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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地感到慌乱,像是心口被挖去一块似的。

他的心早就交在对方手里,满溢也好,空寥也罢,都因对方而起。

朝阳终于冲破了夜色的桎梏,金色的光芒从地平线上涌出。

两人同时听到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从院墙对面传来,来自主院的方向。

卢正秋皱眉道:“一大清早,为何如此骚动?”

狄冬青摇摇头,等了一会儿,只听那声音愈发明晰,道:“我们出去看看吧。”

*

两人往正院走去,一路撞见许多慌慌张张的仆佣,问询一番,才摸清喧嚣的缘由。

柏侯爷回来了。

家主归来本是一件喜事,柏府上下却愁云遍布,原因有二。

其一,柏侯爷是躺着回来的。

他躺在马车里,形容虚弱,显然是在路上害了病,而且症状相当严重,浑身发热,昏睡之中咳嗽不停,随行的侍卫也不知他生了什么病,又生怕耽误了病情,只能没日没夜地赶路,一大清早将他送回府上。

其二,柏夫人没有随他一起回来。

柏夫人在春季有犯咳嗽的毛病,此番她随丈夫一同觑见皇帝,中途受到昌王妃的盛情挽留,后者以调养疾病的名义将她独自留在皇城中。

在如今紧张的时局下,人人都知道所谓养病只是借口,为的是把人扣在皇城里,至于能不能回去,就由不得本人了。

柏侯爷害病也是因为这个。此番前往都城,千里迢迢,路途艰辛,却落得一场空。非但没能和朝廷谈出结果,夫人还被扣作人质,身不由己。饶是身经百战如他,这次也慌了神,一急之下害了病。

消息很快传开,柏府上下都集中在寝房外。

而寝房里,除了贴身侍卫,还守着柏家的大小少爷,以及姒玉桐和冬青师徒。

贴身侍卫姓瞿,名叫瞿影,跟随柏侯爷做事已有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尽职尽则。

他将柏侯爷安顿好,便急急地柏云峰,道:“少爷,快去请大夫,老爷病得这么重,得赶快瞧病!”

柏家兄弟看到重病的父亲,已形同热锅上的蚂蚁。柏云峰攥着拳头直犯愁,一大清早,医馆都还没开门,叫他去哪里请大夫。

这时,狄冬青上前道:“我就是大夫,让我为侯爷瞧一瞧吧。”

柏云峰先是一惊,很快抿紧嘴唇,人仍挡在父亲的床榻边。他知道此人是皇子的朋友,但毕竟不是柏家亲信,他不放心将父亲交给一个陌生人。

柏秀川一反平日的沉默,攀住他的胳膊,道:“哥,就让他为父亲瞧病吧,他是个好大夫,信得过。”

柏云峰面露迟疑,视线转向姒玉桐,见后者也冲他点头表示同意。

他这才让开床榻边的位置,拱手道:“那就有劳了。”

狄冬青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定,一面切脉,一面问道:“侯爷是不是平日里肝火过旺?”

瞿影点头道:“是啊,老爷上了年纪,又要为百姓劳心神,所以身子一直不太好。”

狄冬青道:“他这是急火攻心,路上又受了寒,两疾并发,阴阳相斥,才使得他如此痛苦,”说着踱步到书桌旁,抄了一张药方递给瞿影,“你照这个方子去抓药来。”见瞿影面露犹豫,便催促道:“信我,快去抓药,再拖延下去,侯爷的身体就吃不消了!”

瞿影瞧见他严肃的神情,浑身一震,拿起药方,匆匆出了门。

第133章路远莫致(一)

接下来的三天,狄冬青作为称职的大夫,一直守在病人身边。

在他的照料下,柏侯爷的病状渐渐平复,脸色也渐渐好转,起初滴水不进,后来能够吞服粥饭,到了第三天,他终于从昏睡中苏醒。

他第一眼便看到狄冬青,后者被药炉熏染了三天,身上泛着淡淡的药草味。他从床上撑坐起身,道:“你是哪里的大夫?多谢你救我。”

狄冬青也望着他。

他已年过四旬,头发半白,因为常年操劳,脸上的皱纹比常人更重一些,在疾病的折磨中更显憔悴。然而,他的眼神却是极澄明的,明明抱病在身,却将慈祥的视线投向身边的小辈,用目光传达宽慰。

众人提吊三天的心神,在他的宽慰下终于缓缓放下。瞿影长舒一口气,柏家兄弟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狄冬青小时候曾与柏侯爷见过面,一直记得这位慈祥的长辈。

然而,柏侯爷已认不出他的脸。

在他迟疑的时候,姒玉桐突然替他说道:“这位大夫便是羽山族神医姜云的独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惊住了满屋的人。瞿影手中的药碗剧烈晃动,柏家兄弟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他们当然听过姜云的大名,更清楚地记得姜云的身份罪人狄向诚的妻子。

姜云的独子,理应在九年前殒身于大火,绝不该在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柏秀川上前一步,挡在狄冬青的面前,对柏侯爷道:“爹,冬青大哥他是个好人,他也救过我,你不要……不要……”

他原就不善言辞,此刻心头骇然,说起话来愈发磕绊。

柏侯爷转向自己的儿子,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他救了我的命,我并不会对他怎样。”

“太好了。”柏秀川抚着胸口,“那……那……”

柏侯爷叹了一声:“看来在我外出的时候,府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柏云峰站起身道:“由我来为父亲讲述吧。”

皇子前来投奔的事由,他已在书信中对父亲提过,此时又将前后经过仔细讲述一番。柏侯爷一直耐心听取,带他讲述完毕,才转向姒玉桐道:“殿下,这些年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实在难为你了,可惜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有失礼数,让你见笑了。”

姒玉桐摇头道:“柏叔叔,您是我的长辈,该行礼的是我才对。”

柏侯爷没有与她争让,只是望着她,缓缓问道:“你来找我,一定不只是为了寻求庇佑吧?”

姒玉桐面露诧色:“您怎会知道?”

柏侯爷又往狄冬青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因为你是同他一道来的。”

姒玉桐一惊,随即沉声道:“我的确不是来歇息的,明知您抱病在身,我还要摆出要事与您商议,恐怕会打扰您休息。”

柏侯爷冲她微微颔首,道:“殿下不必见外,但说无妨。”

姒玉桐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与狄冬青同行,是因为我知道,杀死我父母的人,并不是狄将军。”

柏侯爷沉默良久,点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

姒玉桐睁大眼睛凝向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柏侯爷接着道:“不仅是我,对当年悬案抱有疑问的人还有许多,很快他们便被风卷残云似的清出了朝廷。圣上年事已高,或许会被一叶遮蔽双目,难道群臣也瞎了吗?不,群臣并非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

姒玉桐难掩脸上的惊讶,心下被这位长辈的清醒所折服。

柏秀川没有父亲那般深邃的心思,听到父亲的话,大喜过望:“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可以为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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