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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都会打人的吗?”

这话奶娘实在没法接,她是个忠厚老实的,也知道这孩子不太受侯爷喜爱,但这侯府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她插嘴,只好混乱说几句糊弄过去。

“有时爹爹打你,是因为喜欢你。”

梁拥默默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心里对那人的讨厌淡了些,但还是不太喜欢。梁敬生的好看是好看,没开口说话之前,任人见了都要在心里赞一句剑眉英目,是皇家气度。但小孩子不懂这些,他眼里只有好玩的人和不好玩的人。至于好看的人,还等等他再大一些才能发现。而梁敬,就是那看上去很凶又不好玩儿的人。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在睡梦中也不肯放松。梦里树影婆娑遮住了天,他像躺在秋千上,荡到了高处差些能碰到云了,又迅疾坠落,落到了地上,摔得脑子晕晕乎乎,只剩下一片残影。

那梦在睁眼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梁拥花了很久才适应穿着衣服的日子,侯府的衣服顺滑,穿在身上像裹着一层泥浆。他总觉得浑身难受,但他能忍。

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奶娘领着他出门透气,只准他在院子里玩耍。自从上次他偷偷跑去侯爷养狼的院子受了伤后,侯爷便禁止他四处乱跑。

“梦冷黄金屋。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正绿。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

从东墙传过来的声音清亮又有些偏尖,听不出是男是女。他觉得有些刺耳,问奶娘,“奶娘,那是谁在那边?好吵。”

隔壁住的可不就是焕风嘛,想也知道不能告诉梁拥那是侯爷养的男宠。奶娘放下手里的针线,偏头看了看他,“那是一个…嗯…漂亮哥哥,世子无需在意。”

梁拥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才刚刚把心思从那条城阳猎犬身上转移到他自己身上,身边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叫他抬抬头四处打量。

他有些狡黠的转转眼珠,跑到院子里玩,奶娘给他做了个小风筝,他扯着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也就是手一抖,那小风筝顺着墙就飞到了别的地方。

他瞅了眼奶娘,奶娘还在亭子里低头绣东西,他猫着腰脚一抬,溜了出去。

梁叔在书房候着,看梁敬十分懒散的挑了本书读,忍不住多嘴,“侯爷,世子随您,英武神勇,长大随军作战定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梁敬也不看他,一只手翻开书看了几页就撂在一边把玩桌边那把小折扇,懒洋洋地回了句,“是吗?本侯倒是觉得他不怎么随本侯,倒是挺随你的,哎,不如你领着他过吧,权当多了个儿子。”

这话侯爷敢说他也不敢接啊,梁叔慌忙行了个礼,“侯爷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

梁敬没说话,眼睛盯着那把小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懒洋洋抬抬手,“闲着也是无事,走,领我去瞧瞧那狗崽子怎么样了。”

梁叔眼睛一亮,“哎,好嘞。”侯爷能提起劲儿想起来去看梁拥,就说明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他就说嘛,梁敬虽说断袖,讨厌那凌阮,但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感情。再怎么说,父母对自己头一个孩子,总是有所期许的。

后院的狼犬最近消停了不少,连那头养了两个月依旧凶烈的城阳猎犬,最近也不怎么叫了。瑶台院在侯府东北角,狼犬养在西南,隔得远远的。梁敬把梁拥扔到那儿,就是想让梁拥离那些狼犬远一点,省的再生事端。却没注意到,梁拥本身,就是事端。

焕风命人摆了把七弦琴在案几上,天色阴沉,似是欲雨。天欲雨时才最是令人心烦意乱,他吊嗓子唱曲儿,词也悲鸣,自以为是杜鹃啼血,凄怆的不得了。

“…鸳楼碎泻东西玉。问芳、何时再展,翠钗难卜。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啊!”

冷不丁一个人影悉悉索索从树后面钻出来,吓得他花容失色,施了薄粉的脸上霎时更白了,待看清楚来人,他捂着胸口指着他骂:“你这个小东西,跑来我这处儿干什么,还不快回你院里待着?侯爷不是交代过不许你乱跑吗?”

这人语气好凶,梁拥皱了皱眉,一双眼睛盯着他瞧,他记性不赖,认出这人是那日黏在梁敬身边的人。怪不得,梁敬这么凶,和他在一起的,一定也是很凶的。想到这儿,他就失去了那股子方才那股急着跑着看看这是何方神圣的新鲜劲儿,他指了指树上挂的风筝,“风筝…落了,我要把它捡回去。”

焕风听着他说话浑然不似初见那般吃力,不有些诧异,这才过了多久,这孩子怎么这么快就会说话了。但只要一想这孩子是打哪来儿,他便忍不住嫌恶。再聪明又怎么样,侯爷不喜欢,他照样一无是处。想到此处,焕风弯了弯嘴角,徒生了些逗弄的心思。

“你走近些儿,叫我好生瞧瞧你模样,不然这风筝,就不给你了。”

……这人好生讨厌,梁拥有些后悔偷溜到这处来了,他抬头看了眼挂在树上的风筝,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两步。

焕风弯弯腰捏起他的下巴,一只手拉着梁拥的胳膊,身旁的婢女见他做出这么不合礼数的动作,想要出声制止,“公子,世子…”

“嘘,多嘴。”焕风扭头瞪了眼那不会看眼色的婢子,厉声呵斥,那婢子畏畏缩缩低下了头。他满意的转过头来,细细打量着梁拥的模样,孩子的眉形清浅,眼睛明亮,表情看上去也不似初见那般可怖,焕风捂着嘴笑了几声,轻轻捏住他下巴,轻声说:“听说世子跟那两头狼打了一架,世子这小身板儿,那两头狼没把你咬死实属万幸了。”

他漫不经心的问方才那个出声的婢女,“溪云啊,你说世子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因为…世子身上有他们同类的味道啊。”

春风吹的竹林里悉悉索索,溪云却紧张的汗都要滴了下来,焕风虽然笑着,脸色在她眼中却跟今日的天儿一样阴沉,她磕磕巴巴道:“公…公子说的是。”

焕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里掺杂了些玩味,打量手底下这只小狗崽子,“不如世子给本公子学学狗叫,也叫人见识见识世子的威风。”

学…学狗叫?溪云袖口都被汗濡湿了,险些觉得自己耳朵坏了。这焕风公子胆子未也太大了,侯爷再如何宠爱他,也不该这般作践世子。

她抬眼看了看梁拥,却见那梁拥拂开焕风掣肘着他的手,利落的攀上了焕风地脖子,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焕风一声惨叫,溪云连忙伸手,想要将缠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分开,“公…公子!”

梁拥用那狼一样的眼神狠狠瞪了眼溪云,吓得溪云抓着焕风的手霎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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