毕竟,他这位师叔。若说坏,其实他本性并不坏。只是疯狂过了头,要真正的算起来,他其实挺可惜的。

就像谢黎昕一样……

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江殊殷距离上一次见到人后,终于遇上了一批修真者。

他们虽是小辈,有男有女。衣裳算不上有多干净,但到底还算体面,能看得过去。

在碰面的一瞬间,双方都突然看到陌生人,神经都猛地绷起。可一见到是人后,又立马松懈下。

江殊殷没隐瞒自己此时的修为,因而当这群小辈往他身上一扫后,登时小脸煞白。拘束发抖的乖乖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甚至还有胆小的姑娘,畏惧颤抖的藏到自己同伴身后,连面也不敢露。

看得江殊殷不发笑:难道他比那些冰冰冷冷的驱尸,还要可怕?

几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江殊殷朝那群小辈歪歪头,问道:“你们怎么胡乱出现在这里,身边都没长辈跟着?”

那群小辈听他语气还颇为和善,似乎没有恶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仍旧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回前辈的话,这几日天下各地的驱尸都开始逐渐减少,瘟疫和毒物也被人驱散大半。我们长辈见现在情况没有以前紧迫危险,便让我们出来历练一番。毕竟日日躲在他们的庇护下,也实在不是办法。”

江殊殷听得心中一动:“你们说什么?驱尸和其他的东西,正在逐渐减少?”

听他语气微微提高,小辈们点头如捣蒜,声音如蚊叫:“前辈是真的,我们怎敢对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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