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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爱意将他包裹。

吉光片羽转瞬即逝,他忆不起前因后果,只是焦灼之中将手臂圈得更紧。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冰晶的味道。

明明是糖果似的冰晶,沾在舌尖上,味道竟有些发苦。

*

天黑之前,姒玉桐终于在山涧里找到一处石洞。

说是石洞,不过是几块岩石互相抵靠,撑出的一片窝棚。洞中虽无积雪,但潮气四溢,阴冷异常,加上霜雪天里干柴难寻,就连生火都成了艰难的活计。姒玉桐浪了三只火折,才终于点起一捧篝火。

不过,常年与乞丐混迹的经历使她并不畏惧恶劣天气,她在湿冷的石头上席地而坐,将双手举到火旁,翻转取暖,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卢正秋的脸色也好转了一些,他用冬青的衣服将自己裹成一条翠色的毛虫,只露出脑袋,倚倚在石壁,半睡半醒。

狄冬青从风雪中归来,手里提着一支竹筒,竹筒中装着干净的新雪,是他从树林中采来的,他把竹筒悬在篝火附近,用温度将雪水烤化,烤热,而后在师父面前半蹲下身,取出行囊中的丹药。

他捏着卢正秋的下颚,使后者张开口,吞下丹药,而后将竹筒抵在唇边,小心翼翼地送水进去。确认对方翻滚喉咙,将药服下,才长吁了一声,退到篝火边休息。

姒玉桐问道:“正秋师父情形怎样?”

狄冬青道:“暂且无事了,只是丹药也快耗尽了……”

丹药是他离开羽山前用天香草熬制成的,便于携带,为的就是一路上应付险情,然而这一路险象环生,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余药的数量已岌岌可危。

姒玉桐见他皱起眉头,便宽慰他道:“等到了江渝,咱们便能够摆脱困窘,重整旗鼓了。”

“嗯,”狄冬青点头道,“暂且只能寄希望于柏侯爷了。”

姒玉桐的神色一滞,目光短暂地垂下,很快又扬起,道:“冬青,你手里的毛巾和腰间的匕首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狄冬青将方才用清水打湿的毛巾递给对方,又从腰间取下匕首,一并送上。

姒玉桐将毛巾放在身边的石台上,随后抽出匕首,将刀刃凑近篝火,在跳跃的火苗中炙烤,将薄刃表面烤得微微透红。

她的神色如常,仿佛把匕首当做一路上烤过的野兔和山鸡时,时不时地翻转一面,狄冬青不明就里地望着她,不知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下一刻,她突然将刀刃从火焰中抽离,贴在自己右侧的脸颊上,刀尖抵在颧骨凸起处。

狄冬青大惊:“阿桐,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惊呼为时过晚,烧红的刀尖已麻利地滚过细嫩的皮肤,在姒玉桐的脸颊上留下一条鲜红的细线,血从红线中涌出,很快汇成一条宽瀑。

她从身边拿起毛巾,抵在伤口处。

冷水带来的蛰痛令她闭紧了眼睛,面容扭曲,从牙齿间发出嘶声。

“你别胡来了,给我。”狄冬青抢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拭伤处。

毛巾很快被血染红了。

她虽穿着粗衣,饱饮风尘,但面颊仍是清秀娟丽的,可是,她却亲手将刀刃割向自己漂亮的脸颊。

狄冬青慌张道:“伤口这么深,会留下伤疤的,你等着,我去找药。”

姒玉桐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回来:“没关系,留下伤疤本就是我的打算。”

狄冬青茫然地望着她,视线凝着她脸上的伤口,突然间,一张熟悉的面容从记忆深处浮起,与眼中挂着伤疤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姒玉京!”狄冬青惊道,“你要在脸上留下伤疤,好假扮成皇子姒玉京,你的兄长?”

姒玉桐扯起嘴角,笑道:“你果真很聪明。”

狄冬青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你的兄长他……他已经……”

“他已不在人世了,”姒玉桐答道,“我亲眼看着他被杀害,就算是神仙也救他不成了。”见对方仍面带困惑,她接着道,“兄长比我年长三岁,我生来的容貌便与他相像,只是少了这一条幼时烙下的伤疤。如今他已辞世,小妹借他的身份一用,想来他不会怪我。”

狄冬青仍大惑不解:“可你为何需要假扮旁人?柏家的大少爷不是你的未婚夫么?”

他望着对面的同伴,以为她会像梧桐镇那时一样,突然间露出笑容,道出一个奇诡的妙计。

可这一次她没有笑,她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神采,只是叹了一声,垂下眼道:“因为我别无选择,凭我如今的身子,已经没有资格与柏侯爷攀亲了。”

狄冬青猛地一怔,隐隐想起她曾经怀过身孕的事。

第107章神明不语(一)

梧桐镇初遇时,狄冬青曾通过诊脉发觉姒玉桐身体的异状,她的脉象不紊,阴气亏缺,是曾经引产堕胎的迹象。

一路结伴走来,他几乎已忘了这件事,直到此时此刻才重新回想起来。

她究竟是因何而怀上身孕,又为何而舍弃腹中胎儿?莫非曾有故人辜负了她?

俗世之中,痴男怨女并不鲜见,可她的性情实在不似这一类。

姒玉桐似看出他的心事,道:“你实在不必猜测了,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姓甚名谁,他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有身孕的事实。”

狄冬青皱眉道:“你贵为郡主,是太子仅存的遗孤,就算你遭遇过什么不堪,柏侯爷也总不能够冒犯你。”

姒玉桐露出苦笑,道:“他的确不会冒犯我,但也很难信任我,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限制我,就像方才天水帮打算做的那样,不是么?”

狄冬青一怔,很快想起杜云等人的话。

你贵为郡主,理应被严加保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这般态度,的确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姒玉桐接着道:“所以,我乔装与否,结果便大为不同。倘若我是皇子,便更容易取信于他,说服他与我一同进退,倘若我是郡主,未必能够借到他的力量,可能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狄冬青沉默良久,叹道:“这实在是不公平。”

姒玉桐道:“的确不公平,可惜我也无可奈何。这些年来,我凭借易容的手艺,乔装成各种面貌在江湖中奔走,亲眼见过许多不公。因我面貌不同,人们待我全然不同,所以,只有面对你和方大哥这般正直的人,我才敢于袒露真颜。”

狄冬青点点头,渐渐明白她心中所想。

太子九年前遭人杀害,真凶将罪责转嫁给狄向诚,至今逍遥法外,不知所踪。

如今皇城的形势一片混沌,魔教极有可能与禹昌王有所勾结,参与了当年的阴谋。

如此一来,她与柏侯爷的会面,无异于一盘赌局,赌侯爷会不会站在她一边,质疑朝廷的暴政,重翻当年的悬案。

她唯一的筹码只有自己的身份而已。

她叹道:“倘若我落败,生死事小,可禹国安危、神州百姓、天下苍生,又该如何是好呢?”

说到此处,她的脸庞被愁云笼罩,未愈合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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