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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指气使的模样活像个小霸王。可渡雪时竟十分听话,垂下脑袋仔细地诊脉、检查伤口,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截细长的竹筒,扭开盖子,露出许多粗细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银针通体玉白色,针尖儿却是极淡的水蓝色。渡雪时从中抽出几根细若牛毛的银针,紧接着手指翻飞,银针依次没入宣于唯风的体内,施针之快闻五都看不清楚,只觉得这像是变戏法儿的十分有趣。

不大一会儿,血便止住了。闻五啧啧称奇,心道:我真是走了狗屎运,遇上了这么个好宝贝。

渡雪时又从袖中摸出一瓷瓶,拧开塞子,往伤口处撒药粉。

闻五好奇:“你随身带着这些?嘿嘿,是不是因为树敌太多,经常受伤流血什么的,才贴身带这救命药?人家恶势力都是人人见了哭爹喊娘求饶明,怎么到你这儿就委屈巴巴的?”

渡雪时不理他,这时候昏迷中的宣于唯风皱紧了眉头,霜白的嘴唇张开,气若游丝地说:“好吵……”

闻五:“……”

然后才缓缓撑开眼睛,两只沉沉的眼睛看着渡雪时。渡雪时被盯得不自在,好了针筒,起身正要走,忽地手腕一痛,竟是宣于唯风牢牢抓住了他。

闻五适时道:“无邪救了你,你要恩将仇报抓他回赤卫营?”

“这是我俩的事,你插什么嘴。”

“嗳你”

“闭嘴!再多话就滚出十景陵。”宣于唯风竟是动了怒的,锁住渡雪时的手腕就朝春陵深处拖拽。

渡雪时不肯,宣于唯风就将腰间长刀塞进他手里,然后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来往这儿扎!你扎不死我,就跟我走!”

仅这一会儿的工夫,宣于唯风胸前的伤口裂开,大片鲜血股股淌下,可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执着地拽渡雪时往里走。

渡雪时的脸色越来越白,哆嗦着嘴唇问:“你带我去哪儿?”

“回私塾”

春陵私塾早在多年前便被烧毁了,是渡雪时亲手点燃了那把火,连同整个私塾、院子里那棵爬上爬下掏鸟蛋的梧桐树、结了果子酿甜酒的葡萄架,还有那些追逐玩耍的天真无知的岁月,都烧毁了。

渡雪时害怕去那个地方,可当被拖拽过去,看到的不是一片荒芜寂灭的废墟,竟是一处清静空幽的院落。

推开那扇门,看到一棵新栽的梧桐树,篱笆墙角竟攀爬着一条葡萄藤。都道近乡情怯,越是相似,他越是害怕。

“这、这不可能……”

他吓得经不住后退,可宣于唯风步步紧逼。

“没什么不可能的。渡雪时,你不要怪我心狠。”

手腕上的力道很大,渡雪时挣不开,这时宣于唯风拖拽着他,越过简陋的茅草篷,走到后院的一间低矮的屋子前。

记忆中,这间屋子该是柴房。小时候他们顽皮惹祸时,先生不打不骂,只罚睡柴房。

然后,宣于唯风轻轻一推,将渡雪时整个人推进了柴房,凌厉的目光突然露出一抹难言的哀伤。

宣于唯风道:“白霆死后,我曾一直做噩梦。虽然不是我杀的,可我当时捅了他一刀。白霆待我很好,对整个赤卫军很好,这一刀担当了‘弑父弑师’的罪名,所以……我能感同身受。”

渡雪时愣愣地看着他,神情有一丝迷茫。

“做噩梦很可怕对不对?那时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白霆惨死的模样,很痛苦,我知道的。可是,无邪,这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你杀了先生、杀了父亲,就要报复在那些无辜的人身上?”

“可是……是他们先逼我们的,是他们先动手的……”

宣于唯风却道:“这一切……都怪我们太娇惯你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偏激。”

那扇门缓缓合上,落了锁。

闻五始终跟在后面,那双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

救赎

☆、第五十四回 白郁

春陵私塾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闻五笑骂:“你要关他到什么时候?你这个黑心的棺材脸,偷偷修好了春陵私塾就是当无邪的牢房用?”

宣于唯风动了动嘴唇,勉强发出一声“嗯”,就轰然栽倒,彻底不省人事了。

闻五只得当苦力托起宣于唯风,想着这伤苏瑛能治么,正要往回走,渡雪时忽地喊:

“等下!”

闻五回头,透过窗户缝儿看见渡雪时慌张无措的脸,心尖儿抽疼,道:“这事儿你做得忒不地道。你留这儿反省,等棺材脸什么时候消气了,我再劝他放你出来。”

“……不是这个”

“啊?”

渡雪时咬住下唇,看上去心神大乱,手指不自觉得使劲儿扣住门窗,颤音道:“当心那个叫‘无忧’的少年。”

“那个谁?……无忧少年?”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闻五还想再问,可渡雪时已经转过身去,单薄的背影孤寂落寞,慢慢隐进了柴房的阴影中。

闻五觉得事有猫腻,他二人一个半死不活、一个闷葫芦敲不响,哦,还有一个摆明了态度跟这半死不活的恩断义绝。一摊子破事儿压到头上,闻五内心忽地生出一股沉甸甸的使命感。

老头子说的不错,这雪国地方不大,人倒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宣于唯风醒来时,看见了五花大绑捆成了个粽子,躺在桌子上踢腿的晏真,内心一下子惊悚了。

闻五一脸慈母笑:“我说过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明山走了,我给你找来了个更好的。”

晏真:“你卑鄙你无耻你暗算我!”

闻五以一只山中老鸟的嘴脸教导小崽儿:“拳脚功夫都是没有脑子的,真正的大智慧都是靠脑子取胜。你还年轻,‘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我替老头子……呃咳,替你爹教你。”

“我不服!”

“哟哟,愿赌服输,你不能赖账!”

闻五搭上宣于唯风的肩膀,嘱咐:“别说哥们儿不够义气,这小子送给你了,要打要骂随意,嘿嘿……暖床也行。”

宣于唯风这一觉睡得头痛欲裂,醒来时还要应付闻五这个来找事儿的,实在提不动刀,只得温温软软地下逐客令:“你走,把晏真也拎走。”

等伤好了,绝对要削死他!宣于唯风内心阴暗地想。

“好好好,伤者为大,我走。”

闻五说走就走,临走前问一句:“无邪的吃喝拉撒,谁管?”

“回你的‘买卖楼’去,不用你操心。”

送走了霉神,宣于唯风惬意地呼出一口气,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刚躺下,听见“咕噜”一声,谁肚子饿了?扭头,与晏真大眼瞪小眼。

宣于唯风木着脸:“……你怎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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