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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当初,我的确是受命暗杀你的父母,你的父亲虽然武功高强,但未必会防备弱者,所以我装扮成受伤的乞丐,挡在两人的必经之路上。”

狄冬青睁大了眼睛凝着他,追问道:“后来呢?”

“是狄夫人率先停下来,问我的伤势是否要紧,没想到我一身褴褛衣衫,又脏又臭,她却毫不犹豫地接近我,查看我的伤口。她的动作比我预料得快了一步,我的阴谋提早暴露了,只能出刀,我的刀本来一定能够命中她的喉咙,可是狄将军却抢先一步将狄夫人推开。”

这些曾是他深埋心底,从来不敢提及的秘密,如今他却悉数对冬青坦白。

“我刺伤的你的父亲,刺在肩膀的位置,而后,我立刻补上第二刀,可是,你刚刚脱险的母亲却又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为你的父亲挡刀。

“那副情形实在很可笑,两个武林高手像孩童一般互相推搡,然而我的刀却慢了半刻,大约是他们互相舍命的姿态使我感到困惑,就在短短一瞬,你的父亲拔了剑,就是那把麒麟剑。”

“啊”狄冬青轻呼,实现不禁飘向行囊中的佩剑。

卢正秋接着道,“你父亲将元神宿于剑中,浩然如虹,将御使幽荧残魂的我重创,他要捉拿我归案的时候,你的母亲发现我身上的寒疾有恙,若是进了监牢,怕是会死在里面,所以执意要将我带回家。”

狄冬青道:“难怪那段日子两人身上都挂了伤,还骗我是两人过招时误伤的。”

卢正秋点点头,又道:“来到狄府之后,你的母亲便着手彻查我的寒疾,还警告我一定要留下来接受医治,不然很快会死。我使他们相信我是穷途末路,为财而行刺的,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狄将军也就不再盘问我来历。那些天,我其实还有行刺的机会,但看到她救助的许多病人,我却迟迟没能动手。过往我所杀的大都是达官显贵,你的父亲本来也是其中一员,但却使我心生困惑……

“我倍感茫然,于是打算不辞而别,我自知任务失利,不敢返回教中复命,便打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等待寒毒将我吞噬。那是个阴天的日子,天气闷得像是能挤出水来……”

“啊,”狄冬青惊呼道,“就是那一天。”

“不错,”卢正秋点头道,“就是那一天,我在逃走的途中遇到了你。”

他终于坦白了一切,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垂下头,不敢再看冬青的眼睛。

两人离得很近,肩膀紧贴在一起,他挪动身子,试图将苍白的手从对方身边抽开。

可是,他的手反而被冬青捉住。乌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忐忑凝着他,问道:“既然是正确的选择,又为何要躲呢?”

他轻叹了一声:“说的也是,我已逃避过一次,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话毕,他翻转手掌,小心翼翼地捏住对方年轻而又茁壮的枝桠,将手指揉进枝桠的空隙间。

五指交握。

狄冬青发出轻微的舒气声,将手指拢得更紧,摩擦着对方指缝里柔软的肌肤。而另一只手则顺着卢正秋的背后探进去,揽住后者的腰,以便贴得更近。

卢正秋把肩膀挺起,瘦削的肩头刚好抵上冬青的脸颊。后者顺势倾身,将头歪靠在他的肩上。

他的个头比冬青高出一些,但又不算太多,两人依偎的姿势恰好契合。

想来这姿势是很舒服的,因为狄冬青的脸上有倦意浮起,用懒洋洋的声音道:“师父,我还是很喜欢你。”

喉咙的震颤透过指缝和肩膀,传遍卢正秋的全身。

一颗冷寂许久的心终于苏醒,怦然而动。

他在一片静谧中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道:“傻孩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听到轻微的鼾声,原来靠在肩上的青年已经陷入浅眠,高挺的鼻梁在眼角投下浅淡的阴影,睫毛随着呼吸颤动,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低微的梦呓声。

声音杂乱,辨不出字句,倒像是微风拨弄琴弦所发出的袅袅弦音,飘过监牢中冰冷的寒夜,飘过更早以前孤独而苍白的日子,为所有不堪的记忆镀上一层柔美的微光。

他无心栽下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

倘若神明仍在守望着人世,此时此夜,一定是被神明眷顾的时刻。

第158章死生契阔(七)

天明时分,第一缕晨曦斜照进狭长的洞口,犹如泻地的水银,将黑暗冲散。

卢正秋在一阵微风中醒来,他挪动肩膀,抖落满身倦意,随后撑起身体。

狄冬青蹲在不远处,用木棍拨弄即将燃尽的篝火,听到身旁的动静,偏过头道:“师父,你醒了。”

他的手上沾着不少泥土,裤脚上也有一些。他瞧见师父脸上的疑色,解释道:“哦,我方才将南晏七葬下了。”

卢正秋一怔,目光投向篝火中灰色的余烬,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去看看。”

狄冬青点点头,引着师父踱步到洞穴的入口处。

这里位于两山之间的低谷中,大片的土地笼罩在山体投下的阴影之中,显得分外阴沉。

道路前方连着一片树丛,因为常年杳无人烟,参天古树肆意生长,树冠直攀天际,枝桠杂乱地交叠在一起。

山风时而湍急,时而缓慢,穿过树林,钻入溶洞,一路发出低低的吟声,好似有人站在山野间悲鸣长啸。

南晏七的尸身便掩埋在一棵古木之下,沧桑斑驳的树干下方,泥土被翻起过,颜色更深一层,呈现松软潮湿的模样。

没有石碑,更没有悼文,这一湿软的泥土,成了南晏七留在人世的唯一佐证。而在他们离去后,用不了多久,唯一的痕迹也会被风霜雨雪盖过,将这个人从天地间彻底抹去。罪责也好,苦难也罢,终究不留片甲。

卢正秋垂着头,望向地面上蟠扎扭结的树根,他感到没来由的冷,像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埋在地底,被树根捆缚着,渐渐畸变,凋零,腐朽,却永远得不到解脱。

狄冬青一直站在他旁边,离他很近,两人的指尖轻触,卢正秋不由得伸展五指,去抓握近在咫尺的手。

狄冬青却向一旁躲闪:“刚挖过土,很脏的。”

卢正秋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冬青已绕道他背后,以胸膛贴上他的脊背,两条手臂从他身侧环过,在他胸前交叠,将他搂进怀抱,动作谨慎但却坚定。

冬青对他的体贴,一向如此细致入微。

他没有动,任由背后的青年紧手臂,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吐息钻进他的后颈里。

从背后紧贴的肌肤上传来坚实的心脏鼓动,那么真切,明晰,几乎像是从自己的身体中发出。好像他的另一部分还活着,还能够吹拂山风,沐浴阳光,徐徐暖流淌入心房,盖过阴湿的冷意,使他如获新生。

两人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卢正秋的思绪渐渐平复,目光自然地低垂着,这时,在对方袖口瞧见一张露出的纸角。

“这是什么?”

狄冬青道:“哦,方才我在南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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