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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变得酸苦。方才味道未变,我才敢喝下去。”

“即便没毒,师父也不该饮酒。”凌霄气恼道。

秋月白撑着站起身来,真气在周身经脉游走一圈,长舒一口气,道:“这酒解毒。”

方才中的毒瘴,此时竟已被解开。

“唉……敢敬酒者有几多?公子好胆色。奴再赠公子一物罢。”持灯少女幽幽叹息一声,将手中灯抛了出去。

风灯朝石壁砸去,只听嗤得一声,整个石壁亮了起来,一簇接一簇的烛光燃起,连做一线,原本黑暗的石洞犹如白昼。原来石壁上缀满了相连的烛灯,借长明灯中的鲛油点燃。

石壁上,刻着一幅幅画,有的笔触细腻,有的则是凌乱不堪,也不知刻画的人是如何心境。

凌霄细细一幅幅画看了过去,这才明白邬氏灭族的秘密……

秋月白伸出手去,指尖摸到斑驳壁画,凌霄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昔年邬氏族人在大洪山安家,从此不问世事,男耕女织,也曾做世外之桃源。壁画中讲述了一个邬氏孤儿的故事,这个孩子自幼父母皆亡,后被一个老木匠养,取名墨斗。

“墨斗?做木工用的工具啊,这名字起得有够随意的。”秋月白接道。

凌霄按住秋月白的摸索石壁的手,引着他到壁画一处,道:“墨斗性情孤僻又极惧怕和生人打交道,一天到晚就呆在家中帮助老木匠做工,他做其他的手艺一般,唯有雕刻人像最是擅长,后来他竟自己琢磨着做出一个和他大小相仿的少女木偶,少女雕琢的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他便日日夜夜将木偶带在身旁,寸步不离。他用自己攒下的一点钱去街头卖布的店子扯了一匹便宜的料子给她做了身衣裳,还买了胭脂水粉给她描了眉眼,少女就如同真的活起来了一般。”

“这……”秋月白想了半天,只能叹道:“也是寄情了。”

石洞小路坎坷,凌霄揽住秋月白腰身,一路按着他指尖摸索到后面的石画,继续道:“墨斗若有闲暇时间便会研究木偶,后来偶然得知邬氏曾有一门傀儡术记载于典籍之中,唯有邬氏机关术传人才有资格打开地宫找到那本典籍。而邬氏每年会在族中选一名天资卓越的少年作为机关术传人,于是墨斗便动了心思,带着自己活灵活现的人偶少女去参加了大选。”

秋月白想了想自己年少时偷摸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市井小画本,道:“哦,废材逆袭流,看来他的那个小木偶是保不住了。”

凌霄一怔,道:“为什么?”

秋月白摸了摸下巴,道:“按套路来讲,废材逆袭是要有点契机的,不是死情人就是死朋友,不然主角怎么成长?墨斗除了个关系不冷不热的木匠老爹外就剩下命根子一样的小木偶了,相较来说,肯定是没了这块小木头对他的打击更大。”

“……”

“怎么不讲了?”

凌霄认真看了会儿,摇头叹息一声,将外袍脱下给秋月白披上,道:“地洞阴冷,师父不要着凉了……后来的事,还真的被师父说中了。少年心里有了目标,当真激起机关术的天赋来,他擅长木工,摸索着做出了许多妙的小机关,一路杀入大选的最后关头。同族的竞争者心下怨恨,在大选前一晚挑衅羞辱之,当着他的面烧了他的那木偶少女。”

秋月白叹道:“这下怕是要黑化了。”

凌霄无言一瞬,道:“师父年少时倒挺闲的……墨斗眼见木偶在火中化作灰烬便疯了,他用臂上藏着的连弩射向了挑衅他的几个少年,其中有一人当场就死了。此事一出,族中人皆怒,后来少年被打断双腿,扔到了深山中。”

“接下来就是报仇的戏码了。”秋月白指尖顿了顿,苦笑一声。

“墨斗在深山大难不死,竟无师自通了傀儡术,他做出了许多杀伤力颇大的傀儡。再后来……他带着这些傀儡杀回了族地。傀儡术本就是机关术分支中极难的一种,自然有人动了招揽的心思。墨斗假意被招揽愿将自己的傀儡术用来回馈族人,可这不过是假意罢了,墨斗从未忘记过那场火中烧尽的少女。”

那化作灰烬的是他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和陪伴。

“后来墨斗做出了最妙的傀儡,其中有傀儡擅音律可操纵更多的傀儡摆杀生阵,此阵成了之后,墨斗将自己的族人……全部杀尽。”

壁画的最后只剩下凌乱的残肢与血色,和祭台中间那个坐着轮椅的疯子墨斗。

秋月白这次倒是不说话了,世人皆苦,不过是个被逼入绝途的疯子,被人所负,于是负尽所有人。

“师父……”凌霄忽然出声,道:“壁画所指邬氏地宫就在暗河尽头。”

尽头有舟可渡,少女坐在船头招手,盈盈笑着,目光无悲无喜。

秋月白与凌霄乘着小舟,一路向前。

凌霄一直打量着致的少女傀儡,疑惑道:“师父,这傀儡又是如何讲话的?”

秋月白从袖口中摸到一块巾帕朝少女头上丢去,不出片刻从少女右耳中飞出一只黑色的虫子落在他的指尖,那虫子不过指甲大小看起来并没有奇特之处。

“果然如此,这叫读语虫,可以学人话。它藏在少女耳中,那些声音都是它发出来的。”秋月白将沾了药粉的手帕捡回来,读语虫再度飞入少女右耳中。

幽幽灯火中少女的笑靥如花。

凌霄对那会说话的虫子兴趣不大,反倒是抬手抽走秋月白卷在指尖的手帕。上等的绢丝,帕子一角十分骚包的绣着一朵兰花,还有个绣工致的“奚”字。

“师父这帕子哪来的?”凌霄挑眉问道。

“嗯?”秋月白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想起这帕子是阮灵奚给他的,因为上面的熏香可驱蚊虫就带在身上了。

第十九章

凌霄没了帕子,顺手将秋月白滑落肩头的袍子往上拢了拢,道:“师父,此间事了,我们就回去吧。”

秋月白下意识抬手搭在腹上,不走脑子地应了一声。

凌霄唇角翘了翘,忍不住凑上前些,极快地落了吻在他眉心。秋月白浑身一僵,登时恼羞成怒,持剑的手将动,就被凌霄一把按住。

“我错了,师父。”凌霄刻意将声音放软,无比乖顺道:“别恼,当心身子。”

秋月白背过身去,赏他一个后脑勺,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凌霄自小跟着他,向来省心,与其说是自己照养徒弟多年,倒不如说是被徒弟照顾多年。如今俩人到了这种处境下,秋月白反而愈发想不到今后当如何相对。

“出现了……”凌霄站起身来,面前已出现一祭台,小舟恰此处而止。祭台有十八石柱,上面雕刻着似蛟的图腾。秋月白起身,跟凌霄一并踏上祭台,足下是太极阴阳八卦,而头顶石壁则刻有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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