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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跑了起来,并且告诉沿路遇到的每一只狗,现在应该下到中舱去,那里有一个应急出口。此时此刻,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吴邪他们都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开火,所能做的只有自救。“不知道这里距离陆地有多远,但是留在船上必死,游出去还有救。”吴邪说着,用牙齿打开了保险销,推开应急窗。

一只黑背说:“你们疯了。”

吴邪抬高声音:“没有勉强,要走的快走,不走的最好去甲板最上层躲起来!”

黑背问:“你们怎么不先跳?”

吴邪很想把它直接从这里推下去,但仍然忍着怒气解释:“黑船随时可能开火,难道不是先走更有安全保障吗?”

藏獒兀自离开:“我去甲板。”

黑背跟上了他的脚步,还有几只狗留了下来。闷油瓶把吴邪推到窗口:“往空旷的地方游。不要停。”吴邪刚想说“不同意”,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冲向海面。中舱里海面的高度很合适,既不会摔伤又给足了吴邪调整身体角度的时间,在呛了几口冰冷咸涩的海水之后,吴邪奋力游了起来。

张起灵,闷油瓶,那个哈士奇,没错,就是你,如果你敢不跟着跳下来,我就是被鲨鱼咽下去,也要留一口气跟你绝交!

巨大的轰响声带来了海水的波动,很快,波动变成了浪头,敲得吴邪头皮发麻,他拼尽全力游,却总是原地打转转。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用余光看到了中舱的应急口,闷油瓶不在那里就当他已经跳下来了吧,吴邪想着,咬牙加快动作。

火光冲天,哀嚎隐隐,吴邪快要脱力的时候,已经离阿宁的船有一定距离,船正在逐渐沉没,他看见那只藏獒站在船舷最高处准备跳水,但是一发子弹准地把它打了下去,只留下一朵几乎看不见的浪花。吴邪不是第一次见到同类的死亡,却在这个瞬间觉得想吐:他们辛辛苦苦活到现在,但又能再坚持多久呢?

一只救生艇从船上放下,吴邪看到阿宁坐在上面,带着一个手提箱,身边有两个受伤的船员,出于对牛肉的报答,吴邪叫了两声,示意她们可以到这里来。

阿宁他们果然开始移动,但一艘黑色的快艇从沉船后面插过来,激起的水花之高,一时间形成了屏障,让吴邪完全无法看见对面的情况,也就是浪花拖着他上上下下的瞬间,陈皮阿四的枪筒顶在了阿宁胸口。

“地图。”盲眼老头说。

“没有。”阿宁回答得很干脆。

枪响,阿宁身边的一个船员掉进海里,血色迅速翻涌上来,老头皱了皱鼻子,遗憾地说:“我不会杀了你。我只会打断你的手脚,把你放进海水里。”吴邪皱起眉头,慢慢向快艇靠近。他开始憎恨这个盲人,因为他的狠毒和疯狂。

阿宁倒是非常震惊,即使突如其来的大风也没有让她做出任何愚蠢的举动,她和陈皮阿四进行了一场简短的谈判,吴邪为了保持身体温暖,始终努力划水,却一直没有看见闷油瓶的影子。虽然他知道这个神奇的哈士奇一定会大难不死,但是这么紧张的气氛里,他实在无法对朋友的失踪视而不见,也无法安下心来。

“爽快女子!”陈皮阿四嘿嘿一笑,用一种很狰狞的语调开始文绉绉地说话,更让人汗毛直立:“若为活命故,地图也能抛。”

阿宁微笑:“成交。你下水,我上快艇,用浆划。十米之后,我把地图扔下水。”陈皮阿四狠狠啐了一口:“你的小心思不少,但错在把我当猴耍。”他一挥手,身边的人立刻举枪,阿宁身边的剩下的那个船员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跪了下去。陈皮阿四虽然是个盲人,却似乎能看见一切发生的事情,他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枪手扣下扳机。灰蓝色的海水迅速吞没了那可怜的一点点血晕。

阿宁冷笑:“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或者你看中了谁做中间人,我就把地图交给他。”陈皮阿四也沉默了一会儿。冰冷的海面空旷,阿宁的船已经几乎看不见,除了他们两方以外,活物之后几只海鸥和……

“小家伙,你过来!”阿宁招呼吴邪。

吴邪却犹豫了一下他救过阿宁,却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同情,他从不认为阿宁的牛肉块可以代表任何事情,这片海面上的危险气息实在太严重,令人恐惧。

陈皮阿四哈哈大笑:“好好好,狗东西适合干这个!”吴邪愤怒地还嘴一句:“你才是东西!”不想,阿宁那边传来一声狼嗥,具有冰原动物叫声的穿透力,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在大家四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闷油瓶爬上救生艇,甩了阿宁一身海水,然后稳稳站在最前面。

陈皮阿四主动跳下快艇,一面自如地游着,好像这是温泉泳池一样,一面说:“听来你就就剩快艇,我给你。”说着,他打个唿哨,快艇上的三名枪手也一起跳下了水,并且非常有诚意地将枪里的子弹退了个干净。阿宁不紧不慢地带着她仅剩的东西那只手提箱游到快艇上,然后招呼吴邪上来。因为有小哥盯着,吴邪放心多了,正要跟上去,没想到闷油瓶抢先一步飞身上艇,动作利索得像是一只海豚。陈皮阿四的人推着快艇游了十米,阿宁这才把“地图”拿出来。

原来就是那只血淋淋的包裹!她把它藏在自己的腹部,既挡子弹又安全如果陈皮阿四射击她,他就将失去地图闷油瓶头一次顺从地低下了头,阿宁把手提箱用一节绳子挂在它的脖颈上,看着它跳下去,游出一半路程后,火速打开了发动机。陈皮阿四的人被水流逼得无法维持位置,阿宁毫不留恋身后的一切,冲进了前方的海雾里。

海雾有多厚?那头会有另一批人等待打劫她吗?吴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阿宁走的,才是回家的方向。

闷油瓶游到陈皮阿四身边,也把吴邪拉了上来。冰冷的海风吹过湿透冻透的身体,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吴邪不停地抖毛,甚至能感觉毛发正在结冰,而闷油瓶却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皮阿四开箱。

血色的包裹里,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缺少的巴掌大的一块,被人用石膏模具原样糊上,并且依据周围的花纹补充了一些东西。陈皮阿四用手抚摸感觉着那盘子,口中念念有词。当他的手指擦过一处细小的凸起的时候,那阴沉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些不一样的光:“向西,我们很快就要登陆了。”

吴邪很想再看一眼那只盘子,却被无情地推开。救生艇慢慢划开有冰碴的海面,驶向长得像帝王蟹的大黑船。他们经过的那片平静的海面上,曾经有阿宁的船,现在,吴邪低头看去,隐约能见玻璃窗的影子回想跑在它的甲板上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闷油瓶凑了过来,摁倒他:“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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