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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点点头。他知道,阿宁的人正在和陈皮阿四的人开战,浓雾诡异,谁也看不见谁,只是凭听力乱打,吴邪刚才一声叫嚷就招来半打子弹,他是不会再出声了。

一阵尖锐的痛从前爪传来,吴邪下意识地想要哀嚎,抬头看见闷油瓶有力的大牙咬住了吴邪的整条前腿,正在向上拖。

太痛了!吴邪看着血染红了自己的金色长毛和小哥白森森的尖牙,闷油瓶眼睛里有坚定绝然的光,他的后腿肌肉绷紧,一点点挪动,吴邪的第一滴眼泪马上要涌出来的时候,另一只爪子努力抓到了船舷。闷油瓶赶紧放开了前腿,转而去叼吴邪的后颈皮,把他安然拖上来,推到僻静的角落,开始细细吮伤口。

吴邪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闷油瓶用鼻子嗅了嗅对方紧紧闭着的眼睛,言简意赅地说:“咸的。”

哭了就哭了!吴邪更加不好意思:因为很疼!

闷油瓶的舌头抚过吴邪的伤口,用鼻子顶着冒血珠的地方,吴邪睁开眼睛,感觉浓雾渐渐散去,但枪声却越来越密集,两发炮弹一左一右打在船舷两侧地步,整个船开始剧烈摇晃,就像正被一群虎鲸当球顶。闷油瓶把吴邪夹在靠内侧的位置,贴着墙壁摸索前进,几个船员来来回回跑,有的人摔倒了,就再也没站起来。

当他们终于听到熟悉的阿宁的声音时,吴邪本能地停下了脚步,闷油瓶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就看见有一个黑色的大铁钩子从侧面飞上来,哐啷一声拉住了船舷,黑色衣服的陈皮阿四的船员快速攀爬上来。吴邪忍着剧痛扑了过去,一头撞在阿宁膝窝,将她生生扑倒在甲板上。

黑衣船员正在开火,子弹穿过浓雾打在阿宁刚刚依靠着的地方,来不及躲闪的副手已经被轰成了切片的莲藕。趁枪响间歇,闷油瓶平地跳起,直扑对方喉咙,吴邪的担心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枪火如烟花般从下到上冒出“小哥!”吴邪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但哪一个都不如从前面流过来的细细的血迹吓人闷油瓶……是被打死了吗?

黑色的铁钩连线被人砍断,阿宁的船又开了起来,渐渐离开了让人完全走不动的浓雾。吴邪趴在那里看到血越来越多,自己却没有勇气跳起来看闷油瓶奄奄一息的样子。阿宁拍拍吴邪的头,抄抢站起来,四下警戒着,终于,一袭晚霞刺穿黏糊糊的雾气,晃得吴邪睁不开眼睛,只听到阿宁说:“咬死他。”

吴邪用三只爪子站起来,靠着墙,看见闷油瓶像狮子一样踩在黑衣船员的胸口,牙齿就在对方的颈动脉上,而血竟然是从船员腿上流出来的。阿宁拔出枪:“咬死他。”

闷油瓶没有动。黑衣船员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慢慢举过头顶。

阿宁开枪了。

吴邪扑过去,闷油瓶却已经淡定地闪开,吴邪的头刚好撞在他胸口的长毛里,但这不算寻求安慰,他是迫切需要听一听闷油瓶的心跳声,以证明这一切都过去了。

阿宁把黑衣船员身上的东西都抄了一遍,除了两支枪和若干弹夹,只有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沾满血污。阿宁把东西扔在吴邪脚下,用脚将尸体踹下船去。吴邪低头去嗅那个本子,忽然发现其中有一页,人类用清晰的字迹写着“塔木陀”三个字!就在阿宁回身前一秒,他把本子拨拉到闷油瓶身边,强行塞进了他屁股底下,并且低声说:“坐稳,里面有塔木陀。”

阿宁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是奇怪的看了吴邪一眼,而吴邪则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抬起了血淋淋的前爪。阿宁对这条救了她一命的金毛心怀感激,推开门说:“进来,我给你包扎。”

吴邪一瘸一拐地蹭进去,从窗户里看见闷油瓶叼着笔记本一路奔向底舱,在疼痛里露出了呲牙咧嘴的、真正的微笑。

第17章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阿宁一直在船舱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吴邪的爪子被包得动弹不得,还因为“见义勇为”得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快餐饭。这种建议食物装在锡纸包装里,外面有一根绳子,拉一下就会冒出一股蒸汽开始自动加热,吴邪紧张地盯着它,总回忆起炮火打中它们的船附近海面时带来的巨大震动,还有子弹射在船体上又弹开的恐怖爆裂声。然而这种通常宣告着战斗的嘶嘶声没有带来伤害,反而是香到不可思议的大块牛肉,吴邪真的是搞不懂人类了你们号称世界上情感最复杂的生物,用同样的记号来区别食物和武器尤其是你们在使用了武器之后还能坦然吃掉这么香的肉块……

吴邪默默地咬着多汁的牛肉,似乎感觉到爷爷粗糙的肉垫摩擦他的额头。一切都是小时候模样,吴邪的身量只有人类小臂那么长,路边的向日葵高大得像一棵树。爷爷说:“你真正应该觉得害怕的,永远是人心。”

吴邪第一次在海上感到了深深的忧虑,他开始想念那棵永远在笑的灿烂的向日葵,想那些抬头就可以看见蓝天的日子。他是有多蠢才会把自己搞到这里来不不不,吴邪忽然想到一件事。

当阿宁第三次从吴邪嘴里抢过塑料饭盒,并且严肃地告诉他“吃完再走”之后,吴邪生气了。闷油瓶还没吃饭,即使有狗粮和剩饭,也绝对没有这么热气腾腾的肉块,他作为吴邪在船上唯一、也可能是最后的朋友,有权利得到温软的食物。吴邪和阿宁对峙,阿宁拍拍他的头:“吃了吧,为你好。”

吴邪心里连说了三遍“小哥对不起”之后,鼓足勇气把一盒牛肉都放进了嘴里,并且对阿宁勉强龇了龇牙。这个动作在人类看来像是微笑,果然,阿宁中计,为吴邪打开了沉重的舱门。

吴邪沿着船舷飞奔,嘴里塞满了肉,一路堵到嗓子眼儿,以至于他没法边走边低声呼唤小哥。肉块在喉咙口滑来滑去,吴邪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却还是忍不住让其中最小的一块“意外”掉落进胃里,这个举动即使没有别人看见,他仍然觉得脸红:本来是十块肉,现在只剩九块了,小哥,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在馋虫和口水喷涌而出之前,吴邪找到了正在一处避风的房间里看笔记本的闷油瓶。对方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显然是对吴邪半张着嘴不说话又急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很忧心。吴邪扒着屋子里高高低低的柜子看了一遍,成功获了一只干净厚实的小纸箱,然后把含着保持温度的牛肉块,一块一块放了进去。

五、六、七、八……

闷油瓶问:“你想吐?”

“我没有!”吴邪及时抬起头,没想到喉咙一松完了,我干了什么他的脸更红了:“我给你带了牛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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