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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小安和方槿相视一眼,飞身闪入假山之后,不消片刻,门开了。

无星无月,叶儿媚的声音平静却冷淡,仿佛她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想忘怀的故人,恨不起的仇人,擦肩而过的陌路人而已。

“段,这么多年,我们都太偏执了。”

“媚儿,我好想你…”

叶儿媚哀戚一笑,“不恨我杀了你?”

“我只恨错过你二十七年光阴。”

“二十七年啊,方桐若是活着,也该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会是什么模样?”叶儿媚悠悠转过身,静默地凝望着段,她早已不再娇俏可人,更不再风情万种,岁月洗褪了铅华,在她的面庞积淀下浅薄的风霜,却也馈赠给她不曾拥有过的脚踏实地完整的,平凡的,充实的,生活。

“你看,我都老了。”

“媚儿,待我取了那二人的金珠,半颗给你,半颗给鹤儿,你不会老,鹤儿的病也能好,我们一家人,千秋万代…”

“一家人?”叶儿媚嗤笑一声,“段,你的家人不是我,我的家人,也不是你。”

“我说是便是!”段一把握住叶儿媚的手,怜惜地护在掌心摩挲着,“那么美的手,他怎么舍得让你干活呢?”

“他劈柴,我洗衣,我乐意,也知足。”

“你胡说!”

“你知道我从不胡说的。”叶儿媚抽出自己的手,冷漠得如同这暗夜。

“段,你本是个无情之人,我感激你独对我有情,可人活着,不单是为了自己。从前因为恩义,我须得割舍心中的杂念,如今因为廉耻,我与你…注定不得成全。”

段怔了半晌,似乎很艰难才消化了叶儿媚的话,他勉强笑了一下,“媚儿,你还在介怀方桐,是么?我从未爱过她,我和你说过,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是为了…”

“金珠,是么?”叶儿媚苦笑,“段,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寻常人的感情啊。”

“不明白什么?”

“方桐于我有大恩,我本是妓子,被几个官人羞辱,她救了我,为我赎身,认我作了姐姐。她非但没有轻蔑我的出身,还将家传绝学传授于我。她说,一看我便是她的有缘人,弟弟太小,不如我陪她练剑有趣…她笑起来可真好看,洒脱,明朗,自由,无拘无束,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最渴望的样子…”

叶儿媚想到方桐,语气中尽是言之不尽的思念,她缓缓踱起步,却又倏然驻足,决绝地注视着段。

“我敬她如敬朗日皓月,你却害我辜负她,背叛她,欺瞒她,毁了她,也毁了我来之不易的幸福…现在,你还要再毁一次么?”

“媚儿…”段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挥开了。

“你爱我么?”

“这把年纪还谈什么情爱?”叶儿媚明亮的瞳孔闪烁着,不知是泪是光。

“我是个庸人,一辈子可以爱很多人,对你,纵然是爱过,也都是往昔的事了,你又何必再打扰我的好日子?”

“那个叫蒋正的男人,能带给你什么好日子!他不过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他。”叶儿媚莞尔,“段,我有多脏,你这双眼睛不是能看到么?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的脑满肠肥,有的蠢钝如猪,有的嗜痂之癖,呵呵,都试过我…”

“住口!”段咬着牙,哑声嘶吼道,“我会把他们都杀了!”

“不必,你儿子的那场大火,已经帮我料理了。”

“我儿子?你说冉小安?”

“不然呢?”

“媚儿,媚儿…”段冲上前去拥住她,在她耳边喃喃道:“你不想我当皇帝,我们远走高飞便是,我只有鹤儿一个儿子,我将一身功夫都传授与他,我定待他好…你和我走,和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蒋鹤不是你的儿子!”

叶儿媚一掌扇在他的脸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我已嫁为人妇,还望你自重。”

“人妇?那个男人?”

“蒋正是我丈夫,我唯一的爱人,我要与他白头偕老,你今日若是杀了他,我绝不独活!”叶儿媚一甩衣袖,厉声说道,“再者,我儿的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相信段溪。我本是凡人,也只想当个凡人,二十七年不少,百年亦不多,命由天定又何须强求?段,你好自为之,放过我吧。”

“我不要,媚儿…”

“天晚了,我上了年纪,你莫要扰我,走吧。”

叶儿媚也不再多看他一眼,从他身侧匆匆走过,合上了房门。

段在屋外痴望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多踏出一步。

“我明日再来。”

只在刹那之间,段的身影便从这院落中消失了,方槿悄悄瞟向冉小安,只见他厌烦地掏起了耳朵,俨然一副被废话浪了时间的不耐样子,方槿那口憋闷在胸腔的闷气,才终于松了下去。

段不爱任何人,他只爱叶儿媚,宁愿对她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视如己出,也吝啬分出一点爱给自己的亲生骨肉。

好在,他这个儿子与和他如出一辙,也只爱一个叫冉小乐的男人,其他人的爱,对他来说,本就是无足轻重的负担。

“看我做什么?”

冉小安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起身朝着叶儿媚的房间走去。

第72章慧极必伤

叶儿媚见二人进来,颇有些震惊,她定在那里,上下打量了冉小安许久,确定他还活着,欣喜若狂,笑泪交织,脚步迟疑,话却脱口而出:“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嗯。”

“听段溪说,你和他…成亲了?”

“是。”

叶儿媚凄然一笑,“从前是我固执,你莫要介怀。”

冉小安只是微微颔首,相顾无言,叶儿媚看向他身旁的方槿,嘴张了张,颤抖的手臂抬起又放下,她悔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两双和方桐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盯着她轻如鸿毛的过往,盯着她美艳绝伦的不堪,盯着她永远无从救赎的苦果,那是她的宿命,直到她断气为止,她都注定,背负着这千钧重担般的罪孽,踽踽独行。

没有人,哪怕是爱人,哪怕是被宽恕,能为她分担。

“你…”

无言以对,她既道不尽歉,亦道不尽谢,暗藏于深海的洪流激不起骇浪,只能轻舀起一层表面的浮沫,任感情搁浅,诉说不得。

方槿长吁一口气,他亦不想听,更亦不想原谅,这枷锁支撑他活了三十三年,现在若是摘下,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

“不必多言。”他堵住她的话,一如既往地倨傲,和他姐姐一样,段最痛恨的,便是方桐的倨傲。

可他从来都看不见那倨傲之下的深情。

轻易便能揭开的遮羞布,他却不肯,更不屑。

“段滢和蒋正在哪?”

叶儿媚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摇摇头,“我也不知。”

冉小安与方槿对视一眼,“你带她们先走,我去找段滢。”

“你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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