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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地地战栗。

冬青无意识中转过身,伸开空闲的手臂在虚空中摸索,试图索要更多亲昵接触。

那只手擦过卢正秋的胸口时,年长者打了个激灵,他当然明白青年的举动是为何意,他的徒弟已数次对他表明心迹,他又怎能全无觉察。

他只是不愿承认,不敢承认,然而,在这次舍命相救之后,他再无法将冬青的话语当做戏言。

他的徒弟将一颗炙热的心捧到他的面前,任他采颉或蹂躏,都绝无怨怼。

此时此刻,他望着那被痛苦折磨着,茫然而又急切的脸,轻声道:“冬青,你终究会成为你该有的样子,而我……却始终不是我。”

“师……父……”

冬青没有醒来,只是挣动得更加厉害,两条腿蹬乱了床单,将刚刚换上的衣衫挣开,露出里衣。

两腿之间的隐处,竟被水痕洇湿了一块。

卢正秋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冬青尚为处子,未经人事,尽管饱览医书,甚至为新婚伉俪、怀胎孕妇问诊,但终究没有亲自品尝过情事的欢愉。

更何况令他倾心的是另一个男人,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他一直压抑自己的渴望,只有在这个昏沉的夜里,在深重的梦境中,在饱受病热折磨时,才会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欲求。

倘若能用片刻的欢愉抵减他的痛苦……

卢正秋望着他微启的嘴唇,终于俯下身,闭上眼,吻了下去。

可那一吻却不是落在唇上,而是小心翼翼地绕开鼻尖,掠过鼻翼,最终落在额心那一块小小的胎记上。

额头上的汗水带着些许咸涩味。

卢正秋轻轻舔舐,让那味道钻入唇缝,在舌间蔓延开,仿佛在掘出对方身体中所埋藏的秘密。

不为汲取欢愉,而为分担苦楚。

世间的情事有千万种,倘若是这一种,或许便不是罪业,便能够得到片刻的宽恕。

冬青在睡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抬起手,勾住身边人的脖子。

卢正秋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而后将手向下摸索,落在青年的腿间。

第90章君情何似(二)

冬青梦到自己在黑暗中行走。

梦里他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方,来路与去向都埋没在漫天缭绕的白雾之中,扑面而来的雾气仿佛要将他眼中的水蒸干。

他的脚步沉重,右侧的肩膀像是被成千上万虫蚁啃咬着,从尖锐的齿间摩擦出火来,将他血中的水一并燃烧殆尽。

他咬着牙,继续向前。

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要走,只是出于习惯而迈开双脚,不停不歇。他早已习惯忍耐,痛苦好像烧红的炭火,而他是铁铸的火炉,将滚烫灼炙统统囚禁在身体里,将身体化作人间的一缕温热。

可这一次,他实在走不动了,雾气化作无数只手臂,从四面八方抓住他,拉扯着他的四肢,使他的足下发软,每走一步都像是朝深渊坠去。

他几乎要坠落,若不是一个人影映在他的眼底。

那人有着熟悉的模样,瘦削高挑,黑色的衣襟好似飞鸟,鼓满了风,缓缓向他走来。

“师父!”他高呼出声,疲力尽的躯壳再一次昂扬。

他发足飞奔,终于来到那人面前,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道:“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他的话断在一半,因为理由已被他忘却,但心中的喜悦是货真价实的,于是他用行动代替言语,勾住那人的脖子,将对方揽入一个拥抱,将头埋进对方肩膀,鼻子探入发丝间,深深地吸着。

令人怀念的气息填满他的身体,药草和汗水混杂的味道,令他心醉神迷。

这一次,怀中人并没有将他推开,没有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不动声色地从他身边溜走。

不仅如此,那人甚至捧住他的脸颊,柔声道:“冬青,没事了,没事了……”

他亲吻那双掌心,嘴唇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而颤抖,他的舌尖舔舐过每一条纹路,每一块茧子,仿佛要将它们刻进脑海,永远铭记。

很快,他的身体变得燥热不堪,他像是沙漠中迷失的人终于遇到了水,不知餍足地渴求更多。

他隐隐感到羞愧,然而罪恶感像是河岸的碎石,被狂喜的浪潮迅速冲淡。

他为何不能渴求?世间有无数师徒,可他们不曾一道出生入死,也不曾尝过默契相伴的滋味。既然如此,为何名分要成为他的约束?

他对师父的迷恋,虔诚又疯狂,纯粹又肮脏。

矛盾反复撕扯着他的心智,几乎要将他拖垮,他只能将怀中的身体抱得更紧,以此寻求可怜的慰藉。

他感到背上一热,是那人的手掌搭上他的肩胛,饱含温柔,轻轻抚慰着他。

他几乎要淌下泪来。

白雾散去,他看到周遭的夜空中浮起四根玉柱,围绕着一座空旷的祭台,祭台中央摆放着祭坛,倾斜的表面雕刻着繁缛的纹样,被水汽洗得一尘不染,好似羊脂般厚润。

他将怀中的人轻轻松开,抵在白玉坛上。

他的师父轻皱眉头,似乎对来自背后的凉意感到几分困惑。

(……)

“师父。”他又唤了一声,嗓音沙哑而克制。他忍耐着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的热度,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他等来了一个微笑。

他的师父对他微笑,嘴唇抿成一条线,笑容浮在黑暗中,好似礁石自潮水中升起,飞鸟自密林中振翅,将他的万千企盼托向无垠的晴空。

他的理智在那一刻熔成灰烬。

(……)

(……)

(……)

梦外的长夜依旧寒冷,可营帐里的火炉却烧得很旺。

(……)

冬青额头上的热度终于褪去,像是沉入了深深的睡眠,梦中再也没有泄出压抑痛苦的低吟。

卢正秋垂下眼,看到青年的鬓侧也挂着汗水,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淌到颈上,又沿着颈线滑落到胸口,滴进深陷的锁骨中,随着呼吸时起时伏。

年轻的身体敏感又诚实,稍加取悦便轻易满足。卢正秋不禁思量,许是因为他拥有的太少,而失去的太多,所以才会将眼前的一切视作至宝,轻易投入深情,不知保留。

年长者不禁好奇,自己方才的一番抚弄映在青年的梦境里,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那本该是甜蜜的,令人忍不住嘴角上扬、迫切想要分享的亲昵之事。

亲昵本是人之常情,他何尝不想要再次吻住青年的额头,想要教会他更多索求欢愉的技巧。

但他决不能如此。

他重新整理自己的衣衫,将衣襟拢整,衣角抚平,重新束起发冠,将长发披在肩上,不留一丝凌乱的寸缕。

他在火炉旁落座,将卧榻留给冬青一个人,假装今夜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温柔只属于这一夜,属于一场稍纵即逝的梦。

梦醒过后,他要把姓氏还给身边的青年,把胸膛里炽热的心一并归还回去。

这才是他身为人师的义务。

*

冬青在黎明时分醒来。

他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好似从深深的海底浮到水面,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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