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峨眉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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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亦疏和沈倾从离了许家堡,下了剑门山,径直奔向峨眉山,两地相隔颇远,二人一路疾驰,数日后方才到了峨眉山下。

山路崎岖,二人只能弃马步行,峨眉山上佳木繁秀,芳草茂盛,云雾缭绕,不愧为天下名山。

眼见四周人间仙境,沈倾从处于青山之中,本就仙姿佚貌的她更加明艳动人,卓亦疏向她望去,见她风姿绰约,竟不觉间竟是看的痴了。

沈倾从察觉到卓亦疏在盯着自己看,却也一点也不气恼,而是笑道:“你别总看着我,记得看路。”

听她如此一说,卓亦疏当即回过神来,旋即脸色一红,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沈倾从伸手轻捂嘴角,兀自盈盈一笑。

山行数里,忽有几道巧捷的身影窜动,卓亦疏抬头一看,原来是几只山猴,久闻峨眉山中多猴,今日一见方知果真如此,那些猴子上蹿下跳,在这山间甚是快活。

正在这时,突有一只野猴径直窜出,直奔沈倾从而去,沈倾从反应灵敏,立刻侧身一让,本意是将那只袭来的野猴躲过去,可当她刚一侧身,那只野猴却被人凌空抓住,旋即抬手抛出,那只猴子立刻飞了出去,惊吓之中一阵怪叫,最终落到一块山石之上,那猴子心生胆怯,赶忙逃走。

出手之人自是卓亦疏,他见山间野猴袭向沈倾从,便想也没想的抬手去抓,为沈倾从挡住了野猴的袭击。

眼见卓亦疏为自己挡住野猴,沈倾从兀自一笑,转头看向卓亦疏,卓亦疏便道:“这山间畜生不懂怜香惜玉,见到沈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竟还敢胡乱出手,岂不知若是伤了姑娘容貌分毫,那都是暴殄天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沈倾从说道:“你这般油嘴滑舌也不知骗了多少姑娘了。”

卓亦疏大呼冤枉,又道:“我夸赞姑娘乃是真心实意,可姑娘却将我当做油嘴滑舌,当真是枉费我一片真心。”

沈倾从再不理他,独自举步前行,卓亦疏伴在她身边同行。

这峨眉山何其浩大,他二人寻了半天无果,既没寻到白猿公,也没找到毕风鹤。

如此走了许久,沈倾从觉得疲累,便不肯再走了,而是倚在一块巨石上歇息,卓亦疏见她慵懒模样,在这峨眉山中更显美貌,不禁心思流转。

二人歇息一阵,继续前行,不知到了何处,山中下了山雨,四周渐渐起了雨雾。

忽听得有人纵声大笑,笑声响彻群山,震人心神。

沈倾从惊道:“是毕风鹤。”

闻听此言,卓亦疏轻笑一声,旋即纵身而起,一跃数丈高,而后落于一棵粗树之顶,引声长啸,与毕风鹤的大笑之声分庭抗礼。

二人互不相让,惊得山中群鸟乱飞。

毕风鹤的笑声初时只在数里之外,而后越来越近,不多时已至此处。

此时毕风鹤身着长袍,那袍子上绣着日月星云,左袖为青色,右袖为红色,一条金线巧妙的穿插于整件长袍之中。

一见于此,沈倾从便知毕风鹤所穿的乃是悬天宫中的日月星云服。

毕风鹤笑道:“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里又见到两位了,那日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跟二位好好的打声招呼。”

卓亦疏轻笑道:“咱们也不是朋友,没必要打什么招呼。”

毕风鹤也不气恼,而是接道:“我与沈妹妹是朋友,卓公子与沈妹妹也是朋友,那咱们二人自然就是朋友了。”

卓亦疏轻蔑一笑,却不答话。

毕风鹤见此微微一笑,又道:“卓公子不想与我做朋友倒也没什么,只是以后我和沈妹妹成亲时记得来喝杯喜酒就是了。”

沈倾从闻言眉头紧皱,脸色一寒。

卓亦疏却是言道:“这个就不必了。”

毕风鹤回道:“哦?卓公子不愿来?”

卓亦疏轻佻回道:“我看沈姑娘容貌动人,当真是仙姿佚貌,我觉得我二人甚是般配,所以打算去悬天宫提亲,要将沈姑娘娶进门。”

沈倾从听后俏脸一红,娇嗔道:“卓亦疏,你别胡说。”

卓亦疏笑道:“怎么?沈姑娘不愿嫁我?”

沈倾从被他说得又是脸色一红,转过头去再不理他。

毕风鹤眼见于此,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冷笑道:“看来卓公子是要做定我的情敌了,既然如此,那就断然没有再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一句话还没说完,毕风鹤已是取出了软剑,一个‘由’字刚刚说完,毕风鹤已然攻到近前。

卓亦疏早已等他多时,此时再不多言,饮怨离鞘,寒光大盛。

二人争斗,一上来便是生死相向,那软剑神出鬼没,或缠或绕,竟将饮怨死死的压制住,饮怨空有盖世神锋,却半分威力都施展不来。

卓亦疏只觉得自己的剑势被卷入巨浪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杀机,那软剑灵活诡异,如毒蛇吐信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其置于死地。

二人斗了许久,卓亦疏的剑势占不到半分便宜,身上多处中剑,鲜血染透月白竹裳。

沈倾从在下方看的焦急,但她并未上前相助,她深知如卓亦疏这般狂傲之人,若是自己上前相助,那只会让卓亦疏生厌,所以沈倾从只得在下方无比担忧的观战。

卓亦疏剑势如虹,犹如神龙现世,只不过毕风鹤的剑势似是无穷无尽,一旦与其交手就无法随意撤出,此时的灵犀剑法犹如龙困泥潭,竟发挥不出半分威力,斗至如今,卓亦疏只是在苦苦支撑。

便在这时,沈倾从身后突然闪出一人,这人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瞬息之间潜至沈倾从身后,并以雷霆之势突然出手,沈倾从本就在专心观战,防备之意不高,此时突见身边来人,自是大吃一惊,赶忙出手抵挡,可她既失了先机,那就是处处受人压制,对方招式不断,竟逼得沈倾从长剑不能出鞘,最后更是被对方封住了穴位,登时内息受阻,动弹不得。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倾从一经被制,对方也停了手,这才看清对沈倾从出手的这人是个女子,年约二十八九,此时正洋洋得意的看着沈倾从。

沈倾从眼见此人,不禁惊道:“是你。”

看来这个女子也是悬天宫之人,而且与沈倾从相识,果然,这女子开口道:“沈姑娘,楚薇得罪了。”

这女子原是叫做楚薇。

正在苦战的卓亦疏游目四顾,也见到了楚薇偷袭得手,他心中担忧沈倾从的安危,便要抽身前去相助,但如此一来招式便即大乱,正被毕风鹤抓住机会,软剑连出,分刺卓亦疏周身要穴,卓亦疏施展疾踪步躲避,虽然躲过了要害,但仍然被刺中数剑,登时没了战力。

毕风鹤一击得手,心中稍定,向后跃出战圈,得意的放声大笑。

楚薇上前对毕风鹤行礼说道:“鹤公子,沈姑娘已经被咱们擒住了。”

毕风鹤赞许的看了楚薇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沈倾从,并且言道:“楚薇,我命你好生照看沈妹妹,要让她亲眼看看我是如何统领蜀中左道的。”

毕风鹤这话虽然是对楚薇说的,但目光却始终不离沈倾从,而沈倾从则冷笑不语。

毕风鹤疑道:“沈妹妹还是不服?”

沈倾从说道:“按照你这样的法子,只会让蜀中大乱,使得各家门派实力大损,到最后就算蜀中左道尽数归于我悬天宫,也只是一些残兵剩将,恐怕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毕风鹤语气不屑的回道:“我悬天宫威势无双,踏平中原武林指日可待,有这些小门小派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他们也无伤大雅,若不是与沈妹妹有赌约在先,否则的话我定会杀一儆百,以此来镇住蜀中左道,让他们不得不臣服在我悬天宫下。”

沈倾从听后却并不认同,而是说道:“现在的江湖不是从前的江湖了,如今中原武林百家林立,道门太虚、佛家少林,这两派的掌门皆是冠绝天下的高人,连独孤叔叔都不敢说一定能胜的了他们,再有剑圣坐镇的兰陵剑派、鄜州的长离山庄等,都是高手如云,就算他们单打独斗不是我悬天宫的对手,可若是他们群起而攻,只怕我们也不是对手。”

毕风鹤冷笑道:“沈妹妹如此说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只需看着,不出十年,我就能率领悬天宫称尊江湖。”

沈倾从却道:“鹤哥哥既然如此有自信,想必是近日来火木神功又有了进境?”

毕风鹤脸露傲色,回道:“前几日练到了四重境界。”

沈倾从虽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后还是一惊,旋即又道:“怪不得我见鹤哥哥的剑势无穷无尽,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能得到沈倾从的夸赞,毕风鹤极为受用,脸上傲色更甚。

沈倾从又道:“火木神功是世上顶尖的内功心法,而灵犀剑法中的内功心法也属上乘,这两者难分伯仲,可若说到剑招,那自然是灵犀剑法中的剑招要更胜一筹,我师父说灵犀剑法中的剑招可谓冠绝当世。”

毕风鹤神色一变,上前一步说道:“火木神功既是绝世的内功,也是绝世的剑法。”

沈倾从却道:“鹤哥哥用火木神功催动剑法,说到底只是因为你的火木神功没练到家,还需仰仗神兵之锋,若是练到你师父那般境界,就可空手发出火木神功。”

听的此话,毕风鹤的脸色越发阴沉,但却一言不发。

一旁的卓亦疏听的此话,却是强忍伤势开口笑问道:“那依姑娘所言,我的灵犀剑法若是练到家,又会是什么境界?”

沈倾从答道:“天下武功殊途同归,依我看来,灵犀剑法练到大成境界,当可舍弃长剑,只留剑意于心,到那时心意所致,飞花落叶皆可为剑。”

毕风鹤冷笑道:“这世上哪有人可将飞花落叶为剑,卓亦疏练得就是灵犀剑法,适才他败在了我手下。”

卓亦疏冷哼一声,回道:“咱们再比一场如何?”

沈倾从接道:“亦疏公子年岁尚浅,就算他颖悟绝伦,对如此高深的灵犀剑法也无法尽数领悟,但鹤哥哥你年岁长于亦疏公子,所以此时成败算不得数。”

毕风鹤比卓亦疏要大五六岁,对于武学的见解确实要更胜一筹,但毕风鹤却觉得如此说来自己只是占了岁数的便宜而已,他这般心高气傲又如何会甘心,是以此时说道:“当年独孤宫主跟我说,他一生所见之人中,剑法最高者就是白猿公,却也没练到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当年与独孤宫主也只是平分秋色。”

“可我师父说,这世上真有人能心意所致,将万物化为剑气。”沈倾从认真地说道。

沈倾从的师父是铁书先生,毕风鹤深知此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见多识广,绝非信口开河之人,所以此时听得沈倾从所言,虽然心中多是不信,但也不敢贸然反驳,却也仍不肯就此服输,是以又道:“就算这世上真有人能练到飞花落叶皆可为剑的境界,那也不是火木神功的对手。”

说到这里,毕风鹤忽而又道:“说到武功,我倒差点忘了沈妹妹练得是如梦心经,这也是高深的内功心法。”

“我平常总是偷懒,练功不勤,总遭师父责骂,所以武功进境远远比不上鹤哥哥。”沈倾从言道。

毕风鹤听后却摇了摇头,接道:“如梦心经何等神奇,以沈妹妹这般资质,只需再有片刻,就能冲破穴位恢复自由了。”

此话一出,沈倾从登时一惊,心中暗道:还是被他看出了打算。

原来沈倾从出口谈及内功剑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自己能冲破被封的穴道,却不想竟被毕风鹤看破。

这时只见毕风鹤突然身形一闪,袭至卓亦疏身旁,软剑再出,又在卓亦疏身上添了几道新伤,卓亦疏本就没了再战之力,此时更是无力反击,伤势愈重。

眼见于此,沈倾从登时惊慌,但赶快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的说道:“鹤哥哥这是干什么?”

毕风鹤笑道:“我要将沈妹妹带在身边,让你亲眼看我统一蜀中左道,但这位卓公子却不能留下,他剑法高超,一旦恢复了实力,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我得先杀了他。”

话虽如此,但毕风鹤心中还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沈妹妹明显对卓亦疏颇有情义,多留他一时就多了一份威胁,务必得将他一剑杀了。

念及于此,毕风鹤抬手起剑,就要刺穿卓亦疏的颈项。

软剑转瞬既至,眼看着就要洞穿卓亦疏颈项,哪知就在这时,毕风鹤突觉手臂剧震,剑势随之一斜,旋即刺入土中,未能伤到卓亦疏分毫。

卓亦疏虽然无力还击,但适才并未闭眼,而是轻蔑的看着毕风鹤持剑刺向自己,哪知本是坦然赴死的卓亦疏突见形式急转,那软剑竟被人打到了别处。

一旁的沈倾从本是花容失色,见到此番情景当即大吃一惊,但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楚薇反应最快,最先向发出暗器的方向攻去,哪知她刚一起身,就被一股劲力击落在地,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片树叶。

毕风鹤大怒,提剑攻去,哪知还没见到对方的身影就被数道剑气所伤,身上多处流血,当即摔落在地。

沈倾从惊道:“飞花落叶皆可为剑。”

毕风鹤闻言抬头看去,只见四周围尽是花瓣,只不过此时这些普通的花瓣上都沾了血迹,那都是毕风鹤所留。

毕风鹤当即便知是有高手现身,但他转念一想,当即了然,纵身跃起,开口喝道:“是不是白猿公来了,赶紧现身一见,难道你忘了当年之约吗?”

一语言毕,忽觉寒意骤起,只见一花一叶直奔毕风鹤袭来,那花打向毕风鹤的额头,那叶打向毕风鹤的檀中死穴,这一花一叶只要有一个打中,毕风鹤都是必死无疑。

偏偏这一花一叶速度极快,毕风鹤虽然看清来势,但却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叶袭来。

眼看着花叶就要夺了毕风鹤的性命,哪知这一花一叶就像是有人用线操控一样忽的一停,然后纷纷落地。

毕风鹤已经感到花瓣贴在皮肤上了,若是没有停止,定然穿脑而出。

可这一花一叶偏偏在寸许之间停了下来,未伤毕风鹤分毫。

毕风鹤栗栗危惧,在那一花一叶停下以后仍是兀自心有余悸,却也明白这是有高人在出手教训自己,无论对方是不是白猿公,现在都不是相问的时机,念及于此,毕风鹤转身就走,楚薇也不敢多留,紧随其后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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