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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一般瘫在桌上。那酒是天下顶好的佳酿,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仰着头就往嘴里灌。

司故渊一曲罢了敛了袖径直向游若归这边走过来,天子在那边想开口唤他,看见游若归的模样又噤了声。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声音模模糊糊的,游若归歪过头看他,眼中醉出一片水光。他伸手一把把司故渊拽过去,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了字。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司故渊被熏地皱了一下眉。

“为何?”

游若归没回话,拿起一旁杯盏遥遥对着司故渊一敬。

“烈酒敬美人。”满满地一杯被游若归昂头灌下,喝的太猛被呛到,咳了半声又生生憋了回去。又自顾地满上一杯,遥遥地向游乘安举杯。

“陛下真是好眼光。”

游乘宣也看不下去,皱着眉看他又灌了自己一杯。

“别喝了。”

游若归笑的开心,听皇上这么一说倒也乖乖地没全喝完,酒杯还没放下就被司故渊抢了过去。

视线瞥过对面坐着的晏安,那人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干楞地坐在那。没醉的时候还尚有理智,现在却连一丝清明都没有了。

胃部被火灼烧般的疼,他暗暗捂了一会,等痛楚稍缓后直接抢了一旁尚书的酒杯走了过去。

“在下为这天下太平敬太傅一杯。”

“为这苍生平安喜乐再敬一杯。”

“而这一杯是谢太傅教会我何为善恶廉耻是非对错……”

……

晏安终是忍不住,泄愤般将游若归手中的酒盏挥开。那人本就醉的神志不清,手攥不稳,被晏安一挥玉质的被子就这样磕碎在了地上,声响不小。

“游若归,别这么幼稚。”

“我不幼稚。我要娶你为妻,我要带你入门!”眼中水雾终于承载不下,泛湿了一片眼眶。

晏安抬头发现天子正看向自己这边,他冲自己暗暗做了手势,示意自己将游若归带走。

大臣早就油滑的不成样子,全都装成没听见,没一个敢不长眼去盯着看那两人的。

晏安对着皇上点头,反手扣住了游若归的手腕,牵着跌跌撞撞的那个人出了宫殿。

刚走出去没两步游若归就一把甩开晏安的手,蹲在一旁树下开始吐。

吐的撕心裂肺出来的却全是酒水,这一晚上他除了灌了一肚子的酒其余的什么也没碰。

“闹够了?”

游若归过了一会才缓过来,也没条件讲究,拿袖中擦去嘴角酒水。

“闹够了。”

晏安看着他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也最终没说出口。游若归直起身,二人身量想当,他单手环住晏安脖颈,倾身吻上了晏安的唇角。

毫无□□意味的吻,晏安明白游若归的意思,也算最后的纵容。

自此一别两宽。

“下次若是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别这么温柔的对他了。”

“从一开始就不要。”

“好。”

那孩子松开了环住晏安的手,带着他熟悉的笑意,挥了挥手。

“南方那边湿寒,让她给你熬些姜汤,小心别淋雨着了病。”

“那我就不去见你了,江南那边太远,雨水又多,我不怎么喜欢。”

晏安看着眼前的少年笑着冲自己告别,他在十七岁时遇见了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教会了他诗书礼记,也教会了他言不由衷。

“谢王爷成全。”他对他行礼,生疏谦和的恰到好处。

游若归点了点头,脚步仍带着虚浮,转身消失在宫闱重墙之后。

宫殿内夜色深沉,密不透风地降在二人身边。心肺间呼吸撕扯,从喉间直至胸腔。

身两侧凄艳的灯笼被风撼的震颤,灯下红穗凌乱,扰了一胧雾纱。百年间砖瓦重叠,瓦缝参差间有秋虫探出触角,鸣声于四处同起。

他将怀揣了八年的执念放于宫内的夏蝉秋叶冬雪旁,用来祭这天下平安喜乐。

“这大宴散了,何故不肯离去?”皇上负手悠闲度步而来,看见中途离去又回来的晏安有些惊讶。

晏安醉的也不轻,起身向来者行了个礼,脑内一片混沌。

“把那孩子送回去了?”

“回去了。”

游乘宣笑笑点头,他本来想赶紧回去找司故渊的。但现在看面前人迷迷糊糊的模样倒也来了兴趣:“外面月色不错,太傅可愿陪朕看看?”

脑内混沌,只能勉强感知到脚下丛草剐蹭,他看着身旁九五龙尊,恍惚间突然发现这些孩子其实都长大了。

初入这殿堂是也不过是个刚脱离稚气的少年,那时太子十五,游若归比他小两岁。两个人闹起来恨不得把天戳一个洞。而自己那时感恩先帝赏识,生怕镇不住他们,所以也严厉许多。

面前这孩子当时就爱吟诗作赋,一首诗瞥上那么几眼就能复述的八九不离十,可偏偏对这国政一窍不通,什么□□定国之策,忠贤佞臣之类的半句也不听。就算打了手板也没用,下堂课依旧吟他的诗作他的赋。

可偏偏两个人生反了性子。

“太傅,游若归傻,从小就傻。”皇上仰着头看那新月,没头没脑地就砸下来这么一句,砸的晏安发懵。

“他从不是那种豁达的人,就算您成了亲他也放不开手。”

晏安淡淡地嗯了一声,眼中耳中世界模糊。

“您若成亲真的只是为了逼走他,那毫无意义。”

“臣授命于先帝,忠于朝廷,怎能为一己之私扰众生安宁。”

“所以说白了就是您喜欢游若归。”皇上转过头看着晏安,言语间竟有咄咄逼人之意。“不过是怕辜负了父皇委托,怕这市井流言!”

“太傅,朕孩时见过的您可未曾这般……”

“……这般怯懦。”

游乘宣自幼不理国政,自然不懂皇室篡权某位的可怖。可晏安懂,他不但懂,还知道游若归要杀了面前这人,而自己将会是他最后波涛中的一片浮木。

如果真如游若归所愿如他所说,自己辞官退隐,随游若归同去江南。出不去半年,游乘宣的名字就将会出现在皇陵中。

面前这人计谋决断比不上他兄弟的十分之一。

这件事从来不是他敢不敢听从内心这么简单,他的连半分的念头都不敢有,唯恐怕这星点火光,覆了这天下。

“臣虽是文人,也算勉强有些许气节,经不得陛下如此折辱。”

游乘宣一时噤了声,两人都喝了不少,醉中也少了些许理智。所以最后游乘安只是点了点头,将想说的话都咽回喉咙,开口允晏安回府。

他本来想说,他都遣人查到了。查到了晏安跟那女子的逢场作戏,查出了晏安承诺给那外族女子一安稳的身份长居中原,也查出了那女子答应晏安骗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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