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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疙瘩、踢疼爪子之后那微妙的一声“嗯哼”。只是吴邪不能张嘴,大概天已经快黑了,每次张嘴都会换来满嘴雪沫,一直凉到嗓子眼,吴邪咬紧牙关往前跑,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忽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三叔的队伍!

他立刻提醒了黑眼镜,黑眼镜思忖了片刻,就带着他们两条狗躲在一个小巧的雪沟里,放低声音:“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分开办吧。小三爷先把眼睛养好。”

吴邪轻声说:“谢谢。”

黑眼镜哂笑:“哑巴,我要你一个承诺。”

闷油瓶不说话。

黑眼镜叹了口气:“张起灵,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承诺不是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懂,我懂,那头鹿也懂,吴三省懂,那个人更懂。”

吴邪咳嗽了一声,意在让黑眼镜最好使用通用狗语,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像人类没事儿找虐才玩的一种叫“绕口令”的东西。但黑眼镜明显是误解了:“小三爷是饿了吧,你们先回,下次再说。”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根本就是一个吃货吗?吴邪跳起来要骂狼,闷油瓶却说:“走吧。”说着先奔了出去,吴邪甚至来不及友好地、认真地问问黑眼镜晚上用什么填肚子,只好跟着小哥往前跑省得他作为一个暂时的瞎子找不到回去的路话说回来,他还真有点儿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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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是肿么洞悉了金毛小吴的本质呢?金毛家的哑巴,解释一下!

重新回到队伍里的闷油瓶作为群狗的崇拜对象,受到了夹道欢迎,吴邪则不那么幸运,三叔一爪子温柔地抽在吴邪屁股上,爱意夹杂着辱骂劈头盖脸涌向了吴邪,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大侄子现在看不见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惊诧,而是哈哈大笑:“这地方还***邪门,导盲犬,居然……居然瞎了!”

潘子和大奎一面揉着吴邪的头一面跟着笑,吴邪愤愤地把头埋在爪子里,忽然感觉到闷油瓶的鼻子又凑过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讲安慰话甚至不是来跟吴邪说话的,温暖坚固的大牙探进吴邪的爪缝里,一点一点为他揪着粘在毛上的冰碴,直到三叔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又仔仔细细看过吴邪的眼睛,闷油瓶才破天荒主动说:“有只狼跟我们回来的。没有他,我也没法带吴邪回来。”

三叔哼了一声:“这小子身上一股狼味儿,隔着八百米都能闻到!看你们跟其他狗怎么说!”

吴邪闷哼了一声:“我饿极了,吃了一头!”

三叔一爪子拍在他额头上:“等你真的吃狼的时候提前卖票吧!闭眼,躺好,潘子给你找苦胆去了。”

闷油瓶又说:“那匹狼也去终极,希望能跟上队伍。”

三叔压低声音:“我没意见,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他补了一句:“什么来路?”闷油瓶迟疑了很久,终于答道:“旧相识。”

三叔出去找吃的,闷油瓶就静静地卧在一边,潘子拿来两个鱼苦胆,让吴邪敷在眼睛上,据说清热去邪火,十分管用。等潘子出去吃饭以后,整个雪洞里寂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只有顺子听说吴邪回来,路过洞口看了一眼,塞进来两大盒热乎乎的牛肉罐头。闷油瓶还是没说话,像个真正的哑巴。

吴邪有点儿生气,小哥那一句不清不楚的“对不起”像刀子一样横在心头,这种说了不如不说的话,真是让内心世界永远无比光明的金毛都感到心烦。他在一片漆黑里寻找到闷油瓶的气味,用鼻子代替眼睛望了过去,闷油瓶大概是察觉到了,伸出热热的爪子把吴邪的脸推回原来的角度。吴邪再一次转过去“看”着,闷油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终于开口:“你知道得越少,越……”

吴邪等着,闷油瓶说:“你就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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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这是要x乱x弃还是要化抛弃为表白呢?

吴邪沉默了,忽然想起那个听说三叔被人拐走的雨夜,他还是个小奶狗,吃饱喝足,坐在主人家的房檐下,打了一个香甜的饱嗝。院子里有一池没心没肺的金鱼,小区里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小狸花猫已经学会了蹿上院墙,站在密密的喇叭花叶子里瞄着他。

吴邪不知道什么是寒冷,没有吃过生肉,甚至无法理解人类对他的爱和恨,他没有目标、不懂恐惧,就这样生活下去了,吃饱了犯困,睡醒了玩耍,认真学习坐卧站立,偷偷咬碎主人的信用卡账单,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也是很多金毛一辈子的生活。当他知道自己要当导盲犬的时候,确实拥有了一种优越感他忽然发现可以给自己卖萌的生活里加点儿东西,比如责任,比如爱,比如……

一个更好地活下去的理由。

到导盲犬学校的第一天,吴邪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是吃最好的狗粮睡最帅的狗窝,而是别人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会发自内心的想要拥抱它,就像拥抱着幸福,而唯一能让他做到这点的努力,就是把让自己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从内到外,都发着漂亮的光。

吴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起来,眼泪汪在漆黑的视线里,闪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光。闷油瓶轻轻舔着吴邪的眼睑,吴邪只是低低地说:“不,我要知道那些我也许不该知道的所有事,小哥,是你让我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

闷油瓶大概是愣住了,有那么几分钟,吴邪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以为他这么文艺的说法吓怕了小哥这个真汉子。但是当吴邪把鼻子当作盲人的指引杖到处乱撞的时候,确实碰到闷油瓶的脸。吴邪仔仔细细嗅着对方的味道,终于,他碰到了一些涩涩的液体,就像自己的眼泪一样涩,一样咸。

“小哥,我……”

闷油瓶说:“谢谢,吴邪,我现在知道你……有多好。”

吴邪笑了:“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秘密和苦难,因为我知道那样的我会更好,小哥,不用隐瞒了,我希望跟你分享所有的东西,好的坏的。”

闷油瓶贴了一下吴邪的面颊:“你会后悔。”

吴邪夸张地咬住闷油瓶脖颈里的毛,轻声说:“请让我后悔。”

闷油瓶摁倒吴邪,叼起潘子拿来的苦胆敷在吴邪眼睛上,就这样用爪子摁着,吴邪仰面躺倒,抱住闷油瓶的爪子说:“就从你是谁开始吧,小哥,你是不是他们说的张起灵?”

“我想,我是。”闷油瓶说。

吴邪放心地陷入了睡眠,但是他知道,就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刻,就在他默默念叨了这个残酷事实一百遍之后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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