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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就做了50个俯卧撑,继续迪斯科他的正步,对了,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迟朗是个话唠,总是一直在周青脉耳边说各种屁话,周青脉就一直微笑地侧着头看着他,迟朗有时候会突然停下来说了一句,你在听没有啊,周青脉就会笑着点头说,在听啊。

于是迟朗继续乐此不疲地输出屁话。

青春是灰暗的,充满无可名状的不悦,是一把刀柄锋利刀刃迟钝的凶器,却又在空白的墙上投下过于瑰丽温柔的刀影,割得人悸动又难自由。

周青脉低着头,自行车蹬得飞快,巨大无垠的委屈吞噬了他,寂寞的傍晚磨豆腐一样流淌在脚下。他丢脸地滴答着鼻水和泪水,抽抽噎噎地哭了。

08

周青脉回到家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妈,我回来填志愿了。”

他在第一志愿的位置填了t大,第一专业填的法学院,其他都随便填的,他妈妈就在电脑后看着,也不说话。

填完提交之后,周青脉合上电脑准备去洗澡,突然听见母亲开口,“都填北京的啊。”

“嗯,我想去外面锻炼一下,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分手了?”

周青脉张大眼睛看着母亲。

“脉脉,你别怪我狠心,”母亲在他床沿坐下,“妈妈觉得,分得好。”

“我洗澡去了。”周青脉拿起换洗衣物就走。

“站住!”母亲在身后喝道,“前几天小迟的爸妈找到我了,他们也没有怪你,都说这是年轻人不懂事,他们也觉得没把小迟教好,你知道人家父母急成什么样子了吗,就算这样人家还是客客气气的”

周青脉回头,“你们商量好了?”

母亲站起来,“是啊!他们也和小迟商量好了呀,你们最后玩几天,我们都不干涉,然后小迟好好出国,你好好上学,交个女朋友回来。”

周青脉冷笑,“不可能,迟朗根本没和家里通过电话。”

母亲红着眼睛,“儿子,你醒醒吧,小迟妈妈都找我哭了,说是小迟回了一次家,怎么打也不肯松口,最后定好那个协议,他把小提琴拿走,可以玩几天,出分之后考不上985就乖乖出国,你知道”

“他回去拿小提琴……”周青脉垂下眼睫喃喃,“他挨打了?”

“你知道他妈妈哭得有多难过?亲儿子和自己定协议……就这样人家找我还客客气气的。”

“呵,客客气气,他们凭什么对你不客气?”周青脉还是冷笑,“妈妈,您到底是活得有多自卑啊,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更没有,就算他们是房地产商,是大富豪,也不代表我们要对他们道歉,相反,他们打迟朗,动不动打,总是打,打在平时露不出来的地方,哪里是青的哪里是黑的,我全都知道,我学了法律甚至可以告死他们,你让他们少在那里装好人!”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扇在周青脉脸上他也被打了。从小到大,第一次。

并且第一次就扇出了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告我啊,去北京学好了,长本事了,回来告我呀!”

周青脉愣了愣,他抹掉嘴角蜿蜒的血痕,冲母亲笑了一下,“对不起,妈妈,”他说,“我去洗澡了。”

周青脉没有在杭州多留。他洗过澡,睡了一觉,风扇转来转去吵得他睡不着,干脆起来给母亲做了碗馄饨面,窝了两个荷包蛋,然后拎上箱子出发,登上了去往北京的高铁。

给母亲留的纸条是:

档案和证件我都带走了,等录取通知书到了,请您快递到我这两天发给您的地址,我好拿去报到。

勿念。身体健康。

周青脉觉得自己有时候的确是个残忍的人,十八岁上下也是很残忍的年纪,不仅残忍,而且没耐心,不知天高地厚。

但就算如此,就算种种不堪任性,周青脉就是想逃。杭州的一花一草一湖一山,还有留在杭州的每一个人,落在他眼中,都比针扎还疼。

无可奈何是世界上最疼的东西。对迟朗藏着的伤,迟朗无言的走,周青脉无可奈何,心里是疼是可惜还是恨,他也不知道了。

那个暑假周青脉拼命地打工,白天做家教100块钱一小时,晚上在租住房子附近的711上夜班,22块钱一小时。暑假结束前他把迟朗留的卡里自己应急时刷掉的四千多块还上了,还有了不小的一笔结余。

直到报到日期的前一夜,他还是一个母亲的电话也没接到,只到一张录取通知书,白色的硬纸,打开来,有致的立体雕花,组成t大校门的模样,漂亮得让周青脉眼睛生疼。他把录取通知书好,捧着信封,在昏黄灯泡下,默默坐了一夜。

北京蚊虫凶狠,夏夜干而闷,邻居的狗又在狂叫,每次都冲着他的门口,周青脉有时候怀疑是不是自己屋里有什么困住的冤鬼。他想着冤鬼,也想着过去的那三年,他活过那三年似乎就是为了这张录取通知书,可能本来也有为了别的,比如一个人,或者两个,可事实上,他走到现在,剩下的只有这张录取通知书。

周青脉揉着脸,把自己揉笑了,然后打开朋友圈。虽然没有新的对话,但他和迟朗也没有互删,这两个月,迟朗还保持着以往发朋友圈的频率,大概三天一次,至于内容,无非是一首歌,一场球赛,一帧电影,一顿心满意足的晚餐。

虽然这些内容现在已经没了周青脉的影子。当然没有。

周青脉点进迟朗的主页,背景照片还是高三的最后一场篮球赛,合影里他们两个并排互相搂着,在最中间,笑得龇牙咧嘴。

周青脉咬住嘴唇,又揉了揉眼睛,往下翻他不喜欢刷朋友圈,只喜欢点进想看的人主页,看看有没有遗漏这次的确有,还是迟朗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很漂亮,亚裔,唇红齿白,乌黑长发闪着波光,笑得开朗,迟朗也在笑,眼角飞扬着,露出八颗牙齿,他还是老样子,喜欢穿纯白的t恤,戴着银色的小耳钉,左边纹样是天秤座,右边纹样是天蝎座,他和周青脉的星座。

他在照片里和女孩一同握着一把刀,切着一个巨大的巧克力蛋糕,周围有很多朋友,各色肤发的,神采奕奕的。

配文:七夕节快乐!

周青脉死寂了好一会儿,忽然爆发大笑,他蜷缩在床上,褥子上的霉,他换洗再多次床单也挡不住,于是他闻见怪味,他只是弓起腰,把自己蜷缩得更小,紧紧抱着手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刘海黏腻地贴在额头上。屋外天将破晓,迟朗那边应该快到傍晚了,分手再找新欢,也不意味着就要把眼前的耳钉扔掉不是吗?也不需要换掉朋友圈背景不是吗?日子还要继续不是吗?只不过站在原地的是他自己罢了,他忘记东西南北,可迟朗已经迈步向前。

谁都没有对不起谁。

周青脉把自己本就发炎的嗓子眼笑得生疼,就着凉开水喝下治热伤风的四颗胶囊的时候,十八岁的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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